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腾，传言死去多时的马家军前首领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不管是马超宣传的还是官邸通报的，马腾一家都是被曹贼于菜市口斩首了，也是因此才点燃马家军的怒火，才有了众志成诚造反复仇。

可眼前的马腾是什么鬼？

没错，他们真的认为是鬼，就连马超也生出了这样的疑惑，握紧铁枪直指马腾，颤抖的声线中勉力维持着平静。

“谁在那里装神弄鬼，再不退下，休怪我的铁枪无眼。”

马腾怒极反笑:“为父觉得自己是有眼无珠，竟没看出你是无父无君的孽障。”

马超大怒，挺枪就刺，下一秒他的铁枪被眼前的父亲单臂夹住了，而后脱手而出。

这是他们父子才知的一招，也是马家枪的杀手锏，旁人不可能知道，所以眼前的父亲是真正的父亲。

马超愕然，旋即布满了惶恐，他如今得到的拥护全赖于父亲的死亡，轻易打下长安城也全因马家军的愤怒搏命，可现在父亲回来了，他所有的一切都将失去，而最主要的是他做下的事也将被泄露。

马腾一步步走近，逼问着马超为何罔顾家人性命，质问他野心是不是代表着绝情。

马超无言以对，只能一步步倒退。

这时候马家军都清楚眼前的前主子还活着，而现主子则是害死父亲的真凶，他因造反而害死了家人，而不是死了家人才造反！

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颠倒，但却透着世间最薄情，曹昂曾跟贾诩探讨过，或许这便是马超投靠谁都难得重用的最大原因，一个无父无君的人，你指望他给你开疆扩土？

别开玩笑了，你还是担心他给你分疆裂土的好。

在马家军的鄙视中，在集体怒火中，孤立无助的马超选择了逃跑。

马腾大喝一声:“拿下他。”

庞德、马岱应声而出，挡住了马超的去路，马超也不是束手就擒之人，铁枪直刺，纵横冲突。

虽然他人品不怎么好，但九品武夫的战力却是实打实的，庞德、马岱两人不以死相博很难留下，其他马家军的将领更不是对手。

眼看着马超翻身上马，要冲营而出，忽然三支箭矢射向于他，夜色里闪动寒光，马超大惊失色，急忙避过，可下一刻，赵云骑乘小电也刺到近前，长枪快若闪电，而小电更胜过闪电，不仅咬住了马超的战马，还不停踢打。

马超狼狈不堪，想不到一匹马都这么难缠，懊恼之下想要先刺死小电，却不想彻底激怒了赵云。

“敢动我的马，今日不死不休。”

好脾气的赵云发火可不是闹着玩的，当一个以枪法精妙著称的九品武夫忽然耍起不要命的套路，任谁也得心惊肉跳。

本就慌乱的马超此刻更加难敌，架开赵云的铁枪夺路而逃，后方的魏延、文稷、张郃等人又来，马超暗暗叫苦，以前他哪会将这些小喽啰看在眼里，可眼下却虎落平阳。

马腾带着庞德、马岱等人追了上来，马超不敢耽搁，硬挨了魏延一刀冲出了大营，可迎面就撞见了曹昂。

曹昂捏住飞刀，一句话没说就射了过去，马超以枪杆格挡，却未能挡住，枪杆上出现了一个空洞，而飞刀正从其中洞穿钉在马超的胸口。

马超眸子里燃起怒焰，只是刚要冲向曹昂，马背上的身子却猛烈摇晃起来，他的身体麻痹了。

“你卑鄙。”

话音刚落人就摔落马下，曹昂上前拔下飞刀，用布擦干净小心收起，然后踢踢马超，毫无动静，不由感叹起来:“麻沸散果然名不虚传。”

让人把马超绑上，曹昂连夜发兵，等到天亮的时候，大军已经抵达长安城下，而这时，韩遂才刚刚拔掉箭矢睡下。

听到忽然响起的鼓声，他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伤口再次崩裂，亲随连忙唤进来大夫，可韩遂哪里有功夫关心伤口，抓住左右问道:“哪里来的战鼓声？”

左右摇头不知，气得韩遂一脚踹开，他甩开大夫冲到门外，大喊道:“立刻去查鼓声何来。”

扔下扫帚的下人还未跑出院门就被来将撞倒，一员副将惊慌而至:“将军，不好了，曹贼杀来了。”

韩遂一阵摇晃，发白的嘴唇变得紫青:“竟来得如此之快，来人，披甲。”

左右亲随立刻为他贯甲，也不顾伤势了，带人就朝城门赶去，但在拐角处忽然遭到伏击，十数个死士扑杀向他。

杨阜余孽！

韩遂本就重伤，一个不慎又被捅了一刀，鲜血横流，愤怒之下，他砍杀了所有死士，可只耽误了片刻，他的耳中就听到了火炮的轰鸣声。

一声声来自地狱的咆哮飘荡在城池上空，他脸色剧变，狂抽战马向着城门奔去，当奔到城下的一刻，他看到毕生难忘的一幕，坚固的城门在火炮的摧残下轰然倒落。

漫天的烟尘遮蔽了他的眼睛，然后他就看到了无尽的血色从城外涌入城内……

“杀！”

他拔出了刀，而后湮没在悍勇的人潮中。

“韩遂授首，降者不杀！”

王平举着韩遂的首级大喊，魏延也砍倒了大旗，这一刻大局已定，雄踞西凉的霸主无声无息的落幕了。

马腾带着马超缓缓入城，望着眼前的一幕，无不是心绪复杂。

他们不悲伤韩遂的死，却悲哀武夫即将迎来的黑暗。

固然火炮还有很多的弊端，但它的出现终是会结束了冷兵器的时代，武夫的热血在战场上再也没了用武之地，或许唯有江湖才能容纳。

“孟起，你的生死为父也不能保证，所以这几日多陪陪你的母亲，别留下遗憾。”

马超默然无声，许久后问道:“您恨我吗？”

马腾打量着残破的城墙，微微摇头:“父子天生就是死对头不是嘛。”

父子二人忽然沉默，许久后马腾拍马走了，只给这野心盖过亲情的儿子留下一句话:“高处不胜寒，低处多温暖，人总归要有个家的。”

马超环顾四周，形形色色的人很多，可却没一个对他露出微笑。

天地广阔，无亲无朋无家者灵魂何以安放？

曹昂带着大军进了城，他在主持安民事宜，还搞出军民一家亲的帮扶政策，看得马超一脸懵笔，完全不懂他到底在搞什么。

跟他的不务正业相比，马腾、王平、高顺则忙得焦头烂额，西凉已无精锐，所以平定并不难，但西凉民风悍勇，不服管教的反抗势力比比皆是，再加上羌族强势，诸多的麻烦都要他们去处理。

对此，贾诩颇有微词，因为事情最后的决断全压在了他身上，几次找曹昂商议得到的都是先生自行处置便是。

谁都不懂他到底要做什么，只知道他挨家挨户的去谈战争前后的好坏，去谈生活的艰难，去谈官员的优劣，去谈投票选举官吏的可行性。

很多百姓不懂，但听完曹昂通俗的话语，还是紧紧捏住了手中的选票，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被赋予权力，而不是永远处在压迫中。

哪怕这是多么的不真实，他们也在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