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病娇太子后她替身了(重生)

嫁给病娇太子后她替身了(重生)

117、番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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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东宫景阳殿。

夕光相映,单影逶迤。苏染染一手撑起面颊,另一指尖搭在卫宴的冷白腕部。

他这一觉还真是睡得久些, 都已经过去十二个时辰, 若非指腹下的跳动, 那一众御医早就跪满这殿内门外。

御医说, 卫宴胸膛的伤可轻可重,最要紧的是他身子根本, 需得好生调理,此后断不能掉以轻心。

她又问了声卫宴的头疾,一众御医只是躬身候着,半句言语也没有。

卫宴的头疾,药石无医。

苏染染挪动着双手,轻轻握住了卫宴掌心。她不信卫恪的胡言乱语,卫宴前世都没有患上头疾, 这辈子也一定会好的。

她缓慢扫过他的蹙眉, 就算自己没有见过他头疾发作的模样,但他疯癫的性子, 她什么样没有见过。

浅浅视线落在他微突的颧骨上,眼眶和鼻尖都开始酸涩, 自己和他这半个月不都是待在汴梁吃饱喝足的, 怎么匆匆几日, 他竟如此消瘦?

浓密眼睫蓦然模糊, 苏染染压低脖颈,慢慢将温热气息贴在他修长骨节上。

卫宴,你说的让我别哭了,那好, 我答应你。即使药石无医,我也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殿内寂然无声,就在苏染染收拢眼泪之时,落地罩外响起一声稚气。

“太子妃,万福金安。”

苏染染听着恭敬语气,倒也陌生得很,她捋了捋衣襟和袖面,才踏着步子出来。

入眼,她就看到穿着一身靛蓝的人,身形模样不高,同阿梨一般。

她看着那人的丹凤眼和熟悉脸廓,脚步顿了下,嘴角也有些绷直。

“卫聿,你是卫聿。”

苏染染放轻声响说道,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卫聿是苏毓月和卫恪的孩子,但也是大魏的小皇孙。

如今卫恪入了天牢,而苏毓月也不知所踪。她前两日回东宫就听青竹说起过卫聿,可现在才是两人头一次见。

“太子妃,儿臣单字聿。”稚声不急不慢,那躬身行礼的模样也规矩得很。

苏染染瞧着他,没有立即入座,反倒想起她的小姑娘阿梨,已经好几日没有见着面。

“不必多礼,你

且坐着。”

苏染染略有迟疑地开口,心里也摸不准小皇孙的来意。她知道他一直都是养在圣上身边的,可这般大的孩子最是好动和藏不住的主,他此次来……

“太子妃,我娘想见你。”

话音一落,苏染染瞥着糕点和茶碗的视线都连忙收回来。她记得小皇孙是五岁大,按理来说,他的生辰刚过不久。

“你娘?”

苏染染平和说道,一对杏眼也对上扑闪的黑眸。她所秉承的是冤有头,债有主,更何况眼前的人还有可能唤自己一声“小姨”。

“是。”

卫聿深深吸了口气,随后就扑通一声跪在苏染染面前,“太子妃,我知道我娘是苏毓月,这是太子殿下告诉儿臣之事。

我也知道罪臣卫恪苏毓月,罪不可赦,死不足惜。但儿臣今日来见太子妃,是她想见你。”

听细语娓娓道来,苏染染差点都忘了卫聿是个五岁大的孩子,再思及自家的阿梨,不经意露了叹息。

眼前的卫聿,注定不是寻常孩子,而自己和他也注定不能亲近以待。

大抵,顺其自然便是最好的。

过了片刻,苏染染再看向挺直腰背跪着的人,心中也释然了,她和苏毓月这一面,早晚都得见。既然卫聿都来了,她就走这一遭。

“好,正好我也想见她。”

“青竹蔺云,遣人好生看着太子,我随小皇孙走一趟,你俩也不用跟着。”

苏染染掖住袖面起身,说完后还看了眼门外的两人。她也刚知道两人在,但自己见苏毓月也不必有人跟着。

“小姐……”

青竹欲言又止,俯身跪下的同时也不免看了眼卫聿。这小皇孙意欲何为,现今就没人知晓大小姐的下落,他又如何得知?

“太子妃,属下遵命。”

蔺云反倒没有别的话,坦荡站出来行了礼,缓了缓又开口说道:“若殿下醒来,可否告知?”

“嗯”,苏染染扶起卫聿的动作并没有半分停歇。她起初也质疑卫聿话语的真实,毕竟苏毓月对外而言就是一个死人。

但细细一想再听着蔺云的话,便知晓苏毓月还在东宫,只是无人得知罢了。

刻钟后,周围细风渐大,初夏的余热也散了不少。步履稍停,苏染染跟前的卫聿侧过头看向她。

“太子妃,儿臣可以唤暗卫跟着,你不怕她……”

“你怕她吗?”苏染染随即反问道,也想着他终究还是个五岁大的孩子。

“我都跟着你来了,自然是要见她一面。更何况此处是东宫,我没有什么好怕的。”

“确实,儿臣多虑。但我们一会要去的地方,没有侍卫跟着,是不行的。”

随即,苏染染就见一黑衣男子跪在卫聿身后,那面容很是陌生,她没有见过的。

“太子妃,他便是皇爷爷遣给我的侍卫无名。”

无名压着脊背给苏染染行了礼,冷峻神情下却被吓得一跳,他是宸王派在小世子身边的人,但从此以后就是无名。

苏染染听着“皇爷爷”,也就没在意卫聿的此番动作。他是五岁大的孩子,但也是圣上养大的小皇孙。

又过了会,苏染染听流水潺潺,仔细看了眼他们所在的荒芜之处,东宫后门。

“太子妃,此地就是地牢,她在等你。”

滴答滴答,苏染染踏着步子从侍卫挖开的入口走下去,目光所及之处全然是涔涔细流。

地牢阶梯并不难走,可她看见小身影闲庭阔步的模样,强忍着没有开口。

所以,卫聿当真是圣上力保下来的,那卫宴这五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的头疾,大抵是硬生生熬出的病。

“太子妃,她现在模样是顶着你的面容,所以……这次是儿臣斗胆而行,此后我绝不会踏入东宫半步。”

小家伙又说话了,语气还有些哽咽,但苏染染听得出,他的念想很坚定。

“无妨,我同她一起十几年了。我俩长相,也的确有几分相似。”

而后苏染染没再说话,瞥着细细跳动的烛火,心底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恨。

她确实恨苏毓月,无论前世还是这辈子,自己都怨恨她。可自己始终不明白,她对自己可曾有丝毫的姐妹真心?

前世,她是局内人也是局外人。现今一回想,她甚至比任何人都要看得清楚。

苏毓月以假冒

木儿之名接近卫宴,就是不想让自己压她一头,哪怕是一丁点苗头。

随后的所有事,欢喜也好憎恨也好,都逃不出一个“利”。权势是个好东西,好到任何人都想要得到它,掌控它。

所以,苏毓月,好久不见。

咯吱咯吱,苏染染伸手推开牢门,最先入眼的便是那一面面映亮的琉璃墙。

簇簇火光腾动中,瘫坐在地的灰白身影更显几分悲寂。苏染染看着牢房中间的苏毓月,心底所有还是化作一抹怨恨。

她不明白,苏毓月怎么能如此恨她,前世今生皆是,恨入骨髓,甚至一次次要她死。

“苏染染,是你。”

苍老嗓音嘶哑着,像是寒风被刺过,没有一点生气,也听不出她原本的声音。

“是,是我苏染染。”

苏染染站在不远处,离苏毓月不近。她没有看着苏毓月的脸,因为熟悉面颊的每一处,都在提醒她五年前乃至前世的一幕幕。

“你现在应该是皇后,卫恪造反死了,你又被卫宴从扬州找回来。”

“不是,你所言三句,没有一句是真的。我现在只是苏染染,卫恪没有死,被关在天牢。而我,也是自己回京城,并非卫宴找回。”

苏染染一字一句纠正着,眼前的灰白身影便慢慢站了起来。散落长发乱糟糟成团,身上白衣也有一团团血色。

“卫聿说,你想见我,正好我也想见你。”她直言不讳说道,很快就看到苏毓月的动作僵着了下。

“苏毓月,你后悔吗?从福安寺的第一次起意,到丘山的利用王茯苓,再最后就是乞巧那晚的大局计谋,你有后悔吗?

苏毓月,你有后悔吗?你每次想杀死我时,每次都想把我置于死地时,你有过一丝丝的后悔吗?你后悔吗?”

苏染染连声问着,压根也没给苏毓月喘息的机会。在相见前,她也没有任何话。

但眼下她看着苏毓月,已经消失殆尽的每一幕都鲜活出现在她眼前。

她不求苏毓月此时能痛哭流涕,但至少听着自己的质问,她能有一点点的内疚和不安。

可是,没有。

“苏染染,我不后悔,我为何要后悔?

我不过是命不好,每一次都让你逃过了。”

苏毓月突然声嘶力竭吼着,一张残破不堪的脸也彻底落在苏染染眼前。

“苏染染,你到底有什么好?相貌身份,智谋心机,你哪样比得我?不,不对,就这样的你能比过京城的任何一个贵女?

你说福安寺,那我倒要好生问问你,圣上为何要给你和太子赐婚,京中世家女如此多,为什么你就是太子妃,为什么太子妃就是你?”

声声狂笑,阵阵嘶吼。苏染染看着渐渐走来的苏毓月,纹丝不动,站得稳当。

“你……就是因为赐婚圣旨吗?那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是太子妃……”

“别人,别人!我只要不是你,只要不是你,只要不是你苏染染。”

吼声愈大,哭声和笑也混在一起。苏染染听着,也跟着笑了出来,对着和自己的脸笑了出来。

“苏毓月,你是侯府嫡女,侯府嫡女。你没有做这些事的话,你会养尊处优一生。在侯府有父亲主母宠着你,在夫家又有谁敢怠慢你。

而我呢,侯府庶女的身份就足够所有人对我瞧不起,不看重。所以,你觉着赐婚圣旨对我天大的恩宠和福分,可对我来说,就是一道早晚会死的催命符。

偌大京城,连你都会对我动手,更别说有多少个‘王茯苓’在暗处伺机而动。”

苏染染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那道圣旨还真是催命符,所有人都觉着她配不上卫宴,都觉着她该理所应当去死。

可是,这世上真有这么多的理所应当吗?就像前世今生的卫宴爱上她一样,真有这么多的理所应当吗?

是,她在此之前也是这样想,她如此低贱的命,能碰上卫宴乃至最后爱上他,都是她天大的福分。

所以她前世才遭了报应,因为一些可笑的误会,和卫宴两人都不得善终,惨死在世。

但现在她彻底想通了,卫宴爱她,她也爱他。

为何一定要众人觉得相配,觉得他堂堂太子该如何,她区区庶女又该如何?

人的成见是一把重重枷锁,用所谓的“该如何”去压死,去声讨他们

的所认为。

“那……那也是你苏染染活该呀!”

苏毓月的又一声狂笑不止,甚至连双手都攀在苏染染的手腕上,“苏染染,你活该呀,你娘也活该。

你,还有你娘,你们通通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你们的一生就该被人谩骂,被人所不耻。”

咣当一声,苏染染一把推开了跟前的苏毓月,一双杏眼猩红无比。

“苏毓月,你还有脸面提我娘。你知道侯夫人为你做了多少事吗?

你不知道,你当然不知道,因为你的心里只有恨。你不仅恨我,还恨你不如意的一切。你从来都看不见你得到的,从来都看不到。”

苏染染厉声吼完以后,侧目转身就要离去。她要问苏毓月的话已经得到答案,许是苏毓月说得对,自己活该,活该要来见她。

“苏染染,你以为卫宴有多爱你吗?我诅咒你,诅咒你和卫宴就如同前世一样不得善终,惨死两地。”

前世。

苏染染颤着裙面侧过腰身,双目充血似的,死死瞪着瘫软倒地的苏毓月。

“苏染染,我看到了,就在刚刚,我看到我们的前世所有。我看你的样子,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还是说,卫宴那个疯子和你都知道前世。所以,他才会让皇帝给你俩赐婚,让你为太子妃。所以,他才会对你爱得情深意切。”

苏染染没有回话,惨白双手攥得死死的,手背上细细的青筋,清晰可见。

“苏染染,你还真是不要脸,前世因为卫宴惨死,这辈子又眼巴巴地贴上他。

苏染染,你应该谢谢我。前世若不是我,你能遇上卫宴吗?五年前若不是我,你能从卫宴身边逃走吗?

苏染染,真是可悲可笑,你这辈子也会……”

噔的一声,一把长剑从苏染染身侧迅速飞向苏毓月,削断了她脖颈处的一缕碎发,沾上血迹的剑峰也很快刺入琉璃墙面,簌簌碎片轰然倒塌。

“染染,我们会好好的,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卫宴从身侧握住了苏染染的手,十指相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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