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桑绪自我感觉良好，切牛排时在哼哼。
对面的楚芒瞅着打个电话就快乐飞起的男人，薄薄的嘴唇抿抿，拿白色餐巾拭嘴道“我吃饱了。”
“嗯？才这么点？”桑绪回过神来。
楚芒一脸无语，为了鄙视某人，桃花眼都翻成了死鱼眼。
“别这么看我，好像我做了啥十恶不赦的大事似的。”桑绪眼神游离。
楚芒撩起眼皮“谢谢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桑绪“……”
两人在一家西式餐厅，品味高端，装潢特讲究，总之不是桑绪这种人会挑选的吃饭地点，在这儿吃还不如去外头的大排档。
但是有人请客就不一样了，不用自己花钱，去哪带着张嘴就行。
“沃日！”
忽然之间，桑绪凭空飚出一句和场所特别不般配的脏话，吓得上菜的使者手一抖，险些把烩面扬楚芒脸上。
侍者走后，楚芒无奈扶额“你好端端地突然发什么疯？”
“完了完了。”桑绪眼神惊恐，正当楚芒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例如恐怖袭击这座城市，然而事实上从对方嘴里听到的却是“我这个月奖金肯定没了！”
楚芒“哈？”
桑绪脸上的表情好像被生硬地暂停，大脑疯狂运转，最终无力地向后一瘫。
“完了，我奖金肯定没了。”
楚芒的桃花眼抽了抽“为什么？”
桑绪觉得喘气都带着累，熊浩是他挑的人，办事不利，自己的奖金能好得了？
“唉！”桑绪望着天花板“这个时代挣钱真费劲，我下个月还得吃土，不行我去你们医院搬砖吧？”
楚芒慢条斯理“我们医院不缺苦力，只缺智力型人才。”
桑绪啧啧，能把不想要自己的理由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且直截了当的，估计世界上唯有楚盲一人。
“你那个相亲对象，啥时候来？小爷我夜生活时间很宝贵的。”已经认命的桑绪把装烩面的盘子端到自己面前，用叉子卷卷放到嘴里。
楚盲看了眼腕表，表情清冷“快了。”
“你能有什么夜生活？”
桑绪挑眉“小爷我忙得很，每天都为了奖金而努力，那种拼了老命却挣不到钱的感觉真让我着迷。”
楚芒左手端右手，桑绪的具体收入他不知道，不过肯定比自己高，几个月奖金扣下去跟在猫身上拔根毛一样，无关痛痒。
“知道什么叫凡尔赛吗？”
“嗯？”桑绪从烩面盘子抬起头“啥意思？”
“没事。”
不想和智障交流太多，避免自己也被传染成智障，楚芒保持高冷，桑绪无牵无挂没个亲人，一人吃饱全家不愁，可楚芒的背后有楚家，楚芒的父亲建造了临江会所，可生意惨淡，到了楚芒这儿无意间认识了江漓云，父亲那套腐朽的商人理想，楚芒早就烦了，父亲追逐名利那么多年，最后差点把家产都赔进去，他不想继承家业经商，对医学颇感兴趣，因此干脆把家里的会所赠予江漓云，当初想改个名字，却被江漓云制止，临江会所据说是自己父亲突发奇想想出来的名字，意外地和江漓云很搭，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后来，楚芒成为一名医生，偶尔帮忙打理临江会所，一天父亲来找他，顾颖所在的学校校长和楚家有渊源，暂时缺个校医，招不上来人，因此楚芒顶替上去，再后来，临江会所在父亲名下时仅仅辉煌一时，更多的是无人问津，到江漓云手里不过一年就成为a市脍炙人口的最高端会所，只接待贵宾中的贵宾。
至于相亲，不单今天这一次，以前也有很多次。
多数情况下楚芒能推就推，可父母健在，并且性格顽固的话，许多是真的不能由你自己做主。
神游被终止。
楚芒的眼神略染着疲态，看向拿叉子敲盘子的桑绪，这个动作非常不雅，没有礼貌，可看在两个人寒窗到今日的交情上，楚芒允许，或者说早就习惯对方这幅不拘小节，酷似二哈的德行。
相亲对象没有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抵达。
楚芒揉揉额头，这次的相亲对象和自己一样，都是医生。
记得上次自己拒绝相亲对象的理由是两个人没有共同语言，这回，老两口直接找个和自己同一个职业的女性，想看自己结婚然后抱孙子的念头之强烈昭然若揭。
楚芒不想和桑绪讲话，但也不想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太傻叉。
幸好桑绪主动谈起事情，主要是那碗烩面他吃完了，再来一碗需要时间，这几分钟桑绪不介意聊聊最近的情况，和楚芒打发打发空闲。
毕竟等人是一件特别无聊的事，但如果两个人一起等，那就可以让无聊变得很有聊。
“老聂怎么死的，我已经有眉目了。”
“嗯。”楚芒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
“说起来，我是因为查到了另一件事才找到了线索，最近学生中都在讨论的一件事，关于网上的一个杀人网站，据说被写上的名字都会死亡。”
像这种都市夜谈，成年人没精力去想，早就被九九六工作制折磨得精疲力尽，就像小时候的鬼故事杂志，买它的群体大部分都是年轻学生，比起成年人，他们更富有好奇心和探索精神，如果杂志上的文字描述得传神，基本上撰写文章的人说啥，这帮学生信啥。
笔仙、碟仙不都这么来的？
“嗯。”楚芒稍微提起了点兴致“你该不会想说一帮闲到蛋疼的成年人创建个所谓的杀人网站，被学生广泛传播，然后老聂的名字被倒霉催地写上去，然后网站的超能力发作害死了老聂？”
桑绪一脸鄙夷“你这个思路发展连三岁小孩都不爱看。”
楚芒桃花眼里蕴着嗤笑，不置可否。
“总之，我正在摸索其中的关系。”桑绪皱眉“而且你不觉得奇怪？老聂不用说，他是我们的人，目前为止死的人都是a市富商，要不就是已经参与进了y计划，要不就是正准备拉拢。”
楚芒狭长的眼眸阖起“有人在针对我们。”
“没错，江少已经看出来，有股力量在暗处想摧垮我们，摧垮ican，老聂不过一个替死鬼，你猜，他们真正想杀的目标是谁？”
答案两个人心知肚明。
想要摧毁ican，整垮ican，只要杀了江漓云，一切都迎刃而解。
饭局陷入静默，侍者端来第二份烩面，惊讶地发现两位客人神色严肃，尤其是方才冒脏话的先生，这时候他俊秀的脸板着，少了古怪的表情，侍者这才发现这位先生的长相算得中上，内双的眼睛同样很有魅力，炯炯有神，正色后的气势比另一位文质彬彬的先生更加凛人。
把烩面恭敬地放在餐桌上，侍者临离开前不经意与桑绪对视，只不过一眼，侍者倏地感觉后背发凉，阴风阵阵，他不敢再耽搁，躬身离开。
“我们是动了谁的蛋糕？不惜一切下杀手？”楚芒隐约有些口渴，抬起手边的杯子，啜了口柠檬水。
淡淡的酸涩驱逐舌尖的苦意，这让楚芒冷静下来思索后露出丝无奈的笑，ican能够走到今天，本来就靠着抢夺市场，生意场上把ican当做眼中钉的人远远比和ican结盟的世家多。
牵扯到利益，即使什么都不做，同样会被人不知不觉记恨上。
何况ican如今的资金链已经扩展到国外市场，树立的敌人数不胜数。
“但是能无声无息杀害掉这么多富商的杀手，雇佣的价格不是随便一个人能够承担的，我已经有重点的怀疑对象了，接下来顺藤摸瓜，或者希望对方能自己不小心留下线索。”
提起自己的工作，桑绪整个人理智得像变成另外一个人，缜密从容。
楚芒抿抿发酸的嘴唇，应了一声。
现在是对方在暗处，他们在明，难搞。
沉重的话题让两个人的等待过程充满了凝重，这让后面匆匆赶来的妹子觉得十分抱歉，认为一定是自己的迟到，导致两人不开心。
“抱歉，医院有急诊。”
妹子长得无可挑剔，皮肤白皙，杏圆眼，腿很长，穿着素雅，一点都不花里胡哨，五官比例很大气很温婉，一瞅就是坚韧的职场女性。
“无妨。”楚芒翘起嘴角，是真的觉得没关系，医生作息时间不规律，这一点他深有体会，毕竟没人保证下一秒会不会就有人被抬进来，倘若伤情严重，医院缺人手会把在家休息的医生也请过来。
“真对不起，两个医生的时间表太难调了，最近我只有这个时间段有空隙，偏偏快下班来了个急症患者，不过经过抢救，患者已经恢复体征……”妹子落座，笑容可掬，条理清晰地解释并且表达歉意，这种爽朗的性格令桑绪和楚芒不约而同对视一眼，他们都不讨厌。
桑绪挑了下眉峰，意识询问楚芒。
楚芒点了下头，又摇摇头，虽然妹子的性格很爽快很讨人喜欢，可楚芒压根没有结婚的想法。
这时候，今天请桑绪来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
前几次实在摆脱不过去的相亲，最后能黄，有一大半都是桑绪的功劳，今天他依照惯例，前来给楚芒助攻。
“这位是我的朋友……”楚芒简单地给妹子介绍桑绪，一般女性听到这儿都会皱眉，因为哪有相亲带朋友来的？这样的话，桑绪和楚芒的计划就已经完成了百分之五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