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松花凼事件，我彻底认识到了自己的弱小，在与烛龙尊者竹海山的短暂交手中，感受到双方的差距之后我就有种强烈的想变得更强的冲动。我也曾与“天下第一术士”陆翼交过手，但与那时只是友好的切磋，不会有任何压力，而在与竹海山交手时，看到同伴面临死亡威胁，我才感觉到弱者是多么无助。

我甚致再次想起了施进的那句话，弱者连选择死法的权利都没有。

没看到山长安然和竹海山的战斗，我非常遗憾，如果能亲眼目睹这场战斗，一定收益良多。据说那场战斗打得兽飞鸟散，山崩地陷，再去松花凼就能看到他们的法术创造出的丘峦与沟壑。

山长修练的是安家家传《坤舆大法》和基于其中的坤元诀自创的心诀，去刳诀。他长年脚不离地，是因为修练了大法中的坤元术，只要脚一着地就可以从大地中吸取能量转换成源源不绝的内力。

山长驾着大鹳落地之后，大鹳就变形成了一个机关护腿附在他的一双腿上，小腿附近长有木爪，这样脚就能当手用。本来山长的腿法了得，坤元术一脚下去就如同一发炮弹，但竹海山的巨阙能反弹各种法术攻击，这种攻击方式在试了几次之后都无效，所以山里的巨烈爆炸声也就响了几次。不过山长护腿上的木爪能很好地克制巨阙，山长法力高强，只要抓住巨阙，以机关爪的强大握力，竹海山就无法反弹山长的攻击，还有可能被夺兵刃。据说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竹海山见暗影已经没有优势之后就带着人逃了。

情报人员称，暗影来松花凼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竹海山想找天下第一术士比武，另一个就是巴岩天瑞想找安絮报仇，看起来是个正常的理由，但是为了这些个理由有必要要费这么大的周张吗？山长也去城内开会商议此事，不知会有什么结果。

在病房里的人都没有生命危险，氾星也只是有点皮外伤和几处骨折，过几天就会好，有如月在这里照顾他也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就先回城里去住，隔天再过来探望。

其实我最想看望的还是马序，觉得他真是一个不错的人，只是他在隔离病房，我痊愈之后就不能再进去了，只好跟晴茵学姐打个招呼，让他出院时通知我一声。等马序出院回箕师那天我来为他送行，我问他:“你我萍水相逢，为何你会舍命助我救人？”

马序回道:“我们并非萍水相逢。”

“哦？”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以我的记忆能力，只要有过交集的人，哪怕只是说过一句话我都会有印象的。

“你在永宁的时候是不是遇上一宗命案？”马序道。

“是的，马七爷。”我恍然道:“莫非你……”

“不错！”巴序笑道:“我是七叔收养的孤儿，他不仅把我当亲儿子抚养，还传我六合拳法，让我得以考进飞廉学院，没想到我上个假期没回永宁七叔就遭人杀害。后来我听说是你们风雨星月术联查明了案情，帮七叔讨回公道。打败元凶古义的正是泠风，所以我舍命帮你只是为了报恩。”

“原来如此！”我道:“马七爷高风亮节，他的儿子果然也是气度不凡。”

“我与水官仁侠比起来还是差远了，本来我以为你只是为了任务才与古义拼死相博，但在经过松花凼一役与你并肩作战，我才知道你是一个好人，值得交心。”马序抱拳道:“水官仁侠仁义之心马初佩服，将来你要是想干什么事业，不防知会一声，马某一定听从差遣！”

“不敢当，马兄也是侠肝义胆，若能与马兄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我也抱拳回礼。

寒暄过后，马序便搭飞艇回了箕师，我也回到了自己的生活。钰澍依旧在攻关她的轮回箭术，我经过松花凼中的事件之后也下定决心努力修练，渐渐地也过上了和钰澍同样的日子。

假期时间，学院的练功房依旧开放，练功房建在学院中的风水宝地，各种法阵保证了墙体坚固、隔音外，还能使房内灵气充沛。快开学时的一天中午，我刚收功出来来时恰好遇上了钰澍，长时间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看过钰澍，这一见发现她眉心郁结居然消瘦了不少，虽然依旧美丽，但却让人疼惜。

见到我后钰澍居然主动和我打起了招呼，还很罕见地邀我一同去食堂用餐，在用餐时，我得知钰澍修为虽已大进，但要在接下来的半年内完成目标依旧希望渺茫。而且之前的估计都过于乐观，以钰澍现在的进展，即使有地阶上品的丹药也不一定能成功。我想着前次松花凼的考试中，学院经过多方评估，将一等奖的颁给了我，加上这些资金我也就有了一百多万，也许能拿来买一些天阶的丹药，中是这点钱买不了多少不说，也不一定能买得到。

再后来跟钰澍交流的机会就少了，只是在偶尔擦肩而过时看到她日渐消瘦，也越来越忽略妆容，看起来很是落寞。开学后的一个破日，修练完后和如月他们去郊游，回来时又在街上遇见了辛夷，我也正好想到了钰澍的事，辛夷之前说过他师傅手上有天阶丹药，只是不好讨要，我绝定向他打听一下他师傅的住处。

于是我辞别同伴，追了一路才跟上辛夷。辛夷见我追上他很是意外，他穿着极不起眼的衣服，戴着一个帽子，帽沿压得很低，显然是不想让人发现他。不过，听明我的来意之来后他还是给了我一些信息，说天阶丹药很贵，且能炼制的人也很少，他师傅“仙手”白前正是少有的能独自炼制天阶丹药的人，只不过要从白前手中得到丹药非常难，就连他这个关门弟子都要不到，而且白前作为一个医生却生性冷血，视人命如草芥，多少求药之人都被他整得生不如死，所以辛夷劝我最好不要去找他。

为了钰澍，我当然不会在意这些危险，所以我跟辛夷问到地址后隔天就前去寻找白前。白前隐居在天坛与风坛交界处的黄藤谷，按辛夷的指示，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处鸟语花香的山谷，一进入山谷就能感觉到灵气浓度非常高，很明显是借助风水和法阵改变了谷里的气候，所以才有这么多不合时令的花卉。看着这一路的美景，我还以为白前是一个颇有雅兴的人，应该不至于很凶残。但我走不到一里就感觉体为不支，昏倒了过去，这些花香是有毒的。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一块冰冷的花岗岩地板上，身体除了长时间不动有点酸楚之外没有什么异样，起身后发现我正处在一个装饰精美的客厅内，客厅的中堂挂了一副神农尝百草的图画，看来是医药门地没错了，中堂画旁的一幅对联写的是:

苦海无边毒是药，福生若尽治即辜。

看到这幅对联，我才相信辛夷的话，白前可能真是一个冷血的人。

不一会一个中年男子来到客厅，我便抱拳行礼道:“请问，可是仙手前辈？”

“柳欢，字仲喜。”男子答道，没有一丝热情。

“原来是柳先生，在下……”

我想要自我介绍时，柳欢却摆手道:“不必了，家师在后院等你，有什么事你自己去找他吧。”

想不到白前的徒弟都这么不好想处，我只好道了一声谢便往后院走，院中的石桌旁的一张躺椅上躺着一个手持羽扇的男子，半束半披的头发依然黑亮，不像是一个年近古稀的老者，我只得到他向边行礼道:“请问，先生可是仙手白欲迟前辈？”

男子轻摇羽扇，并不看我，开口回道:“找我何事？”

真是白前，没想到他居然如此年轻，足见最强医者的养生之道。

“在下泠风，太清学院学生，龙煌千策的弟子，想找仙手前辈求些丹药。”我恭敬地答道。

“哼！”白前嗤笑道:“你倒是直白，想我仙手白前在制药练丹方面已举世无匹，你一个无名小辈居然想要找我求药，可知我院外的十里花林中埋有多少求药者的枯骨吗？多少江湖豪杰都被我那十里花林挡在门外，你又有什么资格让我赐药？”

想不到白前果真视人命如草芥，让人死在自家门前都不愿与人丹药，不过我没有被吓到，而是回道:“既然那么多江湖豪杰都被挡在了花林之外，依晚辈的实力肯定是无法得见仙手前辈尊容的。如今我却站在了前辈的身旁，想必是前辈默许的吧？”

白前没料到我会这么回答，一时语塞，旋即又坐起身来对我道:“你小子到是机灵，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放你进来是福还是祸？”

“虽然我不敢揣测前辈的用意，但我一定要获得一些天阶的培元丹和护心丹，整个天神国就属前辈这里最容易获得，能见到前辈总是好事。”我回道。

“我确实储备了一些天阶丹药，但你要用什么来跟我交换呢？”白前道。

白前当然看不上钱，拿什么换只能由他说了算，我回道:“我只是个无名后生，身无长物，如果前辈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定然万死不辞。”

“万死不辞？”白前起身望着我，好奇地问道:“几颗丹药用得着让你这么拼命吗？你要用这丹药做什么？”

“自然是辅助修练。”我道。

“哼哼！”白前笑道:“想要我给你丹药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要付出代价。”

“是什么代价？”我问道，虽然我想好了要为钰澍付出的打算，但是代价太大，我可能也要考虑考虑，毕竟这些丹药未必比我的命还重要。

白前摇着羽扇笑道:“我二十多年前起就开始专攻制毒，所以我现在制毒的本领要远高于制药，如今我的制毒之技已经超出鸩级毒师的水准，只要我的混元销魂露大成，就会坐实天下第一毒师的名号。”

我对毒师这个职业不是很了解，所以听了白前的话也没什么反应，白前看到我木然的神情，眼中的激情也消失了，转而正色道:“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你帮我测试天下第一毒混元销魂露，帮我获取人体实验数据。”

“前辈都说是天下第一毒，那不是要我自杀吗？”我问道。

“要是世界上的任何人来测试，那都是必死无疑，但你不一样。”白前道:“我早就看了你的体检报告，你确实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你的经历却告诉我你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神农之体，无论是中毒还是中蛊都会让其在体内充分发挥作用，而濒临死亡时，身体就会奇迹般地自动杀死蛊虫，清除毒素，我花林中的各种毒气也都是你自行化解的，你简直就是完美的试毒者。”

“体检结果都证明我只是个普通人，光凭经历就能证明我是神农之体吗？万一这一次我就死了呢？”我回道。

“那就要靠你自己取舍了，如果你愿意试药，我药库里的丹药随你挑，而且混元销魂露无色无香无味，也不会造成痛苦，还会有种飘飘欲仙的舒适感，以你的修为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中了毒，就算不幸死了也不会感受到一丝丝痛苦。”白前笑道，眼神中带着催促和诱导。

我想着之前中蛊和中毒的种种经历，又想到钰澍日渐憔悴的面容，恍然间，我居然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