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入黑暗中熟悉身影,亦如当初的自己,在迷途中陷入其中。
这一切就如同天泷所说,都是循环着的个体。
这是一种奇异的感觉。
看着‘自己’朝原本的走向前进,明明知道这是循环的伊始,可心却无力阻止。它们会一直这么循环下去。
控制飞鸟向下俯去,没几秒就出了殿堂,来到了城堡外。
遥望着天边沉沉的黑,孔飨却能体会到其中一丝不同的感觉。
按捺下思绪纷飞的心,他毅然听从天泷的话语,原路返回。
循着山崖而去,天色也愈发黑暗了。
飞鸟的速度很快,且获取传承后持续时间也更加持久了。
踩踏在白纸羽翼上,没有太多的陡峭感。
他循着记忆飞去,时刻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
没有动物的鸣叫声,没有草木的簌风声。
山中深林安静异常。
之前觉得合理的地方,此刻便显露出了破绽了。在细微观察之下,周遭的一切大都不同于现实规律。
半个时辰之后。
孔飨踏在飞鸟羽翼之上,落在山顶的最高峰上。
层云朵朵,白雾飘然。
云雾之下,是一望无际的山石树木。
往下俯瞰。
他完全看不到任何具象化的东西,只能细微的看到一些翠绿小点。
呼入稀薄的空气,怡心脾人的清香一并吸入鼻底。
纸鸟缓缓化为长白条,丝丝落下。
孔飨架着剑,坐在靠近的巨石边上,看着白条慢慢飘零。
按照记忆,正下方底部的平铺山面。正是他来前相遇‘公主’的地方。
按照规律,在循环的那刻,自己便可通过行船离开。
此刻的天依旧是一片漆黑,浑然没有亮的迹象。
他索性闭上眼,背靠着巨石缓缓躺下。
这里四面除开岩石碎块外,根本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
如果有人来,自然会循着岩石攀爬而上,亦或者如自己飞上来。
那时,站立在地面端上的孔飨,无疑是占据优势的一方。
即便有人出现,他也能做出最优应对。
毕竟,谁也不可能知道,在这山巅之上,巨石后方。会隐藏着一个持剑之人。
反正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去处了。
无论是层层叠谢的密林,还是徐徐流水的山溪。
偌大山林之中,也只有这四面空旷,一眼看的到头的顶峰,能让他稍许感到一丝安全。
幽黑的阴影远比黑暗本身更加恐怖。
背靠着嶙峋泛着白灰的巨石,孔飨不自觉抱起剑。
有寒风吹来,卷起几片枝叶。
看着此刻萧瑟风景,他一时间想了很多。
恍神间,他突然想到灰邀请他加入迩梦者的时刻。
那时的自己,饱含着超凡的梦,远比现在激动兴奋的多。可曾会想到现在,如此狼狈的模样。
是啊,超凡的代价岂是一个承诺就能给予的。
世界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可是,这仅仅只是一个最初始的任务而已......
他恍惚意识,渐渐出神。
在下个睁眼,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手拿镰刀,通体骷髅的怪物。
它身穿黑袍,枯朽的躯体亦如白骨,高大的躯壳直达天际。
深黑的瞳孔缓缓移动,泛着灰朽的白色头骨随之发出珂珂的声响。
一股浩然,难以言喻的恐怖力量开始疯狂从它身体溢出。
如有实质的力量凝聚成黑色,将视线的一切染成黑灰。
他看到黑色缓缓笼罩住自己,视线逐渐失去焦距。
......
“呼!”孔飨眼睛睁大,猛的从梦中惊醒。
他的背部遍布汗液,炽热感席卷全身。
迅速起身。
“天亮了?!”
烈阳蒸腾着,每一寸肌肤都溢出高温压下的汗水。
随即他骤然感到后怕——自己居然睡着了!
与此同时,他起身观察。
此刻的天上是一片晴白蓝天,云朵浮游,如花似梦。
阳光映照之下,一切事物都泛发出各自的色彩。
孔飨神出手,感受此刻的温润。
白雾升腾,枝叶纷绕。
莹莹烈日下,他看到的,是生的希望!
他反应过来,连忙往下俯看。
层层薄雾之下,云朵之中,赫然有一舟缓缓行船划着。
隐约可见其中两个黑色小点坐在其中。
“这么巧......”孔飨暗想。
随之他便看到又一小舟缓缓行来。
他不再犹豫,连忙幻化白纸变作飞鸟,整个人俯冲而下。
果然,在山谷靠云岸边上,一个白裙女子仰躺着。
即便相隔数百米也依稀能看见那无暇的面容。
他控制飞鸟迅速冲去,随即选了一处林叶杂多的位置。
这个地方离‘公主’很近,同时也是周边最隐蔽的地方。
他不知道如果被这些人或者自己的个体发现,会不会产生一些不好的效果。所以他决定隐蔽些。
很快,不知道是过去了几分钟还是几十分钟。
船终于行驶过来了。之后便开始了记忆中内容的画面。
一切如常进行着,预想中的情景也在眼前随时间发生。
公主询问,‘孔飨’犹豫。
马上就要到记忆中离开的时刻了,孔飨不自主的紧了紧身子。
眼看所有人欲要离开,正纷纷起身回头。
孔飨连忙控制飞鸟,环绕海面而上,从侧翼无声飞至船上。
他刚一触碰到这艘船,突然光暗大变。
天色的明亮骤然收拢,自己仿佛在被剥离,灵魂四处摇曳。
本是晴朗的天空此刻直接变成黑暗。
电闪雷鸣,雨声细响。
孔飨挣扎着抬起头。
与此同时,视线前的‘自己’似乎有所察觉,他缓缓回过头。
孔飨看到对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的瞬间,心头蓦然一顿。
呼吸仿佛停滞下来。
那双和自己相同的瞳孔,缓缓从深沉的海面移过,其倒影着的,却是一片蔚蓝海面。
他恍惚片刻,随即回过头。紧了紧手中朱红的赤霄剑,快步跟上前方大部队......
孔飨看着自己的背影逐渐远去。
“成功了!”
他咽了口唾沫。
脚下的船似乎感应到来人,自动漂行起来。
它缓慢而无声的行驶,向着前方的黑暗前行。
看着愈来愈远的山峰,孔飨心中感慨万千。
视线中浮现的面板,背包中余有的涅槃灵魂,失去的银白盔甲......这些无疑都在对他叙说山顶里的真实。
这亦非虚幻,而是存在的。
他换了一身背包里余有的简洁白衣套装,此刻立在行舟船上颇有些出尘之势。
他也不知道这艘船会驶向何方,只能静默遥望着无边的黑色海面。
他静静站着,踩踏着白纸飞鸟,手中朱红剑向下竖立。
一叶扁舟波纹荡起,一白衣立于上,船行雨幕朦胧间。
孔飨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还有个实力未知的强敌!
......
......
雨从天边倾洒而下,滴落在黑色水面上变作一圈细碎的波纹。
水滴声在耳边不断。
孔飨眯着眼,似有所感。
他抬起头,看向前方的黑雾。
“终于来了?”
咔嚓!
又是一电闪雷鸣,照的海面一片雪白。
在闪电散去,黑雾正中。
一艘相差不大的行船缓缓朝他前行。
他皱着眉,尽力看清视线内的景象。
细雨声慢慢变的稀碎,缭绕着的黑雾也开始缓缓散去。
一个面上刻着镰刀,瞳孔漆黑一片的黑袍少女出现在眼中。
姓名:???
身份:执法者
......
威胁等级:sss
咚咚......咚咚......
孔飨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三个s的评价等级,这是已经是癸寐所能评定的极限了!
这显然意味着,对方根本不是自己这个等级可以对付的!
他的剑有些摇摆不定,可能是因为舟船有些摇晃的缘故。
“连拥有神话传承的我,评价都显示出不可一战吗......”孔飨感到压力倍增。
此刻,在距离百米左右的行船上。
黑袍少女端庄的站着,她用怜惜的目光看着他。
“你需要帮忙吗?”她的话语没有距离的阻碍,纯净且无暇。
平淡的话语却在此刻无形中给孔飨巨大的压力。
他咬着牙,一声厉喝:“吃我一剑!”
随即猛的抛飞出手中的赤霄剑。朱红的直线飞速冲出,直直砸到黑袍少女的舟船上。
赤霄剑的剑尖插入舟船船身,大股大股的黑色水液开始渗透进来。
眼看船就要被淹没,黑袍少女对此却无动于衷。
她只是轻轻垫起脚尖,整个人便升入空中。
“放下恩怨,斩灭红尘,何必拘泥于过往......”她轻柔而优雅的述说。
少女的话语有了变化,似乎是在劝导对方。
她整个人缓慢升空,一下子就处在孔飨的视线上空。
可孔飨岂会吃这套,他从背包中抛出一堆白纸,接着又显化出一把一模一样的朱红赤霄剑。
他踩踏到纸鸟羽翼上。一个振翅,两者同时升空。
黑袍少女面色依旧,她自顾自的叙述着自我话语传达到他的耳朵里:
“现世繁杂,死亦永生,入我魂海,顾你命生......”
她的话语给人一种莫名的舒适感,只是听入耳朵里,就能感受到某种莫名的欢愉。
一言不合,孔飨率先发起攻势。
他脚踏飞鸟,弓着身,直剑朝对方刺入,飞鸟携着他直接从侧翼袭杀而来!
剑吟声起,两个鸟头隐隐在空气中浮现。
“孔鸟冲灵!”
孔飨大喝一声。
传承增益下,平淡无奇的攻势也变得化腐朽为神奇起来。
无数的鸟头争先恐后的显化在心里,它们给予手臂的力量,让剑的攻势更加凶猛!
哧!
剑尖直直的击中了对方的胸口。
随着剑击刺入,命命鸟的虚影也同时怒声高吼。
零碎黑雨滴落在剑身上,散发出细碎水花。
“为什么,为什么要抵抗......”黑袍少女一脸伤心。
她轻轻退步,剑尖随之又暴露在了空气中。
身形完好,她完全没有受伤的迹象!
仿佛之前的攻势都只是一场幻觉。
“难道你不需要我的帮助吗?”黑袍少女突兀出现在他身后,对着他的耳朵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