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红霞看着女儿的侧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红红的。

魏子杏扶着她坐下，又起身去把郑红霞刚才抱的柴火搬进来。

郑红霞坐在那看着小宝。

半年多不见小宝明显胖了不少，以前又黑又瘦，现在被魏子杏养的白胖胖的，就跟年画上走下来的小孩似的。

尤其是那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能让你的心里化成一滩水。

“小宝……”郑红霞喊了她一声:“到姥姥这来。”

小宝站在那不动就看着她。

在他的记忆里眼前这个女人陌生又熟悉，记忆深处似乎还隐约有些她凶巴巴的骂人的样子，下意识的有些害怕不敢靠近。

“小宝，过来啊。”郑红霞冲他招了招手。

小宝往一旁躲了躲。

正好魏子杏进来看到了这一幕:“妈你别管他了。”

她一边说一边将柴火放在一旁，在看看屋子里，真的很是清贫。

“水呢？”魏子杏一边找一边问。

“在那边。”郑红霞指了指。

就见角落里放着一个红色塑料桶，里面只剩下半桶水了。

而且那桶看着并不干净。

魏子杏眼睛忽然一热，她没说话，只是将那桶拎过来，然后开始生火。

“你做什么？”郑红霞问。

“杀只鸡给您补补。”说着将水倒入锅里。

然后默默添火。

郑红霞看着女儿，再看一旁的小宝最后什么都没说。

魏子杏将水烧开后拎着一只鸡出去麻利的杀了接了一碗鸡血回来后将鸡直接放入锅里泡一泡，这样鸡毛很容易退掉了。

将鸡毛处理好，她将锅里的水端出去倒掉后问:“水在哪里弄，我去打水。”

“往下走有个不大的小水塘。”

山里的水本来就稀缺，这半山腰就更没什么水了，一般都是她父母过来的时候提一点，所以在用水这一块郑红霞十分节约。

魏子杏看了下天色:“您跟小宝在家，我去去就来。”

说着转身将桌上的萝卜跟大白菜都拿着放到锅里拿着就走。

“哎天都要黑了……”

“没事，我走快点。”说着魏子杏一手提着塑料桶一手拎着锅锅里装着鸡跟蔬菜飞快的走下山。

郑红霞看的又是一阵心酸。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其实来这边没多久她就后悔了。

为了防止被人看出来，她来了娘家后的第二天就躲到这山里来了。

这边生活十分的不便利，有一次连续下雨下了一个星期，茅草屋到处漏水，路都被下的松软了十分危险，山下的父母根本没办法上来，她省着吃最后还是断粮了。

幸好年纪大的老父亲最后冒着危险穿着蓑衣将米跟鸡蛋藏在衣服里给她送了一回食物，不然她都觉得自己差点要饿死在这里。

在看到父亲佝偻着身体小心翼翼下山的时候郑红霞内心差点就崩溃了。

再后来七个多月的时候她开始出现心悸的毛病，手脚也没劲儿。

毕竟年纪大了，怀孕后期的反应让她实在是心力交瘁疲于应对，又没人照顾也没人说话，只觉得日子难熬的无边无尽，人都快要疯了。

她想着下山吧，计生办的人要是拉着她去打胎的话那就去吧，解脱了。

每次她想放弃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就会轻轻的踢她一下，有时候是轻轻的碰一下，就像是在安抚她一样。

在无数个睡不着的黑夜里都想着天亮了就下山，可天亮后小家伙动几下她又心软了。腊月的时候幸亏魏大友来了，不然她真的要熬不下去了。

如此纠结重复着不知不觉就熬到了现在。

魏子杏跑了小二十分钟才看到一个不大的小水塘。

她都怀疑这水塘里的水能不能喝。

不过走进后看着还算清澈，下面都是石子，也不知道这水是从哪里渗出来的。

魏子杏将锅洗干净后又用刀子破开鸡肚子将内脏清洗干净后放入锅里，接着清洗萝卜跟大包菜，而后又将塑料桶洗干净提着一桶水拎着锅快速的往回走。

等她回到茅草屋的时候天都黑了。

看到黑黢黢的屋子她愣了愣。

“没灯吗？”魏子杏问。

郑红霞道:“就煤油灯，一般我不用，早早就躺下了。”

魏子杏嗯了一声，等眼睛适应黑暗后抹黑走到灶前，摸了一把茅草找到火柴点燃后小心的生火。

等火亮了后魏子杏添加了点柴火也没去点煤油灯了。

煤油灯还不如眼前的火呢。

“油跟盐呢？”魏子杏又问。

在那边的大桌上。

魏子杏借着篝火的微光将这些调味料都拿了过来，接着喊小宝跟郑红霞:“过来坐吧，暖和点。”

说着扶着郑红霞坐了过来。

接着起身去把门给关上了。

“晚上睡觉得抵着东西，不然怕有野兽跑进来。”

魏子杏一听心脏一拎:“好，等下我来堵着。”

一边说一边将鸡一切两半。

然后将另一半剁碎后将锅放到火上，加油，等油热了后将鸡油放进锅里炼油。

须臾后才加入鸡块。

听着锅里刺啦的声音以及鸡肉散发的香味，郑红霞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等翻炒后魏子杏起身去铺床。

来的时候没想到郑红霞的生活的地方如此简陋所以也没带被褥。

今晚只能三个人挤一挤了。

她也没资格责怪外公外婆，老两口也都六十来岁的人了，这里又远，上来一趟也不方便。

说到底这人啊想得到什么总是要先付出一些什么的。

等鸡肉快好的时候，魏子杏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拿着萝卜对着锅直接将萝卜削进去了。

接着将大白菜的叶子拽下来放在一旁，将杆子也放了进去，最后带来的熟鸡蛋也放进去了。

刚才还小小一份的食物立刻变成了大半锅，但光吃这些也不能饱肚子。

“有面粉吗？”她问。

“有，我给你拿。”郑红霞说着就要起身。

“你坐吧，我去拿，在哪儿？”

“都在那大桌子上。”

魏子杏起身找了会儿才在一个铁盒子里找到面粉。

不多了，但够他们三人今晚吃的了。

魏子杏找了个碗洗干净后将面粉倒入进去和成厚一点的面糊装。

等了会儿后将面糊沿着锅沿糊了厚厚的一圈后盖上锅盖。

又等了十来分钟，小宝已经饿的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