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胡一全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问杨晨轩这边的情况。

杨晨轩也没有说收或者不收，只是让他等着，这倒是把胡一全给难到了，现在枫菜已经长得差不多了，虽然枫菜不怕老一点，老嫩都差不多，要是接下来连续下雨，可能会烂掉。

地里的菜要是烂了，那基本就完了。

农历五月初九，周一。

杨晨轩去工厂的时候，薛元凯拿着一份报告来找杨晨轩:“老板，调查报告我已经做出来了。”

说着，薛元凯递上一份报告。

杨晨轩接过:“我先看看，你等一下。”

杨晨轩报告和统计看多了，薛元凯这一份报告是打印的，图表做得也不错，就这水平也算是中等了。

“你以前学过电脑？”杨晨轩看着报告问道。

薛元凯点头:“在学校的时候学过。”

杨晨轩微微颔首，继续看报告。

这一份报告里面，包含了周围五个县城的大概情况，就三天的时间，薛元凯能跑五个县，已经非常不错了。

更难能可贵的是，这里面还有批发的价格，包含的种类也有十几种，蔬菜的收购价、出厂价，还有他自己的一些见解。

不过这里面有一些数据薛元凯特意注明，未验证。

没有验证的，主要就是出厂价和蔬菜收购价。

这些数据的来源也写清楚了，批发商是他自己伪装商贩去问的，批发商倒是没有怀疑。

出厂价则是他批发商的，批发商给的价格，他也不清楚是真是假。

青菜的批发价主要是去菜市场问的，他自己本身也是农村的，又打电话回村里问了一下。

所以，出厂价和青菜批发价可能会有出入。

至于市面零售价，他只要满世界跑，满世界问就能问到。

销售量也是问的，有两个地方他请人蹲点，做了数据统计。

往年的价格只能问别人。

“做得不错的，不过也有一些问题，市场调查的数据不够，但这是因为你时间不够，可以理解。”杨晨轩抽出一张纸，放到薛元凯面前:“这是历年的价格，你没有做每年上涨比率。”

“还有这个销售量，你没有做每月的销售比例，每年的比例，只是写了数据，一眼看上去，看不出具体的差距，如果做出比率，看得就会清楚很多，最好配上线条，或者矩形图表。”

“还有，你不会抓重点，你的时间少，做不出很好的报告我可以理解，你用三天的时间，跑了五个县城，你为什么不用三天的时间跑我们县和市里？”

“我当然希望你能多跑几个地方，拿到更多的数据，恨不得你把全市的县都给跑遍才好。”

“可你的时间太少了，你就要在我提出要求的时候说出你的问题，要求我减少给你的工作量，正常人都知道，三天的时间跑不完整个市，就算你跑了五个县城，每个县城还都有数据，我都有些意外，但这些数据的样本都不够多，真实情况还有待验证。“

“你这一份报告，最有价值的部分就是批发价和零售价，都是真实的，如果我要去卖酸菜，我至少知道批发价是多少，零售价是多少，不至于一抹黑就上手去做，最后做出来，还觉得自己酸菜很好，上市一看才发现，我的成本都是别人的零售价了，根本没人买。”

薛元凯本来对自己的报表还是非常满意的，没想到却被杨晨轩批了一通，他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最大的理由就是时间不够，可杨晨轩一早就把这一条给堵死了。

“我明白了，老板！”薛元凯心中有些许的不痛快，感觉杨晨轩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故意坑自己的，这是在打压自己。

因为薛元凯以前做学生会会长的时候就会这样做，看到谁太有傲气，就会打压一下。

杨晨轩放下报表，点上一根烟，看着薛元凯，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打压你？”

薛元凯心里一惊，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但还是勉强狡辩:“没……没有！”

杨晨轩轻轻一笑:“你估计过两天就要走了，你又是一个心高气傲、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我现在打压你，只会让你心有抵触而已，我说得这么直接，心里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薛元凯没有说话，但心里确实是有些不高兴，他知道很多人都说自己心高气傲，但少有人在他的面前直接说。

杨晨轩继续说道:“这些对你的评价应该是比较客观，其实我不觉得你这样有什么错，我会让你去做一个区域经理，也是相信你，今天跟你说这些，只是告诉你的，你自认为完美的东西，未必完美，就好像那一篇报告。”

薛元凯忍不住反驳:“老板你刚才也说了，时间不够，要是给我十天的时间，我一定把调查报告做得漂漂亮亮的。”

“我还是能挑出毛病来，你信不信？”杨晨轩笑着说道。

薛元凯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杨晨轩见薛元凯不说话，又说道:“你是不是想说，我如果鸡蛋里挑骨头，自然能挑出毛病。”

薛元凯又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杨晨轩吸了一口烟，说道:“老板跟你说话，你一句话不吭，如果你像别人一样，老老实实听着，那也就算了，你这还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在耍性子啊？我对你已经够包容了吧？”

薛元凯刚才也是心里窝火，觉得说话顶杨晨轩有些不好，才没有说话的。

但杨晨轩说了这么多，他一句话也不吭，确实有一些沉默抗议的意思。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薛元凯无力的辩解。

杨晨轩却不在意地摆手:“这些不重要，我也不怕实话跟你说，你在我这里，只要不敢违法违规违背公司条例的事情，把该做的做好，你可以提任何要求，我们都可以商量，老板和员工其实是一种双向合作，我觉得你不行，我可以开除你，你觉得在我这待得不高兴了，可以辞职。”

“我让你去做调查，一是因为这个调查我确实有用，二是我想看看你的能力，三是想告诉你，其实你还有很多东西可以学，哪怕就这个小小的报告，你做的其实也不完美。”

薛元凯听杨晨轩又说自己的报告，忍不住问道:“我这报告还有什么问题吗？”

杨晨轩说道:“你这里面还少了增长率，做生意，最重要的不是看这个市场够不够大，二是要看这个市场是不是在成长，是不是有前景。”

“就好像，罐头生意，现在好做啊！到处都有罐头，销量还很好，但他的长期前景不好，现在做水果罐头，做不了几年，可能就生存不下去了。”

“即食酸菜市场，你去做一个调查，发现每年销售量都在增长，你继续去找增长的原因，比如学生多了，因为食堂菜不好吃，他们有点钱，喜欢买这些酸菜下饭，增长率全部在这。”

“你跟着就要研究，这个增长是暂时性的，还是长期性的，也就是说，以后的学生会不会一直买，经过各种调研，发现不会，原因是以后会有某个味道更好、价格更便宜的替代品，酸菜就不受欢迎了，现在只是暂时性的增长，我们就没有进入市场的必要，反之则可以进入。”

“当然，这些你现在是调查不到的，全国有这么宽的地方，还有这么的人，一般人都做不了这种。”

“但是我们调查的时候，还要调查消费者收入，他们大概是什么人群，他们的消费能力怎么样，购买的频率高不高，购买的数量多不多，一般什么时候购买等等。”

“这些你都没有！”

薛元凯顿时愣住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东西。

“我不是学这些的……”薛元凯小声的说道，只是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很没有底气，因为他在学校从来不给自己找理由。

他心里傲气让他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错误，这一份原本他很满意，觉得非常完美，面面俱到调查报告，经过杨晨轩一分析，显得漏洞百出，一文不值。

可薛元凯又清楚，杨晨轩说的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