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大海可在?”
这个时候,一道平静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
餐桌前,原本正在与妹妹玩闹的百里大海疑惑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道声音有些飘忽,他一时间也分辨不出来人是谁。
“会是谁找我呢?”
他心里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开口应道:“在的!”
他站起身来,面带疑惑地走出了家门:“谁啊?”
“是我。”
门外,声音的主人再次开口道。
百里大海跨出屋门,循声望去,当看清来人样貌后,却是微微一怔。
两个有些出乎他意料的人出现在门外。
是小公子。
以及他身前轮车上的贾善人。
“贾……贾善人!小公子!”
回过神来的百里大海急忙向两人行礼,说话时不免有些结巴。
“好久不见。”
小公子语气平淡,向着百里大海点了点头。
……
“嗯?贾家?还有,大海和小公子……认识?”
墨白在屋内听到屋外两人的对话后,眼神微微一闪,他不动声色的来到门口。
……
“小公子还……还记得我?”
面对小公子时,百里大海明显有些局促。
小公子则一如既往的平静。
“父亲一直记得你,之前身体无恙时还时常念叨你,我自然也就记得。”
“只是这些年一直不见你来。每次遇见,也只是见你在远处偷偷拜见……就连前几日在府前,也一样。”
这个时候,墨白也刚好来到门口,小公子看见了,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墨白也同样向他点点头,算是回礼。
小公子与上次见到时一样,仍旧是一身墨色长袍,脸色平静看不出喜乐,他的双手轻把着身前的轮车。
轮车上,贾善人倚坐其上,一条毯子披盖在他身上。
墨白发现,相较于上次,贾善人的身体状况似乎更差了。
他的脸色苍白,脸上无一丝血色,双眼也紧闭不动。
若说前几日,他偶尔还能动弹一下手指,此时却已无任何反应,若非他胸口那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可见的起伏让人知道他仍有呼吸外,仅靠双眼去看,很难再找到其他生命迹象。
“劳烦贾善人挂念了!大海惶恐!”
听到贾善人还记得自己,百里大海顿时感动,略微有些感慨道。
但紧接着,他又急忙向小公子拱手解释道:“当日大海和小妹蒙善人相救,才能侥幸活命!善人之恩,大海始终记在心里,不敢忘!”
“大海也想拜见善人,只是善人平日里事忙,又有恙在身,未得允许,大海实在不敢去叨扰,以免影响善人休息!”
别看百里大海平日与墨白交流时颇为随意,此刻面对小公子却有些拘谨,与其说他是久经风浪的豪爽渔人,倒不如说更像一位古板的文生。
“你还是老样子。”
小公子平静地摇摇头。
“也罢,不说这个。今日来找你,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百里大海闻言,继续维持着躬身拱手的姿态道:“小公子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但说无妨!我一定竭尽全力!”
“不用紧张。”
小公子从轮车后走出,将百里大海轻轻扶起。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略一沉吟,而后继续道:“近来蝙蝠袭击有些频繁,府里的药不多了,需要去海外采些回来。”
“可父亲如今这个状态……我抽不开身去。就这两日,我准备带父亲外出求医,也没空去海外采药。”
“这几年,你出海捕鱼,也曾随人去采过药,有些经验,故我想将采药之事托付给你,不知你是否方便?”
说完,小公子满含期待的看着百里大海,等待他的回答。
小公子的这种眼神,墨白也看在眼里,墨白觉得有些奇怪。
据他之前所见了解过来,小公子实际上对于小镇并不关心。
这一点从他明明有能力替小镇解决蒋游等人的威胁,却至今隐藏实力不被小镇上的人知晓,还放任蒋游欺压小镇百姓而不在乎就能看出来。
照他自己的说法,他之所以在每次蝙蝠袭击小镇之后给小镇百姓派发丹药,不过是遵循贾善人曾经对他的交代罢了。
贾善人让他发丹药给百姓,他就发丹药,其他没有交代的,他根本不会理会。
他,似没有自己的情绪一般,只是单纯的在执行贾善人让他做的一切罢了。
这样的人,药没有了,单纯的为了继续贾善人的交代,让人去采药,这不奇怪。
但仅仅是采药,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才对,可他却露出了这种期待的眼神。
他在期待什么?
……
百里大海原本还以为小公子有什么要事相托,担心自己能力不足有所耽搁,正一脸严肃地听着后者说话,如今才知道不过是出海采药而已。
这对时常出海打渔的他来说,不难。
他不禁松了口气:“方便!方便!小公子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吧!我下午便去!只是这船……还得小公子提前替我准备。”
要采药,必须得用贾家的船,否则会被海中鲨鱼攻击,这是常识。
“不急。”
见百里大海同意,小公子脸上也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下午好好休息,准备准备,明日再去!”
“下午,我会提前让人在东岸备好船,贾家的船你认识,明日自行过去便是。至于我……稍后我便带父亲去寻医,就不到场了。”
“好吧!”
见小公子已有安排,百里大海也不坚持,点头同意。
……
事情都安排妥当后,小公子一时间也没什么要说的了。
在沉默了片刻后,他突然瞥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墨白。
“名字?”
他开口道。
“我?”
墨白没有想到,与自己没什么交集的小公子会在此刻突然找自己搭话。
他有些诧异的指了指自己。
“嗯。”
小公子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墨白的询问。
墨白挠挠头,他有些搞不懂小公子的用意。
但他还是回答道:“我叫墨白。”
小公子点点头,转身回到轮车旁,将贾善人身上略微有些脱落的毯子向上提了提并整理好。
贾善人依旧闭着眼,对他的动作毫无反应。
少顷。
“九婴。”
小公子回应。
“九婴?这是他的名字吗?大海之前好像说过他姓……甄?甄九婴?”
墨白心中嘀咕了两句。
他有些不确定,询问似的看了百里大海一眼。
后者则是向他点了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原来他叫甄九婴啊?”
墨白心中轻“哦”了一声,脸上一副了然之色。
只是这了然之色才刚刚闪过……
“可……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愣了愣,发现自己依然不明白小公子找自己所为何事……
“难道仅仅是问个名字?”
“这是没话找话?”
“他这么无聊?”
气氛陷入短暂的尴尬中。
……
片刻后。
“来寻仙的?”
小公子又一次开口问道。
他语气淡然,似乎仍旧只是随意一问。
“呃……可以这么说吧。你知道炼气士在哪里?”
刚刚思想还在开小差的墨白乍一听道“寻仙”两字,立刻回过神来,他反问小公子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惊喜。
“哦?你知道炼气士?”
小公子有些意外的看了墨白一眼,而后点点头。
“倒是有些见识。不过炼气士这个叫法,如今有些过时了,现在的修士叫做……”
“也叫修元者。”
小公子话还未说完,墨白却直接开口道:“没区别,只不过叫法不同不同罢了。”
“看来你是炼气士一派的。”
小公子点点头,对墨白打断自己话语不是很在意。
“不过算了,起码你知道自己寻的是什么,比起那几个张口‘仙人’闭口‘仙人’的蠢货强些!”
蠢货,说的正是蒋游几人……
小公子提起他们,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屑。
“仙人?他们还真以为是个人就可以被称为‘仙人’的?连自己寻的是什么都搞不清楚,寻仙?他们也配!”
他冷笑一声。
“至于你问的修元者在哪里……”
沉吟片刻,小公子侧过身去不再去看墨白,反而朝着百里大海看去。
“其实大海,你……知道。”
“???”
看着此刻正一脸茫然的百里大海,墨白有些无语。
“大海又知道了?大海怎么……”
“什么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