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金屋藏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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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1 章 伊斯米尔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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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

帝国历2310年6月16日。

内阁会议刚刚结束。帝国宰相福斯特·查德在媒体的围追堵截中艰难挤进悬浮车。

“查德宰相,传闻克雷夫将军不仅是联邦间谍,还是杀害洛奥斯特大公的凶手,如果罪名成立,他会成为帝国历史上第一只遭受死刑的S级雄虫吗?”

“阁下阁下!苏里尔星域的正式停战是否意味着我国正在秘密与联邦协商和谈?近日民众游行抗议,内阁是否会忽视民意,继续推进此事……”

“宰相阁下,国会有些议员称这次针对克雷夫将军的调查为‘蓄谋已久的骗局’,民众们并不相信曾为帝国立下无数战功的虫会成为叛国者……您和克雷夫将军共事多年,您有什么需要说的吗?”

“4864722行星是否在帝国历2370-2390年进行过非法虫体实验?星际海盗真的是受帝国军部高官的指示?这场自导自演的骗局,背后是菲利特亲王、克雷夫将军还是洛奥斯特家族?”

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接踵而至,发出嗡嗡轰响。不断亮起的闪光灯下,隔着车窗的帝国宰相面无表情。

在警卫的协助下,车辆终于成功升空。车内,正坐半晌的雄虫摘下眼镜,不在年轻的面容上溢出疲惫和苍老。

二十分钟后,悬浮车畅通无阻地驶入风景秀丽的皇宫。

“臣见过陛下。”

被虫帝的私虫秘书迎进书房后,查德立于原地,躬身行礼。

“坐吧。”书桌后的黑发雄子平声吩咐,视线依旧停留在桌面展开的纸质文件中。

星际时代,帝国行政系统早就进入无纸化办公。但所有呈交虫帝批阅的文件法案,一直延续着古老的传统,使用纸质文件确保王权的真实可靠。

查德的觐见同样属于这个传统的一部分。

宰相作为总揽帝国政务的行政首脑,拥有对内阁成员和高级政府官员的提名权和部分政务的决策权,同时对虫帝和议会负责。

三百多年前,现任虫帝的祖父沉迷享乐,对处理国家事务感到厌倦。在他统治期间,其很少出席内阁会议。上代虫帝则比他的雄父来得更加直接,大手一挥,几乎将所有的决策权甩给了宰相。

帝国宰相的权力一度扩充到违背宪法的地步。直到菲利特亲王强势上位。他作为中央军团的总司令官,把控情报局、军部、国防部和财政部等数个核心部门,经过大刀阔斧的一系列改革,将失落的王权重新攥回掌心。

伊斯米尔成年前,菲利特亲王以虫帝名义主持内阁会议。伊斯米尔成年后,菲利特退出内阁。这为他在帝国媒体和民众间赢得了良好声誉。

但年轻的陛下却不是每次都会出席内阁会议。他信奉畅所欲言、放权自治的理念,对他选定的大臣们给予充分的信任。他更乐意转将更多的时间用来巡视帝国各领星和亲身体察民情。

他不出席时,由帝国宰相代为主持,在会后将议定的事项向虫帝做汇报。大部分内容年轻的雄子都会同意——他信任查德的能力,正如他信任对方公正严谨的品格。

眼下,安谧的书房内,查德言简意赅地向陈述着帝国半年来的财务数据。其中,庞大的军费开支是重点。

“……客观来讲,陛下,这个时候和联邦和谈,可以大大减轻财政的负担。内阁大部分赞成那个方案的虫,其实也是基于这个考虑。”

查德语重心长:“过去几个月内,苏里尔和洛特宁两面作战,不光耗费虫力物力,也给社会各方面带来了更多隐患。”

“为此头疼的不止帝国吧?”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伊斯米尔忽地抬头,冷冷瞥来。

“几个月前,强烈赞成出兵的是他们;几个月后,迫不及待推卸责任、想把自己撇清的也是他们。真以为朕还是以前的三岁稚子,任他们随意摆弄吗?!”

“真是放肆!”

雄虫重重拍向桌面,倏地站起身来。

“陛下息怒!”

查德一惊,赶忙跪地请罪。

“我们备受敬爱的亲王殿下,对阿普顿总理可真是格外友好啊。”

“呵,联邦需要战争,他竭尽全力配合;现在阿普顿位子保不住了,他马上放弃几个月的战果,竟背着我转手让虫接触,可真是说一不二的威风!”

帝王的愤怒爆发得如此突兀,和他一贯的冷静淡漠彻底相悖。查德跪在地上,心惊胆颤。

好在,虫帝没再继续质问。他站在那里,守护场愈加压抑而冰冷,显示着帝王恶劣的心情。

当室内沉默的足够久后,帝国宰相斟酌着、试探地开了口。

“陛下,当前形势,我们必须先处理好克雷夫将军的事……洛奥斯特目前还没有动静,但我们不能太过乐观。”

“最重要的是,苏里尔情况复杂,重新选派指挥官过去并不明智……没了劳埃德·克雷夫,加上洛特宁的压力,臣认为亲王殿下提出的和谈是为上策。”

“另外,司法委员会和情报委员会那边掌握了很多证据。听说亲王给了各方很大压力。舆论现在对王室、对您非常不利。民众需要看到您有所作为。

“——针对克雷夫将军渎职、叛国的听证会迫在眉睫。陛下,我们不能再拖了。”

查德望着帝王的背影,很能理解他的感受。而也正是因为能理解,所以有些话,他不得不说,有些事,他不得不劝。

如果休·雷诺德还在这里,根本轮不到他这老头子。他只要做好份内之事,一切就可以顺利进行。

毕竟正常状态下的伊斯米尔·科拉莫斯,冷静克制、理智稳重,是臣子可以信赖的那种君主。

伊斯米尔沉默着,他在窗边烦躁地踱了几步,又烦躁地将自己扔回椅子中。

“……今天就到这里,查德。”最终,年轻的帝王按铃,没有回答是,也没有说出否。

帝国宰相脚步不稳地离开了。他年事已高,按理说早该退休颐养天年,但在当前政局下,他是最适合宰相一职的虫。

只有他,能同时满足菲利特亲王提出的各项要求,又有足够的威望和能力,将各自为政的大臣们拼起来用。

只是,面对眼前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饶是经验丰富的宰相本虫,也感到心力交瘁……

书房内,俊美的黑发雄子静坐在厚重的书桌前。他的目光穿过纸页,落向不知名的虚空。

秘书官在门外偷偷瞅了一眼,对候在旁边的侍从摇摇头。于是后者明白,今天的午餐又得再等一会。运气好,半个小时,运气不好,也许会到晚餐时分。

侍从们十分思念那只体格健壮的金发雌虫。只有他有勇气在帝王盛怒时靠近,也只有他,能消减帝王身上的冷意,让对方按时就餐、按时就寝。

这样,他们的工作不知好做多少,更不用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在雄虫的守护场里艰难喘息。

谈及对休·雷诺德的思念,这皇宫内外没有虫可以超过伊斯米尔。

那只雌虫离开了多久,伊斯米尔的世界便失去了多久的色彩——直到现在,它都是一片黑白。

这座皇宫变成了巨大的监牢。而他是被缚于此的孤魂。

他不受控制发的火是过去十年的总和。他半夜惊醒的次数直线上升。而雷电交加的每个夜晚,他只能将自己关在寝宫的小书房,缩在墙角,任理智全线崩溃后,被扯进无尽深渊。

从苏里尔传来一份份战报和阿加雷斯的消息是他的解药。他咬牙苦撑,在漫长的夜晚默默计算着与休再见的日期。

远征军攻下苏里尔的二十八颗行星;

远征军对拉里拉尔防线开始全面进攻;

远征军取得决战第一场胜利,卡格里行星纳入囊中……

他的心开始跳动。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那只雌虫。然后,他失去了休的消息。

那根穿过百万光年先牵系而起的绳子,那根维系着他呼吸的生命线,断掉了。

伊斯米尔无比慌乱地向夏恩拨出通讯,然后听到了对方几近疯狂的警告。

坏消息一件接着一件。先是苏里尔战况的反转——甘鲁中将玩忽职守,在帝国的后防线上打开了关键隘口,让联邦舰队包抄了尾巴;再是远征军最高司令官的失踪、洛奥斯特大公的擅自离队。

当菲利特将记忆软体储存卡放到他桌上时,伊斯米尔的噩梦开始了。

视频里,银发军雌毫不留情地攻击着夏恩·洛奥斯特。那只雄虫被击中了。鲜血从他胸口喷涌而出。

01G赶去救援。强大的精神力使机师们丧失了意识。舰艇被炸毁。重伤的金发雄虫落入宇宙。而他的未婚雌君,乘坐着接驳艇逃生。

这份明显来自舰艇监控系统的影像成了军部关押克雷夫的直接罪证。而在情报局的审查中,甘鲁中将供认,是帝国上将指使他从波森星撤退,为联邦让出进攻线路。

对于远征时,他和帝国上将的不和,甘鲁说这是“刻意为之”;对于帝国上将放手胜利果实,突然逃窜他国,甘鲁用“纸不包住火”予以解释。

那艘改装过的运输舰中发现的上百只雌虫实验体,便是这团“火”。

2370年,帝国边境的4864722小行星在内乱中被星际海盗趁火打劫。20年后,菲利特亲王发兵,夺回了这颗行星的统辖权。当时奉命执行任务的指挥官,是正在军部中央军团任中校的劳埃德·克雷夫。

甘鲁中将同样参与了这次出征。根据甘鲁的证词,他就在那个时候偶然发现,这颗行星另有蹊跷。遍布行星表面的厂房不是海盗私自采矿、榨取最后价值的工厂,而是掩盖非法虫体实验的遮掩物。

非法虫体实验需要大量虫力物力,更需要帝国政界军界和医学界的关系。单凭星际海盗做不到。这么多年来,这个非法实验在帝国内外屡禁不止,除了巨大的利益,自然是有势力庞大的虫在背后推动。

甘鲁的证词里,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洛奥斯特是背后主使,但也差不多了。缺的只是各个环节的证据。而这些东西,伊斯米尔知道,只要查下去,就会要多少有多少。

早在今年2月份的时候,他就从夏恩那里拿到了4864722行星非法实验的真正证据。整件事前的大概和司法委员会、情报委员会现在掌握的基本一致,除了一些关键物证和人证指向的主谋者。

菲利特才是藏于背后的黑手!

而他,却因错误的判断,丧失了先机,被对方倒打一耙。他千般思量、万般小心,却还是比不过菲利特的狠辣无情!

迄今为止,他们叔侄之间依旧没有挑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但每一次对视,双方眼底的仇恨都会浓厚一分。

他派出了莱辛队长。他们是最早赶到那艘舰艇的虫。随后,洛奥斯特的欧索瓦少将带着舰队出现。他们控制了那些非法实验体,并对坠落行星表面的劳埃德和休进行了救援。

这之后的信息是绝密,只有虫帝和菲利特以及情报局的必要人员知晓。

克雷夫将军产下了一枚雄虫虫蛋。

这只洛奥斯特仅存的直系血脉,经由欧索瓦少将,落在了菲利特亲王手里。对方以此为要挟,强硬地向年轻的帝王施压。

这是一个选择题。

是鱼死网破后的满盘皆输?还是弃车保帅后的风平浪静?

这场未公开未挑明的最终决战,十几天来,日复一日地压在伊斯米尔的心头,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眠。

洛奥斯特为帝国贡献了太多。如果保不下这最后一点血脉,就算勉强赢了,他也会失去帝国之刃的支持。克雷夫会成为隐藏的威胁。他会孤立无援。

如果继续隐忍,接受菲利特的条件,让克雷夫成为替罪羔羊,堵住悠悠众口。他的确可以继续保存实力。但他会唾弃自己。他会失去壮志雄心,永远活在菲利特的掌控之下。

伊斯米尔进退两难。

克雷夫身为帝国上将,以及四大公爵的未婚雌君,身份十分特殊。若要对他定罪,必须启动专门的弹劾听证程序。

即由国会的上下议院联合召开数轮听证会,一百名议员组成陪审团,最高法院大法官主持审理,控辩双方提交证据公开辩论。

听证会最后,议员对指控做出“有罪”或“无罪”的判断。如果有三分之二的议员认为克雷夫有罪,那么他将被剥夺帝国上将的军衔和所有职务,并被送上审判台,接受最终裁决。

弹劾是非常危险的政治举措,一旦触发,便如多米诺骨牌一样,出现很多不可控的后果,甚至有可能会分裂帝国。

因此帝国历史上的弹劾案屈指可数。而弹劾听证程序的启动必须经御前会议同意。即伊斯米尔必须亲自下令,这场审判才能正式提上议程。

争取时间、延缓决策,是伊斯米尔现在正在做的。但菲利特亲王的耐心已近耗尽。

如果只是克雷夫,就算加上一只雄虫虫崽,他也不会如此为难。他会将那份证据扔到菲利特的脸上,尔后和他彻底撕破脸皮,将数年夙愿来个彻底清算。

可是休也在菲利特手里。而阿加雷斯们至今没有任何进展。他被对方藏得严严实实,伊斯米尔唯一知道的事,便是他还活着。

黑发雄子捂住双眼。

他知道这不会太过简单。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他才发现,这远比他预想的要难得多。

…………

昆恩赶回瑞德哈特的时候,发现这颗星球居然也在下雨。

夏日燥热。不管是普通市民,还是聚集在斯托克球场的观众,他们对于这场大雨都十分兴奋。

一直以来,恶劣的天气都是提高飞球比赛收视率和上座率的催化剂。

观众们喜欢更加激烈、更加血腥的追逐和冲撞。他们为此欢呼、为此激动。但对于决赛场的双方,这场大雨是不合时宜的严峻考验。

曼奇家的飞行艇中,昆恩频繁地在终端上查看天气。他紧皱眉头。

原来预报的中雨变成了暴雨。??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化了。

“少爷,前面出了交通事故,航线被管制了。”驾驶员扭头,神色很是急切,“我们肯定要错过比赛的开场式了。”

现在正值晚高峰。他从空港接到对方,哪怕一直全速航行,在2000前到达目的地都是小概率事件。更别说这糟糕的天气状况和突发的航线管制。

错过开场式已经是很保守的说法了。他相信昆恩很清楚这一点。

他们能在比赛结束前赶到,都已经要谢天谢地了。

“绕路呢?”雄虫问道。

“不行,备选航线都是红色。”驾驶员查看了下导航,“我建议保持现状,等待交通局放行。这应该是最快的。”

昆恩咬住下唇。他打开艇内的电视屏幕,转到斯托克球场的直播画面,同时向格斯拨出通讯。

在回来的航行舰上,头重脚轻的昆恩吃了感冒药。他本该一头睡过那几个小时,但许多念头在他脑子里萦绕着,久久不散,叫嚣着让他做出决断。

空无一虫的舱房内,他望着宁静寂寥的宇宙,仔仔细细地,虫生第一次地认真思考未来。

正如他对夏恩所说的。他不想再逃避了。

格斯为了他,竟然愿意主动放弃飞球职业生涯。而他在得知这一决定后,居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此表达过抗议。

他已经自私、软弱到如此地步了吗?!

他明明就知道飞球对格斯来说意味着什么!洛特宁家中那些发黄的球星海报,他每次谈起飞球时发亮的眼神,他自律到近乎自虐的训练计划……

他是那么地热爱这项运动,为此甚至不惜忍受了种种不公和磨难,眼看着就要大方光彩时,却准备为了一只雄虫,亲手葬送自己的梦想。

格斯的伤,最早时不算太严重。只要精心护理和足够的休息,不会有任何后遗症。更不会恶化到如今这种地步。

前几天,在德拉斯卡的办公室里,医生神情严肃地下了最后通牒:

如果格斯·罗特姆再上场比赛,不用一个月,短短几个小时,他很大可能一辈子都飞不起来了。

智商正常的运动员不会冒如此风险,去拼这一场小小的胜利。但是格斯会。昆恩之前一直觉得他是求胜心强,后来才突然反应过来,这只雌虫如此不顾一切是为了什么。

与其苟延残喘着、因为种族被歧视被咒骂,不如趁此机会,漂漂亮亮地离开,以最完美的方式从职业生涯谢幕。

格斯如此对昆恩解释。但昆恩同样记得,他们确认关系没多久后一个夜晚,这只雌虫说过的另一句话。

‘我想一直玩飞球。留不了A级队,就去B级队,B级队也不要我,那我就去其他联赛。我想一直待在赛场上,哪怕我跑不动、飞不起来了,我也不想离开。’

在飞球和昆恩之间,他选择了昆恩。

但其实,事情远不用走到这一步的……

那些围起来的高墙倒塌了。当沉入拉尼娜星的海底时,有那么一瞬,他摆脱了束缚。

他感到畅快。他看到了光。自由的光。

……他必须阻止格斯上场!

思绪转回现下,昆恩望着屏幕内的斯托克球场,内心焦灼。

快接啊快接啊!!

宇宙的主宰并没有听到昆恩的祈愿,他的通讯没有被接通。而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他甚至听到了狂风的呼啸声。

…………

斯托克球场,球员休息室内,德拉斯卡的球员正在聊天。

在此之前,教练已经交待完了所有战术,宣布了出场的首发名单,并做了必要的战前动员。最后的十分钟,留给球员们自己放松调整。

话题是由队里年纪最小的选手开始的。

“我们真的能赢吗?”他显然有些迷茫,“我是说,对方可是艾达比亚啊。他们是三、啊,四连冠啊!”

“小不点,现在才意识到嘛?哈哈哈哈!”旁边胡子拉碴的大块头笑道。

“不用紧张。再怎么都赢不了了,所以放轻松、放轻松。你已经上了两次厕所了吧,这还有几分钟,想上第三次吗?”

队友们爆出一阵哄笑。年轻的雌虫脸色更白了。而这个时候,披着毛巾躺在角落的那只雌虫忽然坐了起来。

“比赛还没开始,就想着怎么输了吗?”

雌虫的声音又低又哑。他分腿坐在角落长椅上,可怖的压制场以他为中心,向外展开:“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向裁判代表球队宣布弃权。”

大胡子噎住了。其他队员都很尴尬。

格斯·罗特姆是他们的核心,也是以身作则、练得最苦最凶的队长。在对方满胳膊腿的绷带和浑身药味包裹下,他们一不小心泄露出的真心话,显得分外刻薄,是对运动竞技精神的侮辱。

“话不是这么说的……”

队员里的后卫舔舔嘴唇:“没虫觉得我们能赢艾达比亚吧。实力差距摆在那。你看看场外赔率,啧啧。”

“是啊。”

“虽然不甘心但这就是事实。”

“队长,精神胜利法也不总是管用的,做虫要实际一点嘛。”

更多的队员附和道。

“这话我都听腻了。”

格斯目光如刀子一样刮过在场球员,“对森得尔特、对卡亚立、对瑞温堡。结果呢?现在坐在决赛场上、享受外面欢呼声的是谁?”

“——你们告诉我,是谁?”

仿佛为了回应他,一阵海啸般的欢呼声从球场上传来。

“德拉斯卡!德拉斯卡!德拉斯卡!”

球员们不说话了。

“这是斯托克球场,这是我们的家。刚才那些话,你们有脸当着他们的面,再说一次吗?!”

格斯冷斥道。他站起来,从队员面前一只接一只地缓缓走过。

“告诉我,你们真的一点也不想赢?从来没有想象过胜利的滋味?根本不想举起冠军奖杯?”

球员们低下头。怎么可能没有想过。但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实力对比太过悬殊,他们只能先说服自己。这样才不至于失败后太过伤心。

格斯望着他的队员。

“我们已经制造了很多奇迹。为什么不让奇迹再发生一次?”

“那句话我说过很多次,今天还要再说一次。”

“想要赢。必须先渴望。发自内心的渴望。拼尽一切地去奋斗。”

格斯沉声,流星在他眼中划过,闪耀出夺目的光芒:

“然后,你会得到想要的。”

他笃定道,如此地理所当然、毫无怀疑。

“现在,告诉我,你们想赢吗?!”

“想不想?!”

“想!”

球员们咬牙怒吼,全部站了起来,眼神如野兽。

“想!”

“想!”

一声比一声更响更亮,一声比一声更坚定。

“那出场吧!享受这些目光和掌声,享受这场比赛!”

格斯痞气地笑了笑,扬起手臂将毛巾扔到空中。

“扔爆艾达比亚的球门,将他们踩在脚下,让他们屁滚尿流地滚出斯托克。”

“胜利,是属于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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