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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4【行进间遭遇】

瓦兹河源于比利时和法国jiao界处的阿登山脉，由北向南流入塞纳河。

从石铿和中国远征军第一师的角度来看，在贡比涅向西跨过瓦兹河以后就是称为法兰德斯平原的一马平川、水网密集的低地，几乎无险可守；向南是巴黎盆地，除了河流之外只有一些浅丘可资利用。因此，最好的击敌区域是瓦兹河东的丘陵和贡比涅森林。

现实往往不会如想象一般美好。法军总司令贝当和预备集团军群司令法约尔将军接连电告第一师，要求有两万多官兵的中国部队抛下辎重、重炮，以最快的度增援皮卡尔迪省府亚眠。

命令是“以最快的度”，可铁路线已经在英法两军的缺口处的鲁瓦镇被德军截断，如要坐火车去亚眠，刚刚到达贡比涅的第一师就得回头向南经过巴黎再转向亚眠。这个方向正好与石铿率警卫营增援第一师的方向相反。对贝当和法约尔惊慌失措的瞎指挥，石铿不以为意，也不打算认真执行。在派出一个营的兵力向瓦兹河西搜索前进，担任全师的左侧翼外，第一师再也没有派出部队到河西，两万多人以搜索前进的三梯次临战队形在河东的谷地和丘陵间缓缓向北推进。

第一师的石铿到达贡比涅森林中的列松德斯车站时，接到无线电传来的密码命令。布命令者是受协约国主要国家委任的“北部战线最高协调官”福煦将军，他明智地取消了贝当的错误命令，要求中国远征军第一师在努瓦荣—贡比涅之间采取“积极机动”的方式寻找德第18集团军的侧卫部队作战。

这份来电表示，距离第一师不过十公里左右的河西重镇努瓦荣已经落入德军之手。随即，隐蔽前出的侦察连在森林边缘现大量溃散下来的法军。在瓦兹河右（西）岸的4团三营也来“法军撤退”的信号。

陈兰亭带着一名法军中校来到车站办事房找到石铿。

因为曾经并肩作战，法军中校对中**队颇为熟悉，见到石铿肩章上的三颗将星，马上立正致礼：“报告将军，我是第六集团军11军87师334团副团长曼陀科斯中校！”

11军，就是马尔梅松战役时那个进展缓慢的11军。

“中国远征军总司令石铿上将。”

“将军阁下，我部奉命退往巴黎，在巴黎外围构筑工事。”

石铿指着办公桌上的一份中、法文地图，连番问：“中校，你们当面之地可是德第18集团军？他们在瓦兹河西有多少兵力？努瓦荣何时落入敌手？敌军最新动向如何？”

“将军，您有多少兵力？”

“一个师。”

“天啊！”曼陀科斯中校一脸的惊讶道：“赶紧撤退，德军于今天早晨9时左右突破努瓦荣，切断铁路，其图林根第一师、勃兰登堡禁卫师正沿铁路南下，向帕赛尔攻击前进。另外，蒙蒂迪埃已经落入德军之手。整个战线崩溃了，蒙蒂迪埃—帕赛尔一线没有工事，无法据守，我部奉命撤退到巴黎外围设防。”

“这么说，德军是打算沿着瓦兹河西岸向南进击？没有过河的意思？”

“看起来，德第18集团军的目的很明确，正在向巴黎进军。”

石铿看了一眼旁边的师长任士杰，两人在眼神中取得默契，石铿下令：“第一旅全部开到河东，向北急进，争取先敌抢占阿夫勒河南岸构筑工事，注意警戒蒙蒂迪埃方向！侦察连继续在贡比涅森林北缘的埃纳河北岸潜伏警戒，如遭遇敌军则以游击战拖延时间，争取主力回援。第二旅协同炮兵、辎重、工兵部队架设重载浮桥，为第一旅后援。催促总部调独立纵队来援，明早开始对帕赛尔、蒙蒂迪埃一线展开空中侦察！咱们要在阿夫勒河与德军打一场阻击战，判明敌情，吸聚敌军兵力，争取运动作战机会。”

师部作战参谋们纷纷向各部下达命令……

28日凌晨2时，法国季常有的浓雾降临，层层叠叠的雾气像幽灵一般从河谷和一个个浅丘后冒出来，把漆黑的夜幕染成奇怪的灰白色。

第一旅在以强行军抢占阿夫勒南岸以后，一边构筑工事，一边又以副旅长6铭久上校率一团1营、2营和重机枪一排涉渡到河北，拉开搜索队形向帕赛尔前进。浓雾让部队的联系变得非常困难，临敌前进又不可能用火把、马灯乃至有些奢侈的手电照明，部队的推进度很慢，还时常要以联络口令保持左右邻的联系。

部队的老规矩，副职在战斗时要到下一级部队带队。副旅长都下到团了，副团长就要下到营级，副营长自然就在尖兵连了，而担任尖兵连的三连副连长余立廷，此时就带着尖刀班走在全团的散兵队形的前面大约1oo米处。

树林，绵绵不绝的树林在瓦兹河东顺着地势微微起伏。终于，余立廷觉得自己穿过一片树林，有限的视野现，脚下不再是青草或者纵横的树根，而是一垄垄显然是经过耕作的田地，就好像是川南家乡的红苕埂一样。只是，随部队开到法国都半年了，余立廷和弟兄们还真没看到法国佬种红薯的，在香巴尼省的法国农民习惯于种植葡萄，喜欢把地刨得跟红苕埂一般。

有了像红苕埂一般的葡萄园，附近肯定有村子。

余立廷向后摆手，拉开的尖兵班立即向后传令，浓雾中，15oo多名官兵似乎接到明确的号令一般停止前进，却并未停止活动。轻机枪组继续前出最少二十来米，就着葡萄园的田埂架设机枪，在有限的视野条件下，尽量为尖兵们提供火力掩护。

老天爷像是故意作怪一般，湿漉漉的雾气越来越浓。

猫着腰，提着自来得，余立廷带着两名刺刀上枪的弟兄小心翼翼地步步向前，目标是前方隐约可见的一座农舍。

农舍的石墙边，余立廷再次摆手，两名弟兄一左一右持枪准备战斗，不是瞄准，而是白刃格斗。凌晨三时左右的浓雾中，谁能准确瞄准敌人开火？安静了一会儿，三名官兵都听到有些别样的响动，那是轻微的“咔——嚓，咔——嚓”声，似乎有规律，又似乎没啥规律。

余立廷慢慢地向石墙的右侧移动，那种声音似乎更清晰了一些。他蹑手蹑脚地移动到石墙的尽头，白茫茫的雾气中，他看到一个个或浓或淡的黑影从农舍的右侧小树林中涌出来，一时间根本就难以说清楚到底有多少人！德军！德军正尽量地靠着瓦兹河岸和铁轨向南推进！

压抑住狂跳的心脏，余立廷打了个手势。一名弟兄悄悄地摸回去，不久，一挺轻机枪运动上来，悄悄地架设在石墙脚下。

德军对农舍似乎没有一点兴趣，也没有特意地掩藏自己的行踪。想必是法国人退得太快，又出于阵地战、堑壕战的惯xing思维，德军不认为在无险可守的阿夫勒河以北地区会遭遇敌情。因此，当前面一群德军过后，后面的就是行军纵队了。他们沿着铁轨两侧，出无所顾忌的脚步声滚滚向南。

远处，湿漉漉的空气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震动，落入耳内就是“蓬蓬”的闷响。一团的迫击炮连率先开火，目标很好确定，从南向北朝铁路开炮就行！

“嘎嘎嘎……嘎嘎……”刘易斯轻机枪在迫击炮弹“轰轰”爆炸开来的瞬间打响。不足二十米的视野让重机枪也不得不运动上来，对一群群1uan了队列的德军疯狂扫射。

这是近战，仓促而起的夜战、近战。炮击和机枪射击只是一个信号，近身战、白刃战起的信号。

“哔哔叭叭”唢呐声响作一片，“冲啊！杀啊！”的呐喊声随即响起，中国官兵们的头脑中有德军方位的大致概念——河岸至铁路线之间；而仓促中遭遇打击的德军却不知敌人来自何方。他们被炮声、枪声、唢呐声、喊杀声nong懵了。在这之前，号称最擅长渗透突击战术的德第18集团军从未与中国远征军jiao手。

“轰轰轰！”手榴弹的爆炸声取代了迫击炮弹。“噼里啪啦”显得很是杂1uan的枪声随即响起，接着又是一阵手榴弹爆炸声，再接着，刺刀就能挥作用了。

相对中国远征军甚至东方军队来说，德军是不太擅长白刃战的，他们习惯于在堑壕的有限空间中挥舞短小灵活而锋利钢锹，劈开对手的钢盔和血rou之躯。

“噗噗噗……”情急间，德军群中响起一种奇怪的枪声，在视线不良中仓促开火的结果是缠斗在一起敌我双方纷纷倒下。“哔哔……”一阵唢呐声起，远征军官兵们急忙就地趴下，那些正在与他搏斗的弟兄也尽量地拉开与敌距离后趴下，在激斗正酣却突然失去对手的德军目瞪口呆间，沉寂已久的轻重机枪忽然打响，弹雨如幕，一片鬼哭狼嚎。

夜暗、浓雾、敌情不明、伤亡巨大，德军被迫撤退。同样因为夜暗、浓雾、敌情不明，中国远征军在稍事追击之后停下脚步。

黄慕辰带着几名营长在农舍的石墙后点亮马灯，察看了地图后下令：“一营立即抢占铁路西侧的63高地构筑阵地，二营以一个排在河边树丛北缘布置警戒哨，余部就地构筑工事，为全团预备队。机枪连依托葡萄园西北侧的小土包——农舍——河边小高地构筑阵地。来人，回去报告师长，我部已击退敌军前锋，德军炮兵并未跟进，德军不擅夜战，建议以主力一部绕经西北之冈斯勒村，连夜攻取帕赛尔。”

余立廷带着尖刀班的几名弟兄押着一名俘虏前来报告：“副旅长，我们抓到个活的！”

“送到旅部去审问。”

“副旅长，你看这是啥枪？尖刀班好几个弟兄就是被这枪打倒的。”

黄慕辰也不认识这种短短的，有个长长的、像是弹匣子的东西，摆手道：“一并送到旅部。”

凌晨4时一刻，石铿、任士杰率师部抵达阿夫勒河南岸，一旅长方烔只留下几名联络参谋和一个班的弟兄等候，自己却率部去攻击帕赛尔。

“总司令，师长。根据审问俘虏得知，德军在帕赛尔只有大约两个团的兵力，主力还在努瓦荣一线与法第一集团军侧翼部队jiao战。旅长决定趁夜拿下帕赛尔，在帕赛尔以北的埃姆斯一线构筑阵地，以期吸引德军向帕赛尔起反扑，旅长建议第二旅和炮兵部队立即向前推进至帕赛尔，然后以第二旅迂回西北建立阵地，相机侧袭反扑帕赛尔之敌。”

石铿略一思索就回道：“传令，一旅攻击帕赛尔得手后立即撤回阿夫勒河南阵地，我判断，敌军的主力应该在蒙蒂迪埃一线。二旅，立即向西北警戒，构筑阵地。电台架设好了没有？与法军取得联系后，请法第六集团军至少以一个师的兵力向蒙蒂迪埃一线反击，第一集团军应该立即合拢亚眠缺口，并相机进攻德军侧后之比西、肖尼一线，如此，可望在蒙蒂迪埃、鲁瓦、鲁瓦荣地域合围德军突出之第18集团军大部。照此通报！”

任士杰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老总，咱们是否太乐观了？”

“地图！”

李yu立即在地上铺开地图拿来马灯。

“德军从21日起攻击，到28日，一周之内突进协约**纵深达4o英里，我们当面的德18集团军更突进了6o英里。即便是法军无心在无依托之境地与德军打运动遭遇战，而一心退向巴黎拒收，7天近6o英里的战斗推进对德军意味着什么？重炮兵滞后，强弩之末！注意，他们是从圣康坦——阿腊斯6o英里的正面上起的进攻，达成突破之后，目前法军第第3集团军已经位于其侧后，随时可以起猛烈攻势恢复阵地，截断其突进之部队归路。因此，德军必然以大量之有力部队保障侧翼。从一旅的遭遇战情况来看，我们当面之敌并非第11军那个什么中校吹嘘的德军精锐。”

任士杰还是有些担心，摇头说道：“法国人未必有胆气反击，他们多半不会听咱们的。”

石铿笑道：“所以不能指望法国人，我们要一旅撤回来坚守阿夫勒河南岸，在拉长德军战线的同时吸聚德军来攻。以二旅转向蒙蒂迪埃起试探xing进攻，如果得手就突然转向北面拉西尼方向，迂回阿夫勒河北岸之德军侧后，前后夹击，在炮兵的支持下打一个歼灭战。消灭此部德军之后，再图收复帕赛尔也不迟。”

“我明白了，帕赛尔无险可守，不如弃之，最佳的歼敌之地还是阿夫勒河北岸。我马上回头催促炮兵各部加快度，争取天亮前进入阵地。”

石铿指了指远处一个小村向李yu示意，笑道：“老任，我先去睡觉，此战就jiao给你了。”

任士杰得了关键的提点，腹有歼敌良策，信心满满地重重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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