之前的时候，吕岭一番败家的行为，使得吕府大部分的东西都被当了，方元一直觉得马车是吕府的门面，一直留到了最后，但是谁都知道，那是吕家最后的遮羞布。

但是方元不这样想，好似只要保住了马车，就保住了吕府的门面一般。

就算现在身揣万两银子，但是这个观念也依旧没有改变。

所以吕府里，偌大个院子，却连个看家护院的都没有。

方元对这些一点都不上心，有钱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马车，觉得出入气派，但是却一点都不觉得，院子里少了人是否就少了人气。

等到方元一送李明宇出门，这偌大的吕府顿时就显得冷冷清清的。

方川刚打算去休息，却听到院中似有动静。

那是石子落地的声响。

“不知是哪位江湖高人深夜前来，还请出来一见。”

投石问路，是江湖上蟊贼很常见的门道。

一般江湖上都是划分的有地盘的，不管到哪里，便是猛龙，也得先拜见地头蛇。

拜见了地头蛇之后，才能开工。

地头蛇会警告其有哪些地方是绝对不能偷的，这些地方动都不能动，剩下的地方虽然能动，但是也得看其本事了。

当然了，蟊贼拜的未必是飞鹰们，但是吕府绝对是不能动的首列。

以飞鹰门的势力，加之方川跟飞鹰门的关系，方川实在不觉得有什么蟊贼敢到自己府上撒野。

这些窜门盗户的大盗，拜了当地的地头蛇得了准许之后，方能行动，但是行动之前，便是这投石问路了。

这里面是有说辞的，只要这石头扔进去，对方若是老江湖，必定便会开口，对方一听，里面是老江湖做护院，那也就算了，去别家偷去，若是里面没动静，或者呼呼喝喝的没有说这江湖套话，那就说明这家可以偷。

当然了，里面便是有老江湖做护院，你要是艺高人胆大，那也不是不能偷，但是这就得罪人了，对方护院有失，必定是要找你报仇的。

混江湖的都是求财，是以没人愿意结仇。

所以方川这话一喊，若是对方是误闯的，那就此离去，大家还是好朋友。

方川可不觉得，手捏飞鹰门的自己还有不长眼的江湖人物敢跑吕府行窃。

但是今天还真是不信这个邪不行。

方川甫一喊完话，顿时就有一个人影窜到了墙头。

方川心下也不由得便是一惊，如此看来，这成不是误会了。

刚才也说了，江湖人物行窃那也是有讲究的，就算是过江猛龙，到了地方也得遵守地方的规矩，有些地方是绝对不能盗的，吕府绝对是洪吕城不能惹的存在，这也间接说明了，敢招惹的，那肯定不是普通人。

而就算是大盗，在听了里面的江湖套话之后还要行窃，那也是暗中行事，这直接出面的，这分明是寻仇啊。

此事难以善了啊。

“辛苦。”方川拱手。

“客气。”对方回礼。

这词一套，这就套上了，摆明的是老江湖。

“不知这位朋友如何称呼，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对付江湖人，自然得用江湖手段，能逼逼绝不动手。

一边说着，一边点了不少烛火照明，把个不小的院子照的灯火通明；

“这位朋友，相逢即是有缘，在此等月色下面吃酒，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若下来一叙。”

那人被灯火照了个分明，却是一个身着长袍的老者。

方川松了一口气，好在不是紧身衣，若是紧身衣，那边说明仇怨不浅，多半是要下死手的，是以才黑衣蒙面，但既然身着常衣不在乎露脸，那起码说明对方是要按照江湖规矩来的。

只要是按江湖规矩来，那一般都死不了人。

当然了，这也是对深谙江湖规矩的人来说，若是一个雏，多半也要犯忌讳被人随手打死了。

老者并没有翻身而下，依然纹丝不动，看着方川道；“你可还记得段兴？”

“段兴？”方川有点懵；“那是谁？”

“他是我徒弟。”

方川搜肠刮肚，实在没记起跟这段兴有什么仇怨，这段兴是谁都实在想不起来。

“他还有个江湖混号，截金手。”

老者看方川一脸迷茫，顿时提醒道。

“截金手？.....”

方川咀嚼了几句，想不起来啊，只得摇头道；“晚辈实在想不起来了，前辈不妨明言，晚辈自闯荡江湖以来，向来是多交朋友少结冤仇的，若是无意中得罪了贵弟子，还请其原谅则个，万望前辈赎罪。”

老者摇头；“他已经死了。”

“死了？”方川更懵了，他自混江湖以来，前世加上今世，那可是半个人都没杀过。

混江湖只是求财，杀人哪不是结仇嘛。

江湖就是一个大网，每个江湖人都是其中的一个节点，动任何节点都会牵动四周的节点，那些节点就是其的江湖关系，杀一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其附近节点的关系。

杀了一人，就得被其所在的关系网所仇视，甚至报仇。

所以江湖上即便是有恩怨，大家也会严格按照江湖规矩来，没谁会下死手，杀死一个惹来一群，得不偿失。

当然了，也有那恩怨较深的，杀父夺妻之类不共戴天的，这种你杀了江湖上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对方的亲友肯定还是看你不爽的，但是也不会明着找你麻烦。

所以江湖上要杀人，一般都是敲闷棍，没谁知道是谁下的手，这样才安全，再者就是斩草除根，把有可能会找你报仇的全部灭了。

方川毕竟是老千，是捞钱的，犯不着跟人结仇，所以一向是能不杀人就不杀的，以和为贵。

所以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死人跟自己能有个什么关系。

“我杀的？”

“不是。”

“他的死跟我有关？”

“然也。”

好吧，方川服气了，江湖上就这样，仇恨来的莫名其妙，有些人得罪了惹不起的人，被人给杀了，亲友惹不起对方，或许就会寻个不怎么相干又好似有联系的杀掉，杀的理直气壮，好似完成了什么了不得壮举一般大肆宣扬。

方川把吕府归类为不能惹的行列，但是这老者显然是把方川当软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