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卿记

晋卿记

第1章 狼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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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与真实历史人物无关。】

耶律右丞府的三公子又失踪了,听说是今日清晨不见的,府里派人找了他一整天都没找到。

子初已过了,夜幕黑得晃眼,整个义州城仅剩耶律右丞府灯火通明。府中正厅里,下人们一排排地站着,个个低头不语。

主母杨氏紧皱眉头,焦急而愤怒地扫视他们一眼,大声问道:“陆月呢?!”

三公子近身女婢陆月闻声而出,行跪礼道:“奴婢在。”

杨氏再问:“上次三公子被找回来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你忘了吗?”

陆月连忙解释:“主母的吩咐,奴婢谨记于心。但昨晚不是奴婢值夜,等寅正醒来时,三公子已经不见了。”

话音刚落,同在三公子房里的拾月就站出来哭哭啼啼地认罪了:“主母,都是奴婢的错,昨晚值夜时打了瞌睡,竟把三公子弄丢了!”

拾月年纪小,杨氏一向不忍罚她,但今日她犯下大错,不得不罚:“送到后院去,打六十板子1。”

拾月哭着被带走,不一会儿后院里便传来她凄厉的惨叫。这时外面回来一大波家将,个个气喘吁吁,看起来累得不轻。领头人像杨氏作揖道:“主母,还是没找到。”

杨氏心急如焚,怒道:“义州城才多大点儿地方?连个十二岁的孩子都找不着,右丞府要你们有什么用?!”

领头家将委屈道:“可是我们已经把义州城找遍了,闾山都快翻过去了,也没找到三公子在哪儿啊!”

“闾山……”杨氏猛然一惊,起身向外走去:“牵马来!”

女婢雪青跟在杨氏后头,紧赶着为她披上披风,刚好马也牵来了,杨氏一跃而上,叮嘱雪青:“好生看着府里,若大公子他们到了,我还没回来,便说我去寻三弟了。”

夜晚的医巫闾山阴森可怖,茂密的树林将绵延的山体罩起,像一层永不散去的浓雾,就连深埋于山下的前朝陵墓也褪去了它白日的庄严,换上了黑夜的诡异。

耶律右丞府的三公子耶律楚材现在就在这里,他迷路了,站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木栈道上,心惊胆战地靠在角落里,幼小的身躯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木栈道不远处就是前朝陵墓,在此安睡的是楚材的皇室祖先。昨晚母亲给他讲睡前故事时,有句“在祖先的面前读书写字,会得到祖先的保佑”被他记住了,所以他今天一大早就偷偷摸摸地从家里翻出来,跑到这里读了一天的书,没想到回家时却迷路了。

“楚材不怕,祖先会保佑你的!”小楚材双眼紧闭,将装有书本的包裹死死抱在怀里,低声为自己打气。他不知道的是,几双幽绿色的眼睛突然出现在黑暗里,危险正一点点向他靠近。

这里太/安静了,连风声都没有,任何动静都有可能引起楚材的注意。果然他听到了怪声,睁开眼时,已经可以看清楚来者的体形。

是狼。

有好几只,看起来很饿的那种,面目狰狞地盯着楚材,可能马上就会扑上来。

楚材吓得手足无措,连声音都在发抖:“别过来!!不然——不然我打死你们!!”

狼又不懂人言,只认为楚材害怕了,遂两眼放光,后腿一蹬直往楚材脸上扑去。

楚材当机立断,抡起包裹狠狠一甩,扑上来的第一只狼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打趴到了地上。

紧接着,其他几只狼也扑过来,楚材立即抽出腰间的匕首,向最近的那只刺去。

一刀刺中咽喉,该狼瞬间倒地不起,颈部的血液喷涌而出,溅了楚材一身。他被吓得不轻,攥着匕首的那只手也逐渐失去力气,死了一只狼还有别的狼,凭他一己之力根本应付不来。

饿狼步步紧逼,楚材步步退后,一回头竟发现背后还有两只狼。此时此刻,他已然被狼群包围,走投无路了。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楚材小声念叨着,直到有狼一口咬住他的脚踝,剧烈的疼痛惊醒了他,迷糊的意识刹那间变得清晰,不禁大喊出声:“我不能死!!阿娘还在等我回家!!!”

突然,几道箭影从楚材面前飞过,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所有的狼都被射死了。

“你没事儿吧?!”有人问道。

楚材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借着朦胧的月光,他看到了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把好弓,正快步向他走来。

“谢谢你!我——啊——”脚踝的阵痛告诉楚材他不是没事,而是被狼咬伤了。

少年注意到楚材的伤口,连忙扶他坐下,又在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一罐药粉,倒了一点在手心里:“你且忍一忍,可能会有点疼。”

药粉刚抹到伤口上的时候,楚材差点喊出来,这何止是有点疼,根本就是在伤口上撒盐!可他还是咬紧牙关坚持住了,少年的动作也很快,没过多久便把伤口包扎好了。

“你伤得不重,过几天伤口就会愈合。如果不想留疤,抹一点祛疤的药膏就好。”少年一边叮嘱,一边把楚材扶起来:“需要我送你回家吗?我的马就在附近,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就到了。”

楚材腼腆地摇摇头:“不用了,这样太麻烦你了。”

少年把弓背到身后,笑道:“无妨,以后有机会请我吃顿饭就好。”

言罢,他拦腰抱起楚材,轻松自如地沿着栈道向下走,等走到马跟前的时候,楚材一张小脸已经红透了。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少年把楚材抱上马,自己则坐到后面,双手越过去握着缰绳。

楚材不回头,答道:“小字楚儿。”

“楚儿?这名字真好听。”小斡笑道:“我叫小斡,也是小字。”

楚材好奇道:“斡?哪个斡?”

小斡用腿轻夹马身,让马走起来:“斡旋的斡。”

楚材蹙眉:“斡旋?这个词好像不适合取名。”

小斡疑惑:“为什么?”

楚材反问:“小斡哥哥上学的时候没学过这个词吗?”

小斡一愣,摇了摇头:“我是个粗人,没读过书,大字都不识几个。”

楚材惊讶地转过头来,把小斡上下打量一番,小嘴一撇:“小斡哥哥生得好看,又温柔仔细,一点都不像粗人。”

小斡被夸懵了:“有吗?”

这时,不远处有跑马声靠近,不等楚材回答,便看到杨氏策马而来,朝这边大呼道:“楚儿!!”

听到母亲的呼喊,楚材难忍心中的激动和委屈,竟然忘了自己腿上还有伤,翻身就要跳下马。好在小斡眼疾手快,比楚材先一步下来,稳稳地接住了他。

“你吓死我了!!!”杨氏冲上来一把搂住楚材,嘶声力竭地大喊着:“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一天天的瞎跑什么啊!!”

楚材的眼泪啪啪往下掉:“阿娘,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说完便嚎啕大哭起来。

小斡尴尬地站在一旁,也不知是笑好还是哭好。

过了一会儿,母子俩的情绪逐渐稳定。楚材这才向杨氏介绍道:“阿娘,这位是小斡哥哥,刚才我在山上遇到狼群,是他救了我。”

杨氏闻言,即刻向小斡福身道谢,又邀请道:“夜深了,路不好走,少侠若无事,今晚就在寒舍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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