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童慌乱地移开视线，打开水杯喝了一口空气，脸颊微红。
“好看吗？”
利时勋笑容更深，这幅皮相在她面前总算是有了魅力。
偷看是事实，想象也是事实，但这个问题不想让他得逞也是事实。
陈童没有回答，抬手打开旁边的玻璃窗，卡得紧，手部的力气不够。
利时勋站起来弯腰向前，手搭在玻璃窗上，轻轻一推冷风就闯进来了。
有点凉，可这个把陈童整个人笼罩在怀里的姿势，又让她清晰地感受到后背的暖意。
瞬间冷热交替，陈童不由打了个激灵。
利时勋注意到她缩了下脖子，继而把窗关上，留了前窗一小缝。
班里同学陆陆续续进来。
利时勋帮陈童打完水，就回去了。
***
当天晚上，利时勋接到顾霆打进来的电话，说有事找他聊聊。
约在brilant餐厅。
利时勋盯着挂完的手机出神，眉间凝结成“川”，像刀刻似的清晰。
如约而至。
从小到大，利时勋跟顾霆不熟，甚至有些讨厌，怎么看怎么看不惯。
可能是性格太像，互相排斥。
但按照辈分，和哥哥的面子，不得不叫他一声顾霆哥，还要保持住最基本的礼貌。
毕竟顾氏实力摆在那里，与利氏集团虽然涉及的产业不同，但还是得保持住良好的关系。
“顾霆哥，找我有事？”
利时勋直接开门见山，既然是谈谈陈童，那肯定是要来的。
“你跟陈童在一起多久了？”
顾霆也不藏着掖着，问道。
“顾霆哥好像对陈童的事情很上心？唐家小厂是你派人处理的吧。”
利时勋摇晃着杯中酒，语气不善。
“小姑娘嘛，就是好看，才上心。”
顾霆往后靠在椅背上，展开一脸得逞的笑，说得既暧昧，又耐人寻味。
利时勋用力握紧手中的酒杯，克制住心中浮起的怒火，不断告诉自己忍住忍住。
“顾霆哥，陈童可是我女朋友。”
“那又如何？”
利时琛自从发完短信，想想就觉得事情不对，从国外回来猫了几天。
专门问了顾霆身边的秘书才知道今晚约饭的事情。
到现场的时候，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利时勋就开始挥拳头了。
顾霆大他几岁，在国外又是练军拳的人，自然实战经验更强，一下子就避开攻击。
顾霆只是想逗逗他，但从他坐下去的第一刻起，利时勋就开始不爽了。
一旦进入打架模式，顾霆接到利时勋的每一拳都是用力的，顾霆也不想让这个小屁孩了。
抓到一个机会，用力朝着利时勋的脸揍过去。
哪知利时琛从身后冒出来，来不及推开，接下了那一拳。
两脸吃惊。
“为一个女生，包场打架？”
眼下，剪不断，理还乱。
顾霆怕利时琛生气，他们明明还在冷战，这会儿打了他，估计隔好久不会再理他了。
“陈童是我妹妹，顾悦。”
声音不大不小，却清晰明了，直击人心。
利时勋两兄弟都懵了，找了十多年的顾悦！！！
两脸震惊，久久不能回神。
“亲子鉴定报告已经出来了，就是在找时机跟陈童说，所以今晚是想找时勋，聊一下。“顾霆一脸认真，对着利时琛解释。
“哪知道你弟那么暴躁，我都怕我的宝贝妹妹受欺负。”
利时勋当然礼尚往来。
“得了吧，人小橙子都不知道认不认你呢！”这句话直接扎在顾霆心窝上，黯然无语。
“小勋！”利时琛出口制止。
他知道，顾悦是顾霆心上最柔软的地方。
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怕陈童根本就不愿意认回顾家。
利时琛常年窝在实验室，肤色白皙，颧骨处的淤青越来越明显，心下很不是滋味。
顾霆睨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话:“利时勋，帮我探一下陈童的意思，还有，你家有外人在，这个消息别说。我妈这周末就回来了，希望一切顺利一些。”
“嗯，知道。”
目送自家哥哥，一脸不情愿被顾霆带走。
晚间下自习。
利时勋拨通顾霆电话，耳里带上无限耳机。
转述可能有误，还是亲自听听陈童怎么说的。
他背着陈童慢慢往宿舍区去，从第一天认识陈童就去看过档案了，知道陈童是个孤儿，只是寄居舅舅家。
只是其中缘由一直拖着没敢开口去问。
一是怕她难受，二是自己心疼。
边走边思考怎么问第一句话。
地上金黄色的银杏叶随着他的脚步传来脆脆声，一声一声地提示他，再不问，就到宿舍楼下了。
电话那边的顾霆和顾晗，紧张地手心冒汗，屏息聆听。
陈童双手环在他脖子上，头靠在他宽大的后背，怎么今晚异常安静？
“橙子？”低沉的嗓音，温柔却带着些试探。
轻轻地夹在风中，要不是她靠在他后背，差点听不见他的声音。
“嗯？”
“橙子，你想过找你爸妈吗？”
利时勋脚步变得很慢很慢，陈童将头埋得更深了些，许久，才回道。
“以前疼的时候，很想...后来不疼了，就习惯了。”
就知道会这样，他背上珍贵的女孩，不是不想去问，而是没勇气去问那段支离破碎的时光。
一字一句的，让电话那边的顾霆和顾晗默不作声，只觉心很疼，透不过气来，就像一个鱼刺梗在心头，出不来，还一直在那翻搅。
“那..如果..如果.”
“如果他们找到我了，我还认吗？”
陈童已经习惯这个问题了，从住进外婆家，就有很多人问过。
思考久了，她也有些不知道答案了。
如果。
好美的如果。
陈童脑海中记得是一个女人让她跟着叔叔走，而那个女人不是她妈妈。
所以从来不存在对于家人的怨恨，只是每年都许愿，希望可以找到他们，只是每年都落空而已。
对于找父母，这件事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愿意的。”声音软软的，有委屈也有撒娇。
这是她第一次将真实的心里话告诉别人:“又不是他们故意丢下我，如果能在茫茫人海中捞到我，我还觉得他们不容易呢。”
“真乖。”
“怎么有点像在夸小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