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来, 新娘子来啦！”凑在口的小童扯子嗓子喊，后被大人笑嘻嘻地按回。

顾家少爷从头大马上下来，被周围的人起哄着走向身后的花轿。

姜瑭饶有兴致地看着顾少爷喜笑颜开地迎到己的爱人, 又在喜娘的催促下背上她，傻呵呵地跟着流程往顾府内走。

待人一进，姜瑭就没热闹看。

他既是亲友，也是宾客，凑热闹顶多凑到这里。

姜瑭压一早上的丧气又冒出来一, 默默看口气。

他转头要走, 手却被牵住。

那只手的温度, 他很熟悉。

转身，一身黑衣的傅灵均站在他的身边, 静静地看着他。

“干嘛？”姜瑭甩甩手，“还许，我出？”

傅灵均没力, 姜瑭也是有心要挣脱，于是那截手腕只是晃晃，又被傅灵均抓回手中。

“你来看什么？”他听到傅灵均问。

姜瑭扁扁嘴, 然后故意很大声地说：“看人, 成亲啊！你瞧，多热闹多恩爱啊！”

大概是他总是将情绪都写在脸上, 显得得, 傅灵均一瞧他这样子就将他的那小心思猜个遍。

傅灵均的手从扣在他的手腕上, 变成扣在他的腰上：“走吧。”

姜瑭很好奇傅灵均想做什么，语气还是装在生气的样子：“干嘛。”

他抬头看着傅灵均，小脸圆鼓鼓的，像是一只生气的河豚。

“你是想看成亲。”傅灵均隐身形, 带着姜瑭纵身跃上顾府的屋顶，带着他朝着前厅的方向走，“一起看。”

姜瑭：“……”他想要看的是成亲吗？这个木头一情趣都没有！

但身体就很诚实，乖乖被他牵着向前。

人群拥着新人来到大堂之内，坐在大堂正前方的顾家老爷夫人满眼都是兴，看着儿子儿媳笑得善。

姜瑭就傅灵均这样干站在屋顶上看人家成亲，知道是是姜瑭的错觉，他总觉得己这样挺偷鸡『摸』狗的。

也没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

罢罢，也知道大佬今天又发什么神经，还是舍脸陪君子吧。

二人就在屋顶上凑好一会儿热闹，后来吉时到，便有德望重的人出来主持拜堂。

那人穿着一身喜庆的衣裳，声大喊：“一拜天地！”

热闹的大堂内，两位大红喜服的新人转向大的位置跪下磕头。

“真好啊……”姜瑭忍住感叹。

他的话刚刚说完，他就看到傅灵均单手掐诀，两盏放在喜宴的酒杯神知鬼觉到他的手中。

他将一杯递给姜瑭，另一杯则握在己的手中。

在姜瑭的耳朵里，听到另一声：“一敬九霄。”

声音低哑郑重。

姜瑭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忍住吞咽口水，眼睛飞速眨眨，看着身边的人。

他记得这句话。

凤凰火傅灵均的指尖绽放，他们二人酒杯中清透的酒『液』被凤凰火卷起，同火光一起烧成绚烂的金红『色』，化为两只交缠的凤凰向着郎朗天际飞。

凤『吟』清脆，震入神魂。

让在场前来观礼的人们都吃一惊。

他们抬起头，交缠着的凤凰火很快消失，却宛如从未出现一般。

“天啊！”有宾客指着天际大喊，“神迹！我看到神迹！”

“是凤凰！”

“天佑我顾、孟二家，这可是顶好的喜事啊！”

“快快快，继续拜堂，好兆头能停！”

顾、孟二家人慌『乱』的行，傅灵均却在这之后回头来看着姜瑭。

“我成亲，可好？”他问。

他们已经在镜花水月中成亲。

这个界中已经没有可以为他们举办贺天大典的人。

可傅灵均还是想给姜瑭一份许诺，一份他能给予的有。

姜瑭眼眶微热，握住酒杯的手甚至比贺天大典那日还要颤抖。

“好。”他毫犹豫的头。

二拜堂——

那一对新人由着身边的人领着转身，对着堂上坐着的顾家二老重重磕头。

“二敬坤舆。”

清透的酒『液』从他们手中洒到地面。酒『液』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刹那，现出一道神异的淡金『色』光芒。

夫妻对拜——

“三敬堂。”

最后这一杯酒，要敬给双方的父母。

姜瑭的父母在这个界，傅灵均的父母亦转轮回。

这一杯酒，他们恭恭敬敬朝着天拜拜，后将酒一饮尽。

傅灵均单手掐诀，二人各有一缕头发被割断，分散成两缕漂浮在空中。

他侧头看向姜瑭，姜瑭也正在看着他。

姜瑭在这一刻想到很多。

他眼前无数画面倏地闪，都是他傅灵均在一起的画面。一开始是天悲谷的永夜，后是乾坤域客栈外的那一枝妍丽的紫薇花，岑南镇恶鬼侵蚀中护住他的那个拥抱，安远府夜深时等他归来的那一盏灯，山海阁那夜璀璨的烟火，还有镜花水月中，坚定的，郑重的，握住他的那只手。

“一寸同心缕。”姜瑭喃喃，眼眶微红。

傅灵均笑。除还是镜花水月的予安君时，他极少笑得这样柔。

“永相离。”他说。

随着他们的话，两缕分散的发丝以极快的速度缠在一起，每一根发丝都在拥抱着彼此，紧紧凝成一缕，最后落在他的手心。

白皙的掌心握着二人结在一起的青丝，后又笑着，牵起姜瑭的手。

“会委屈吗？”他问。

姜瑭瞬间绷住。

他知道傅灵均在问他，没有盛大的婚礼于他言会会觉得委屈。

镜花水月中他们得到无数人的祝福，可在这里，耳边的热闹恭贺都是为他们。

这界的热闹仿佛与他们擦肩，却又融入其中。

姜瑭力摇好几下头，一副想哭的样子，嘴角却的扬起，笑得极甜：“我很欢喜。”

遇到他很欢喜。

爱上他很欢喜。

与他成亲，更欢喜。

傅灵均喉结轻滚。他深邃的眸子里满是那个小小的、柔弱的、却勇敢光芒万丈的人。

握住姜瑭的那只手紧紧。

就像是握住他的人间那般虔诚。

半晌，他的手才因怕握疼姜瑭稍稍松些。

傅灵均瞧着那两位互相搀扶着站起来的新人，神情变得有些柔。他停顿一下，后手指在空中快速画着符文，后两道符文慢慢化开，隐入那对新人体内。

“那是什么？”姜瑭问。

傅灵均揽住姜瑭的腰：“赠我一日欢庆，还他百年无忧。”

他抱着他轻轻落回地面上，没有隐身形，反倒是单手抱起姜瑭，大步朝着客栈走。

姜瑭的心跳得极快。

他感受到那只托起己的手臂上传来的温度，隐隐多一些样的期许。

“我、我们……哪儿？”

然后他听到傅灵均低低的笑声。

“良辰美景，洞房花烛。”

夜『色』流水一般从窗缝中溜进来，踩着跳跃的烛火投在地上的影子慢慢起舞。

那一丛搭在窗棱上的紫薇花那般热烈，热烈的仿佛是纱幔中交叠的人影一般。

姜瑭整个人窝在柔软的床垫中，脖颈被傅灵均的手托着向上，迎接着一个几乎让他窒息的吻。

这个吻掠夺走姜瑭的全部思考能力。

苍白的手从他的腰际慢慢滑到领口，后扯开一寸往下拽时，姜瑭也什么都知道。

直到衣裳被人扒，夜晚的凉意袭来才将他唤醒一些。

姜瑭身上的衣服被褪下一半。

月光像是霜雪一般停驻在那一片白瓷之上，也停驻在傅灵均的眸中。

月『色』太美，月『色』太浓。

交叠的身影透在浮动的纱幔之上，一直到天际乍白，方慢慢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