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在干什么啊？
顾羽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不像一只普通小猫咪。
失策失策。
小白猫立刻撒开了嘴，装作无事发生，挪到了马车的一侧，假装望天。
“嗤。”
楚御毓懒洋洋地笑了一声，他胳膊搭在马车的床沿上，有气无力地用气音说：“有灵智。你是妖怪。”
顾羽：......
OK小猫咪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它是昨天那只沈哥哥救下来的大猫吗？”唐和一边往沈怀玉的嘴里倒水，一边问。
这小猫的颜色和那只波斯猫一模一样，就连脸蛋两侧的褐色都一样。
不奇怪连唐和都能看出端倪来。
“估计是的。用了什么妖法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还挺可爱。”
楚御毓伸手拽了拽顾羽的耳朵，不小心扯到了肩膀上的伤口，“嘶”了一声又躺了回去。
顾羽：......
疼吧，疼死这小崽子最好。
“你为什么救我们？”
突然，楚御宇没头没脑地问，如点漆般的星眸直直地看着顾羽，他还没忘记刚见面时，那个胡人说的话。
顾羽依旧装傻。
他也不知道自己折返，甚至还要付出几年不能变回人的代价，就是为了救他们的缘故。
诶，就当积德了。
顾羽自己如此安慰自己。
唐和在一边摸不着头脑，“哥，你说什么？”
楚御毓眯起眼睛看了唐和一眼，又闭上了，没有再说话。
这猫装傻充楞的样子跟不告而别的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耳旁的雨声，白衣流光，如月似华的身影朦胧地出现在眼前，楚御毓无声地握紧了拳头。
想他干什么？反正他也不要我们了。
江南的六月，雨水丰茂，正午时分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敲在马车上发出闷响。
唐和挑起帘子，撑起了一把马车里的伞，帮罗知遮住细细的雨丝：“......多谢大侠的救命之恩。”
“敢问大侠尊名。”
罗知拉着马缰的手微微一顿。
他还记得头次见面时，这个无害的小崽子用符隶定住自己尴尬记忆。
也不知道他的符为什么会拥有这么强的力量，竟然连自己这种千年的老妖怪都能封印。
“免贵，罗知。”罗知的屁股慢慢地往外挪。
好不容易挪到伞外，唐和相当贴心地也跟了上去。
得，白挪了。
罗知无语凝噎。
“罗大侠......”伞下的人蹲着，浓密纤长的睫羽垂下，似乎在犹豫该不该问出这个问题：“是......是我的师父，顾羽让你来救我们的吗？”
顾羽正在马车的榻上打盹，听到唐和的话，他立马冲了出去想要阻止罗知说话。
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楚御毓慢慢睁开了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一蓬毛茸茸冲出马车。
虽然从未见过妖变幻成人，但门外那个罗知，却能变化万千。
那顾羽......蓝眼睛的他会不会也是妖怪？只是一直没让他发现而已。
“是啊，是顾羽拜托我来救你们的。”
顾羽还没来得及阻止，罗知就坏心眼地说出了他的名字。
“啊呀，外面下着雨呢，你出来干什么？看我赶马车太累了，要陪我是吗？”
罗知将炸了毛的小团子抱紧怀里，握着他的爪子又捏又亲。
唐和的兔子眼一下就红了，他结结巴巴地接着问：“那，那罗大侠你知道师父他在哪儿吗？是不是带着我们去找他会合的？”
顾羽抬头看着罗知，用妖力跟他沟通：说我跑了，不会回来了。
罗知怔了一下，然后笑开了：你可比我残忍多了。
“不是，你师父有事，走前把你们托付给我。以后你们恐怕得跟着我过活了。”
听到这句话，唐和的兔子眼一下子就聚起了水珠，不说话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羽有点担心地看着他。
自己会不会把话说太绝对了？虽然他非常肯定自己不想再和这些麻烦纠缠在一起，最后还是心软了。
顾羽：那个......你说等他们安定下来，我会去抽空去看他们。
罗知：嗯？又心软了？
顾羽：传话。
罗知：才不，你自己说啊。手机\端 一秒記住《www.》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顾羽快要被这妖怪气得夭寿了，他从罗知怀里挣脱出来，蹲到了唐和脚边。
雨越下越大，清水镇的街道上没有多少行人，马车顺利地一路疾驰，石板路上的积水被轮子压起水花，很快就出了城门，在郊外的密林里飞奔。
顾羽看了看四周，上前跟罗知说：那俩崽子受伤太重，要尽快找郎中治疗......怕是撑不了太长的路途，这儿里水陆枢纽扬越城只有百里的路，不如先去那儿落脚治好他们的伤，再听你的由水路北上，前往波斯安身。
罗知非常乖巧，主要是他懒得动脑子了：听你的。
拉车的马是马行最好的踏雪乌骓，日能行数百里，因此顾羽他们在夜幕中抵达了扬越城。
顾羽翻出几件外袍，盖在了受伤的楚御毓和沈怀玉身上。
楚御毓感觉身上温暖了许多，他不由得睁开眼睛，看到一只小猫蹲在自己身上。
顾羽尴尬地和楚御毓四目相对，赶紧从他身上跳了下去，跑到马车外。
他戳戳罗知：能不能暂时把我变回人形？
罗知正在四处找开门的客栈，问：干什么？
顾羽：......你安顿他们，我去找郎中。
罗知疑惑道：你以前来过这里？
顾羽点头：有一次来这儿除过水妖，认识了一个郎中，他说有急时可以找他。
罗知想了想，用手指点在顾羽的脑袋上，一瞬间，一股熟悉的热流从罗知的指尖传递到顾羽身体里，是妖力。
此时雨已经停了，只剩夜风吹动四周店铺挂着的招旗，发出呼呼的声音。一众黑沉沉中，还亮着灯的客栈颇为显眼，门前还挂着“店内有空客房”的牌子。
“就它了。”罗知拉住马缰，降低了速度，顾羽会意，找了个时机跳了下去。
白色的猫的身影很快隐匿在深深夜色中，唐和看向那只来去自如的猫，疑惑地微微蹙起眉头。
顾羽没注意唐和的目光，他循着记忆一路狂奔到一间儿小院门前，环顾四周确定附近没人没妖，才刷的一声，变回了青年男子的模样。
顾羽人形眉目如画，衣袂流光，整个人看着就像是误入人间的神祗，优雅神秘。
他却很不优雅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敲响了郎中的屋门。
一阵窸窸窣窣后，脚步声轻轻到了门边。
“谁啊？”
“是我。顾羽。”顾羽压低了声音，怕附近的邻居听见。
门应声而开，一个只穿着白色亵衣的青年满脸喜色，侧开身子：“顾兄，是你啊，快请进。”
郎中按理来说都是中年或者白发苍苍的老人，眼前的这一位看起来却和顾羽年纪相当，非常年轻。
“深夜到访，叨扰。”顾羽没进去，站在门口长话短说：“我这儿有两个病人，一个剑伤一个鞭伤，不知道现在你方不方便跟着去看看，诊金好说。”
说着说着顾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宁安你家里还有闲置的衣裳吗？我买两套。”
“有的。”
青年赶紧进屋匆匆套了外套，穿了靴子，又摸出两套衣服捆成包袱，交给顾羽。
他背上自己的问诊箱，锁上屋门跟着顾羽走了。
路上，顾羽道：“多谢。”
宁安笑，露出小虎牙：“你我之间，不必见外。顾兄深夜到访，步履匆匆，必然是事情急迫，才找得我。”
话说来也不长，当年宁安上山采药，夜晚归家途中遇见狼妖，顾羽恰好遇上了，就顺手救下这郎中。
仔细算来今天是他们第二次会面。
到了客栈，小二迎了上来：“两位住店......”
“先前有三人，我们和他们一起的。”
“哦，天字号，左手走到尽头那两间便是了。”
天字号在最高层，顾羽带着郎中敲开了其中一间房门，开门的却是个小崽子。
唐和左手拿着一块毛巾，他的目光在看见顾羽时瞬间就凝固了，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欣喜若狂，总之表情非常复杂，最后酝酿成了哭意：“先生——”
“嘘，让我进去。”
唐和跟在顾羽身边，不说话了，就没死死地看着他，生怕下一秒先生又不见了。
屋里的床榻上躺着依旧昏迷的沈怀玉，楚御毓靠着床沿坐着，他和唐和已经打热水擦拭过身子，只有沈怀玉还没，唐和开门前正在为他清洁。
楚御毓敞着伤口，正在仰头看着白色的床帘。
听见敲门声，唐和去开门，他则是握紧了身旁的那把剑。
来人是......他一直在想的那个。
楚御毓的眼眶一热，嘴唇嗫嚅了几下，说出口的话却是。
“你不是不要我们了吗？现在又回来干什么？”
楚御毓看着顾羽，就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
顾羽都懒得理这个别扭的小子了，拉着宁安，“就是床上那俩。”
“顾兄你的儿子都这么大了？”宁安非常震惊，看了眼床上十二三的少年，又看看好像也才十几岁的顾羽，“您可真是显年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