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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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新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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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天,万物之源,万物之主。

无边的苍穹湛蓝而澄碧,无际的草原青葱而翠绿,纯白如雪的毡帐就像一颗颗散落在草原上的饱满珍珠,它们是长生天恩赐于大地的永恒美丽。

至高无上的长生天将永远地保佑它们,也将永远地保佑着生活在这片辽阔土地上的、虔诚而勇敢的人。

“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啊~青葱而翠绿~”

“骁勇无畏的漠北人啊~虔诚而勇敢~”

年轻男子特有的豪放歌声一阵接着一阵,犹如突然喧亮黑夜的闪电和雷霆,声声穿耳,久久不息。

这位歌者可能还陶醉在自己独特的歌声里,殊不知在不远处一顶大而华丽的毡帐里,一位俊美轩昂的白衣男子早已听得不耐烦了。

“查干夫!”他一把把手里的书拍到桌子上:“出去告诉察合台,再唱我就拿把刀捅死他!”

“是,主子。”被称为查干夫的小侍卫答应了一声,就出帐去了。

不久,外头的歌声停了下来;又过了一会儿,察合台突然大笑着窜进了帐里,对着他的三弟窝阔台打趣道:“老三,你不是出了名的温和宽仁吗?怎么也会生气?”

“我是宽仁,又不是懦弱,当然会生气!”窝阔台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开始嫌弃起自己的二哥:“你也不听听你那声音,跟没毛儿的鸡似的,能把人吓死。”

察合台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嗓子:“咦?有那么难听吗?我怎么觉得挺好听啊?”

窝阔台又把书拿了起来:“先不管好听不好听,算我求求你了,以后不要再来我这儿唱了,行不行?”

“行!”察合台双手抱胸,没好气地嘟囔:“你是去了一趟金国中邪了吗?这些中原书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窝阔台用父亲训斥儿子般的语气回答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多看看中原的书,将来方便打仗。”

“唔……也是。”察合台扬了扬嘴角:“下午去河边抓鱼吗?小镜子可想去了。”

窝阔台还没开口,查干夫就从外头进来了:“主子,脱列哥那王妃来了。”

窝阔台猛地抬起头,吓得差点撕掉自己手里的书:“她怎么又来了?!”

查干夫答道:“王妃说贵由王子会走路了,想请您去看看。”

“上次是会说话,这次是会走路,贵由还不到两个月呢,她这是生了个神童吗?”窝阔台瞟了一眼忍笑的察合台:“让她回去吧,我还有事。”

“是。”查干夫又出去传话了。

察合台问道:“你看看你,脸青得跟吃了羊粪蛋似的,脱列哥那就这么不讨你喜欢吗?”

“不然呢?”

“那你干嘛要和她生孩子?”

“唉,别提了。”窝阔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表情痛苦得好像嗓子眼儿里卡了十根鱼刺:“有一回我喝醉了,第二天醒来发现我赤身裸体地躺在她的床上,然后她就有喜了。”

察合台目瞪口呆,不知不觉地竖起了大拇指:“一发即中,老三,你厉害。”

窝阔台居然很自豪地笑了:”厉害吧?”

察合台也咧出笑容:“厉害厉害,真厉害!”

这时,查干夫又进来了:“主子,忽帖尼王妃请您去用午膳。”

“欸,好。”窝阔台立即把自己的书桌收拾好,起身捶了一下察合台的肩膀:“下午咱们去抓鱼。”

“长生天啊,这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察合台嘀咕着跟在窝阔台身后,慢悠悠地走出了毡帐。

窝阔台有妻妾四人,其中三人都是他的父亲铁木真所赐,她们个个美貌,也各有特点:

正妃孛剌合真,温柔贤淑的大老婆,窝阔台从来没有宠幸过她,但非常尊重她。

侧妃昂灰,是个与世无争且没有生育能力的人,窝阔台也从来没有宠幸过她。

侧妃忽帖尼,黠戛斯人,因为喜欢梨花而被窝阔台看中,育有一子阔端,还算得宠,就是人好像有点儿傻。

侧妃脱列哥那,本来是别人的老婆,后来被铁木真赐予窝阔台做妾室,育有一子贵由。窝阔台也从来没有宠幸过她,除了喝醉酒那次。

在忽帖尼的毡帐里用过午膳,窝阔台喝了点儿奶茶,问道:“阔端呢?”

“在乳母哪儿。”忽帖尼朝身后的侍女琪琪格道:“去请小王子来。”

少顷,乳母抱着不满一月的小阔端走了进来:“阔端王子给三殿下请安,给王妃请安。”

窝阔台让乳母把阔端抱到自己面前,宠爱地摸了摸他柔软细嫩的小脸蛋:“忽帖尼,你给本王生了一个好孩子。”

忽帖尼腼腆道:“只可惜阔端不是王爷的长子。都是妾身的肚子不争气,没有早些生下他。”

窝阔台温和一笑:“哪儿的话。阔端是足月生的,健康可爱,虽然不是长子,但胜过长子。”

忽帖尼望着窝阔台如雕像般完美的侧脸:“王爷喜欢阔端,是妾身的福气。”

窝阔台见阔端昏昏欲睡,就让乳母把他抱了下去。忽帖尼趁机问道:“王爷,听说贵由王子会走路了,是真的吗?”

窝阔台扑哧一声笑了,反问道:“贵由才两个月,又是早产,说他会走路,你信吗?”

忽帖尼笑着摇了摇头。

窝阔台把白瓷杯里剩下的奶茶一饮而尽,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本王还有事,改日再来看你。”

忽帖尼也跟着起身,行礼道:“恭送王爷。”

窝阔台走出毡帐的时候,一个端着铜盆的少年突然撞到了他的身上。一旁的查干夫见状,立即大声斥道:“你的眼睛是长在后脑勺吗?怎么看路的?!”

万幸的是铜盆里的水并没有洒到窝阔台的衣服上,这少年惊慌失措,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求饶道:“小的不是故意的!求殿下饶命!”

窝阔台毫不计较:“无妨,起来吧。”

“谢殿下!”少年拾起铜盆,起身欲走,窝阔台忽然发现他模样清秀,就叫住他道:“站住。转过来。”

少年听话地转过头来,果然生得俊俏。

窝阔台浅浅一笑,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乌恩。”

“几岁了?”

“十六。”

问完,窝阔台在查干夫耳边低语了几句,就骑上马往河边去了。

查干夫一改方才的恶劣态度,向乌恩恭敬道:“公子,请跟我来。”

太阳西偏,热烈灼辣的光芒扑洒在蜿蜒曲折的河面上,一眼望去,今天的大河风平浪静。

察合台跟拖雷已经到了,正坐在河边准备插鱼的木棒。半晌,窝阔台策马而来,开心地向他们喊道:“兄弟们,下午好!”

拖雷摇了摇手里的木棒:“三哥,下午好!”

拖雷,也就是察合台口中的“小镜子”,他是嫡出四兄弟里年纪最小的一个,脸上甚至还有残存的婴儿肥。

别看他年纪小,其实已经是当父亲的人了,他的长子蒙哥,和窝阔台的儿子们都是在今年出生的,但拖雷只有十五岁,窝阔台马上就要二十岁了。

至于察合台,他今年二十二岁,只有孩子,没有老婆。

“再削细一点儿,夏天的鱼小,你这一戳都戳烂了。”窝阔台走到拖雷身边,指着他手里的木棒说道。

拖雷惊道:“都这么细了还要削?这鱼是有多小啊?”

察合台佯怒道:“早都和你说了等秋天再来,非要现在来,还不是你自己闹的?”

“嘁,不理你了。”拖雷对着察合台努了努嘴,挽起裤腿走进了河里。

这里的河水又浅又清澈,河底的沙石看得一清二楚,拖雷踩进去的时候,水面甚至没有超过他的膝盖,潺潺的水流挨着他的小腿向东流去,就像一块冰凉的丝绸。

窝阔台和察合台也陆续下水,因为蹲了很久都没有蹲到大鱼,所以他们三个就把抓鱼演变成了相互泼水,直到每个人都被泼成了浑身湿透的落汤鸡,也不见他们停下来。

有时候,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孩子们,乘凉呢?”

忽然,一个极其熟悉的声音从三兄弟的背后传来,他们回头一瞧,只见铁木真正面带微笑地站在岸上看着他们,他的身边还跟着宠妃忽兰、大儿子术赤,几个侍从官以及一群下人。三兄弟见状,连忙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爬上岸来,乖巧地行礼道:“参见额齐格。”

拖雷问道:“额齐格,您怎么也到这儿来了?”

“出来散散步。”铁木真看着他们三个狼狈的样子,无奈得都笑出来了:“唉,你们几个啊,再过几日就是射箭比赛了,不仅不去练习,还在这儿滚得一身湿,就不能学学你们大哥的稳重吗?”

听到铁木真夸赞术赤,察合台一脸不屑。

窝阔台和拖雷异口同声道:“儿臣知错,儿臣这就去练习。”

察合台并没有和弟弟们一起认错,但铁木真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就没有勉强他:“你们分好小组了吗?谁和谁一组呢?”

拖雷抢先道:“分好了!我和三哥一组!”

窝阔台惊疑地看向他:“我们不是还没——”

拖雷一把搂过窝阔台的胳膊,朝他使了个眼色。

铁木真身旁的忽兰有些难以启齿:“那……二殿下就和大殿下一组了。”

术赤忙道:“额齐格,我不想和他一组!”

“你以为谁想和你一组啊!”察合台立马拽过窝阔台的另一只胳膊:“老三,我和你才是一组,别听小镜子胡说八道!”

拖雷把窝阔台的胳膊搂得更紧了:“你才胡说八道!三哥是我的!”

铁木真听得头疼:“窝阔台,你来决定。”

窝阔台环顾四周,最后看向拖雷:“四弟,你去跟大哥一组吧。”

和术赤一组也不是不可以,但拖雷更想和窝阔台在一起:“凭什么?!”

窝阔台凑到拖雷耳边低声道:“你不是说喜欢和大哥待在一起吗?再说了,谁都知道大哥和二哥关系不好,让他俩在一起,尴尬得很。”他温和柔软地笑了笑:“乖,快过去吧。”

窝阔台阳光般的笑容和语气,让拖雷如沐春风。他笑着点了点头,主动走到了术赤身边:“大哥,我和你一组。”

术赤微笑:“好的。”

察合台也高兴了,拍着窝阔台的肩开心道:“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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