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修仙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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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章 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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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拓跋垂并无战意,洪渊自然也不会咄咄逼人,军心可用,便要主动求战,这在任何一场战役之中都是有一定之规,但这两界山之战绵延了一年有余,双方所图者,却都是醉翁之意,不在战役本身,无论是洪渊还是拓跋垂,若一意穷兵黩武,这两界山之战,都绝不会是如今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曾经有许多的机会,甚至能够直捣黄龙,毕其功于一役,但两者都放弃,实在是因为该等的人还没有出现。

洪渊飒然一笑,合十说道:“拓跋垂道友既然避而不战,何如鸣金收兵呢?”

水月洞天阵营之中一片躁动,特别站得与拓跋垂较为接近的那些座师,更是有不少人已经露出了愤慨之色,修真之人六识敏感,大军行进与攻伐之时,又是以阵势勾连,故而上行下效,要做到令行禁止很是轻松,即便是两军交相攻伐,一方战败,往往也是主将一声令下,大军便可接阵后退,不虞将不知兵之患。所谓鸣金收兵,是在遇到极大的溃败之时,以一种特殊的法器,收拢四散逃兵的办法,故而但凡鸣金,必然是遭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溃败。

洪渊这一提议,自然是旨在羞辱。若水月洞天的领军之将不是拓跋垂,洪渊却是断断不敢有此说法的。洪渊与拓跋垂久经交锋,自然是十分清楚他的秉性。拓跋垂此人,最重实利,不慕虚荣,实在是一个枭雄人物,这样的折辱于别人来说恐怕已是不共戴天,但对他拓跋垂而言,却是不痛不痒了。

正如洪渊所料,虽然身周的人已是愤懑难平,但拓跋垂却并不怎么动容,他只是稍稍皱了皱眉,正在沉思:“如今唯识宗那二十万征伐大军,士气正值最为浓烈的时候,我水月洞天虽有所隐藏,一旦开战,却也有些凶险,若搁在以往,本座倒也不会担心洪渊当真咄咄逼人,但如今两界山之战已到了最后关头,虽然要等的人仍然没有出现,但洪渊借此机会,先给予我水月洞天致命一击,却也不妨事的。鸣金收兵虽有些丢人,但我军不折损一兵一卒,这才是根本,左右唯识宗的士气已经鼓噪到了顶点,便再让他一城,又有何妨!”

既已有了决断,拓跋垂自是不会再多犹疑,挥手招来一个心腹,附耳轻声说道:“鸣金吧!”

周遭的诸多座师听得此言,顿时更见躁动,纷纷跪倒在地,叩请道:“还请首座三思,我水月洞天执天下牛耳,岂能在佛门禅修面前鸣金收兵,我们座下这些弟子,虽然都是些后生晚辈,少了磨练,但是决死一战的勇气却是从来都不缺少的,只要首座一声令下,十万征伐大军定然不死不休!”

那心腹见众多座师阻止,不免一时之间有些彷徨,便站在了原地,不曾离开。

拓跋垂倒也不以为忤,低头看着跪了一地的师兄弟,却也知道这些人心中的骄傲,而且法不责众,倒也不好太过苛责,故而只是轻柔的说道:“这十万征伐大军,是诸位师兄弟与本座许多年的心血,岂可用在今日与那些贼秃拼一时意气,洪渊那老贼秃便是吃准了本座的脾气秉性,故而才以鸣金收兵相挤兑,他只不过是想要我拓跋垂与望仙台一脉大大的丢个脸面而已,并无与我一战的想法,因为这两界山之战的本意便不在于此,若是我们搁于一时意气,因小失大,回了王屋山后,都不好向掌教交待。”

跪在地上的诸位座师似是恍然大悟,虽然心中仍自愤然,却也知道轻重缓急,不再出言阻止了。

拓跋垂见此,不动声色的向那心腹弟子挥挥手。那心腹闻弦音知雅意,颌首含胸而退,隐入了水月洞天的阵势之中后,双手急急的掐了一个印决,周身法力翻滚不息,顿时,虚空之中便隐隐传来一阵波动,起初还十分晦涩,但不过片刻之间,那波动便剧烈起来,一尊玉磬状的法器由无到有,由虚凝实,像是凭空滋生出来的一般,显现了出来。

那心腹弟子神色凝重,双手的印决散了开来,又迅捷的改掐成一个剑诀,抖手便朝虚空中的玉磬法器点去,同时高声呼道:“首座有令,鸣金收兵!”

玉磬法器得那心腹弟子一点,便“铛铛铛”的鸣响了起来,其声清脆婉转,如同黄鹂鸣叫,百灵啼唱,满场响彻,传遍了杀场周遭每一个人的耳朵。

水月洞天十万征伐大军迅速集结,各聚阵势,缓缓的朝后退去。这鸣金玉磬一响,便是最高撤退指令,漫说现在并无交战,只是斗将之后彼此对峙,便是此刻正是激

战正酣,听了这鸣金之声,也要果断后撤。水月洞天众弟子,包括许多座师甚至是拓跋垂在内,都走得十分果断,没有丝毫犹疑。

但李逸风,却独独是一个例外。他自是清楚鸣金玉磬的含义,但他更知道向婵三言两语将他钳制在此处的用意,拓跋垂撤离之时,并没有对他有只言片语的指示,其实这一言不发,便是已经有了命令,无非就是叫他维持原样而已。

拓跋垂已经心甘情愿吃了一个哑巴亏,水月洞天主动挑起的这场士气之战,便算是以失败告终了,但如今的状况,不过是小负了一场,军心士气仍然可用,只待休养生息,便可卷土重来,但若李逸风一退,再让洪渊抓住口实,借机胡言乱语一番,这两界山之战可就真的有点玄乎,虽然两界山之战只是醉翁之举,但拓跋垂也不想输。

思及此处,李逸风露出了一丝苦笑,只得将双目一闭,故作安然的盘膝端坐在虚空之中,任由水月洞天的阵营缓缓退去,他却一动不动,稳如泰山。

向婵遥遥望来,见李逸风强作出来的一副安之若素模样,不觉开怀一笑,对身侧的宗谅说道:“宗谅师兄,师弟久战疲乏,不如你带我问问李逸风道友,为何鸣金收兵,却独独他不退去。”

宗谅忍不住促狭的一笑,却畅快的应承了下来,以愿力催动声音,遥相呼道:“敢问李逸风道友,可是与贵派首座拓跋垂前辈有了什么龌龊啊?为何他鸣金收兵,独独你一人不退?你若是在望仙台一脉过得不甚开心,可以削发明志,来我佛门禅修之中做一个学僧。”

宗谅这一问,可就比向婵的说法要促狭得多了,无论李逸风答是不答,他都能借题发挥。陷阵营中的一万军士,却也有许多的聪明之辈,宗谅这样的别苗头,他们怎会不助这主将一臂之力,虽然吵吵嚷嚷的不成体统,但是万人一起哄堂大笑,却也是十分壮观的。

李逸风自打留下来,就知道会承受这些恶语中伤,他心中倒也有了准备,因此对于宗谅的诘问,他只是当做耳旁风,鼻翼中冷哼一声之后,便不发一言,只自顾闭目打坐,像是入了定境一般,任由陷阵营中一干人等嘲笑不止,他却不闻不问。

宗谅的打算就是借题发挥,这时嘲弄一番,虽不是痛打落水狗,却也念头通达,十分畅快,这样的举动,对全军的士气而言,多多少少也会有些用处,故而他见李逸风这个态度,便又说道:“李逸风道友看来是不置可否了。其实你与我家向婵师弟不过是一句戏言,他久战已疲,你如此光明磊落,想要堂堂正正一战,向婵师弟自要如你所愿,要是你水月洞天望仙台一脉实在容不下你,觉得你是在放水,其实也无可厚非的,自古英雄相惜,你与我家向婵师弟,均是英雄嘛!”

宗谅自说自话,又回首扫了一眼陷阵营军士,问道:“李逸风道友与我家向婵师弟,是否英雄相惜?”

陷阵营众人自是唯恐天下不乱,豪装的齐声呼喝道:“英雄相惜,英雄相惜……”

这一盆脏水泼下去,其实也没什么,左右不过是唯识宗中一干秃贼的挑拨离间,而且这挑拨的手法,还拙劣的可笑,但就是如此简单的一着,李逸风却不得不收起充耳不闻的姿态,开口为自己去辩驳,上位者最忌惮的便是背叛与篡立,宗谅携陷阵营一众禅修阵前泼脏水,虽不至于让正在撤退的拓跋垂当真就相信,但他人污蔑是一回事,自身辩白却又是另外一回事,李逸风出口反驳不一定就会真相大白,但他做出的这个姿态,却会实实在在的落在拓跋垂以及水月洞天的一干座师眼中。

你辩白了,那是多此一举,但你若不辩白,那就是心中有愧。这微妙的心态,若非深谙此道而且心机深沉之辈,是绝对想不到。

李逸风只说了简单的四个字,“向婵不配”,但这已经是恰到好处。此言本就是表明心迹之举,过多则嫌矫揉造作,反倒不美,宗谅不着痕迹撂下这么一个陷阱,没想到李逸风竟然这般机警,立刻便发现了,这倒让他有些玩味。宗谅之所以有这样的觉悟,那是因为同盟会中勾心斗角,而他又不屑为之,时时谨小慎微磨练出来的,虽只是一些无甚大用的心机,但却无一不是心血结晶,但李逸风天之骄子,在望仙台中地位崇高,他又怎会有这样的觉悟呢?

宗谅嘴角不自觉的勾勒出一抹笑容,想道:“看来这水月洞天,却也门户森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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