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钰澍放在地上，她看到古义按下发射开关，突然失控奋力地拍打着我的胸口哭道:“你为什么不去阻止他！你可知道这样要死多少人！”一边说着一边泪如雨下。”钰澍从来不会表现出伤心的情绪，她一旦落泪就一定是发生了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

钰澍的眼泪就是我的罪过，我轻轻拭去她的泪痕道:“对不起，钰澍，在拯救你和拯救世界之间我无法做出理性选择。”

“但是这是整个风坛的末日啊！”钰澍绝望地哭道。

“钰澍，不要哭。”我对钰澍道:“相信我，不会有末日的。”

我将背上残破的背包递给钰澍，面有我要送给她的宝珠，然后便起身向火箭奔去，这时火箭已经在预热，慢慢喷出火苗。等我冲到火箭旁边时，两边固定的支架已经全部张开，火箭冉冉升起。.

“哈哈哈！好好看着整个风坛变成妖怪的天堂吧！”又变回人形的古义在一旁放肆地笑道。

我经过他时一拳将其击倒在地，又在他胸口上补了一拳，让他口吐鲜血再无作战能力，然后飞快地向两边的架子上跃去，再跃上火箭，跟着它一同冲向天际。

“泠风！你要做什么？”钰澍恢复了一点力气，对着我大声喊道。

古义一抹嘴角的淤血，张狂地笑道:“哈哈哈！凭你的实力又怎能奈何得了这个巨大的火箭！”

我不管下面的任何动静，想着火箭是靠火系玄气推动，虽然用咒术提前规划好的发射路径，但是如果能用火系真气影响它的尾气喷射就能调转它的方向，让它飞向荒无人烟的地方，将危害降到最低。虽然我修练的是水系法术，法力也不一定足以精准改变火箭的运行路径，可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再不靠普的方法也要试一下。

但是要让它飞向哪呢？我首先想到的是将它送向东荒，但是又一想这个火箭是要射向箕师以波及整个风坛，也就是说就算将它带到东荒，等它燃料耗尽，到时间爆炸后还是会波及到风坛，至少青州的百姓难逃此劫，而东荒也是有不少术士在里面冒险，冒然将火箭带去害他们也不是个好主意。短短的几秒钟思绪转了千万遍之后我才想到张谅他们的暗道，那条几十公里长而又十分宽敞遂道肯定能装下这些蛊物，它的地势也不利于蛊物向外扩散。

当即便拨通了张谅的频道，对他道:“你们用最短的时间离开基地，打开遂道的入口，并通知别人不要进入遂道。”

“为什么？”张谅问道。

“不要管！危险！”我快速回道，这边火箭喷射的声音必然也传了过去。

“好！”张谅也知道我们再进行很危险的任务，也不多问，无条件配合。

挂断之后我开始全力调用体内不多的火系真气，去感知火箭内的火系玄气，然后控制火箭的尾气喷射，但是这对于我一个使用水系真气的术士来说实在是太难了，无论我用多大的法力，火箭都只是摇摇晃晃了一下，还是照着它的既定路径一往无前。

但是我绝不放弃，沧海诀不适于调用火系真气，我就感受头火系真气的特征自己摸索可以使用的法术，但是我没摸索出个什么么明堂，体内的火系真气却自运按着一套既定路径运得了起来，而且对法力的加成效果十分明显。火箭的尾焰突然变小，此时已经水平飞行的火箭突然失去动力向下坠去，我吓得连忙放弃控制。而此时火箭失于了准头，尾焰恢复后竟然真接最喜朝地下扎了下去。我只能又开始控制火焰让火箭改为向上飞行。

但是我的内力难以持久，不知能操控这支火箭多久，而且我的法力也不足已操控他精准转向，更何况要将它精准带入一条遂道。

在万分惊险中我终于将火箭调整向东南方向飞去，而此时也已经离了射地点几十公里远了，等再将经过那个山谷时，增援已到，古义被带上绝气枷押在一边。可惜我是无心观察地面的情况，因为此时长时间全力操控火系玄气的我内力已经消耗怠尽，忍着强大的痛苦在勉力支撑。但是为了钰澍的安危，为了阻止这涉及几千万人性命的灾难，我必须要坚持下去。

就在我觉得要内力耗尽而从火箭上跌落下去时，丹田之处再将升起一股热流，热流传遍全身，这一次体内虽然还是传来不少经脉撕裂的痛苦，但是却比以前要轻微许多，而且还能保持些许意识。丹田之处不断补充进来源源不断的内力，我又可以继续操控火箭，而且操控起来更加轻松，经过一路的摸索也更加熟练，尽管浑身疼痛难以集中精力，但只记住将火箭送入遂道这一个信念便足已完成任务。

接近北岭之时便能看到从山上下来的张谅一伙惊讶地看着向他们基地飞去的火箭，可是我也无暇顾及了。来到半山腰后我要强集中精神，紧张万分地将火箭带入那个被狄戎他们破坏的遂道入口大门。我努力回想起遂道内部的地形，将火箭带入遂道内部十几里处便从火箭上跃下，重重地摔在下面的铁轨旁。

甫一落地体内那股热流就自动流了回去，我的意识也变得清醒，真是意想不到我居然真的完成了这项任务，但这还不是惊讶的时候，我立即爬起来全力向遂道口跑去，但是没跑几步便听见身后轰然一声巨响，接着一股热浪涌来将我扑倒，并继续向前漫延。

我知道火箭里的蛊虫肯定也跟着这股热浪漂散了过来，我连忙用衣服捂住口鼻继续向遂道口狂奔，但是只跑出几十米我们感觉到喉间发痒，接着四肢无力，瘫倒在地，我靠着活下去的信念依旧努力地向着遂道口的那道光爬去。

等我爬到了距遂道口几百米的地方已经浑身是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身体会变得这么脆弱，仅仅是在地上爬行都会磨出血，但是，我还抗得住，我一定要爬出去，更加坚定了信念。可是在考虑自己的身体状况时，我突然想到我感染的是有传染性的蛊虫，我不能把它带到洞外，虽然我很想出去再见一下钰澍，但是钰澍就是因为这些蛊虫会伤害风坛百姓而流泪，如果我将蛊虫带出洞口传染了他人，钰澍一定又会伤心吧！

于是我便不再向前爬了，而是挪到了一边，努力撑起身体靠坐在石壁上，让我临终前的形象更好看一点。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意识快要消弥之际，我看风遂道口的光亮之中出现了一大群身着罩衣、带着面罩的的人来到洞口，拿着仪器对着洞口进监测。不一会一个美丽的身影出挤到了众人的前面四下瞭望，看到我之后就准向跳下遂道，但是被其它人拦住了。来人正是钰澍，她身上还背着我留给她的破背包。看到我在昏暗的隧道中一动不动生死不明，钰澍又被拦住不能下来查看，只能跪坐在地上掩面痛哭。

但是我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容许我再想太多，身体渐渐地变形的同时，双眼变得越来越沉重，最终闪过一丝念想过后便陷入一片黑暗。

最后那一刹那我在想，钰澍，你怎么又哭了呢？你不知道你的眼泪就是我的罪过吗？为什么不让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见最快乐的你呢？

当我再次醒来时是躺在鹿野一家医院的病床上，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病房里只有一张床，我第一眼见到的人居然是钰澍，她一个人坐在床边的窗下，晨风卷起帘纱，朝阳晕染了钰澍的衣裙，她正在专心读一本四寸厚的古书，认真的钰澍更加倾国倾城。

我坐起来感受了一下身体，发现居然完好无损，而且法力比以前好像更加精进，但回想起之前的事觉得很不可思异，我中了那么严重的蛊，应该是治不好了吧！

“钰澍，我怎么了？”我问钰澍道。

钰澍合上书，是一本《风云志》，是记录古往今来各种已故有名术士事迹的书籍，每二十年编纂一次。她对我微微一笑道:“你牺牲自我，阻止了古义蕴酿了十几年的阴谋，你拯救了整个风坛的百姓。仅凭这一事迹，你的名字就足可以进入《风云志》。”

“那我为什么没死？”我又问。

钰澍又微笑道:“本来我们以为只是取回了你的尸体，但是回到鹿野时发现你的胸口不断起伏，居然还有鼻息，你在这里睡了两天就完好如初了。这种现像无法用医学解释，只能认为是神迹，古往今来，只有圣王遇到过这种神迹，世人将之称为神农之体，这种体质中毒或蛊之后会让它的作用充分体现出来，然后自动治愈。”

听到这种事后我居然完全没有开心起来，因为之前的记忆给我造成了很大的伤痛，我知道我经历了很多悲伤的事情，当一切结束之后我居然都不敢去回想，只好坐在床上让脑子暂时保持空白，一时无语。

“泠风，你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最终钰澍打破了沉默。

是啊！已经发生的事情就算不愿想起也不会忘记，毕竟水悠悠还拜托我照顾他哥哥啊。

所以我问道:“水悠悠和水獾怎么样了？”

钰澍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好像是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一样，过了一会才道:“傅年和氾星、如月花了很长时间才打倒巨大化大后的雷烈牙，等一切结束后就再也没见到水悠悠兄妹。”

“他们没派人四处找一下吗？”我又问。

“傅年派人在方圆百里找了两天，没有找到。”钰澍摇头道。

我再次陷入沉默，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果，没见到尸首我还可以欺骗自己说水悠悠并没有死，可能遇到世外高人将她救走了。

其实钰澍问我有没有什么话跟她说的时候有着更深的含意，可惜我因为心情不好没能领会，所以错过了。

很久的将来我才知道钰澍在病房守着我的时候也写了一首诗，依旧无题，但难得用上了格律:

人在江湖龙在田，红颜天下两难全。

殒身虽可安天下，遗世红颜亦可怜。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