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点!大海!”
“让开!”
眼见百里大海失去理智,正不顾一切的想要冲出小镇去,墨白赶紧伸手去拦,却被陷入疯狂的百里大海狠狠地一把推开。
但同时,他自己也在这次推攘中不慎摔倒在地。
“哗啦……”
手中的麻袋被他失手抛飞了出去,净血草从麻袋中掉出,撒落满地。
“是你们!都是你们!”
跌坐在地上的百里大海双眼通红,状若疯狂,一把拍掉墨白扶他的手,向着墨白咆哮。
“若没有你们,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被推开的墨白原本还想再伸手去扶一把,可听到百里大海的咆哮后,他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看着陷入疯狂的百里大海,墨白沉默,无话可说。
他默默将手收了回来。
他……能够理解百里大海此刻的心情。
就在不久前,墨白两人从李叔的口中得知,在他们出海的那段时间里,蒋游三人再次来袭,携无数蝙蝠与蛇在镇子上肆虐了一番后全身而退,留下一地狼藉的小镇和逐渐崩溃的小镇百姓。
是的,这次袭击,小镇百姓开始有人崩溃了。
若此次袭扰如前几次一般,仅仅只是蛇纠缠,蝙蝠袭扰,有人受到惊吓,有人被吸走点血,小镇百姓虽然愤怒却还能承受,不至于崩溃。
但这一次,情况不一样。
这一次,事情发生了变化!这一次,小镇遇袭,除了有蛇纠缠,蝙蝠袭扰,还有……人失踪!
七个孩童在此次袭击中凭空失踪,消失不见!
无法接受人员损失的小镇百姓,特别是孩子失踪的家庭成员,精神才逐渐崩溃。
至于百里大海……
很不幸,囡囡正是消失的七个孩童之一……
所以,百里大海也疯狂了。
“一切的不幸,都是你们这些外来的‘寻仙人’带来的!”
百里大海咬牙切齿,双手愤怒地捶打着地面。
“寻仙!寻仙!去他妈的寻仙!你们寻仙关我们普通人什么事!凭什么你们寻仙的代价要我们来支付?”
“三年前!正是因为这所谓的仙,我的父母一去不返!而今天,又是因为这所谓的仙!囡囡,我唯一亲人也失踪不见!”
他坐直身体,双目赤红死死地盯着墨白,似要滴出血来。
“世上真的有仙吗?若真的有!那么这些所谓的仙!就该好好睁眼看看他们的存在给我们带来的后果!仙?还有‘寻仙人’?都他妈——去——死——吧!都——去——死——吧!”
随着这声咆哮的发出,百里大海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身体如海绵一样软了下来,口中“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大海!你也别太激动了!那群混蛋应该还潜藏在镇外的山林里没有离去!这几天大伙儿已经在寻了!等我们找到他们后,一定要他们好看!”
周围,一些小镇居民也不禁双眼微红,几欲落泪,愤愤的安慰着百里大海。几位感性的姑娘,更是手捂着嘴,无声抽噎起来。
……
“对不起。”
过了一会儿后,百里大海双手支撑着膝盖,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不该对你发火。明明此事与你无关,是我一时激动,失言了。”
他向墨白道歉,似乎已经冷静下来,恢复到平常状态。
他没有去管地上的草药,转身向着人群外走去。
百里大海虽然向墨白道了歉,说事情不怪墨白,但墨白分明感觉到了他们两人之间,已经不可避免的多了些距离感。
百里大海在道歉的时候,墨白分明注意到,对方表情冷漠,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这种距离感,不单只出现在百里大海身上,在小镇其他居民的身上也同样如此。
墨白曾经有过短暂的错觉,自己似乎融入过小镇。
但这一刻,这种感觉……不存在了。
墨白眸光一黯,在心中暗暗叹息一声。
“我知道,你们对我们这样的‘寻仙人’的痛恨很深,也知道我们这一类人的到来给你们造成了很大的麻烦,我很抱歉!”
“可是……”
他只有片刻犹豫,但一想到某道身影,他的眼神便再次坚定下来。
“即使你们恨我,这仙……我也一定要寻!我有我的理由!”
他眼神复杂的看着转身离去的百里大海。
“你要去哪儿?”
他开口问道。
百里大海看似恢复了正常,但实际真的如此吗?他觉得未必。
听到墨白的询问,不远处的百里大海停下了脚步。
“我去寻囡囡。”
他淡淡的回答:“记得在海上我说的话吗?”
“我没有开玩笑,不管是谁,只要敢伤害囡囡……”
他回头淡淡的看了墨白一眼。
“我就跟他们拼命!”
他不再去管墨白的反应,重新回过头去,打算出镇寻找囡囡。
“等等我!”
这时候,在后方不远的李叔赶紧拄着竹杖,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大海,我……我也一起去!”
他满脸痛苦与愧疚的看着百里大海:“对不起!大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你明明已经把囡囡托付给我照顾了,可我却没有看好她!蛇……太多了,我过不去……要……要是囡囡出了什么事……我……我就是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也无法弥补这过错啊!”
“我该死!该死啊!”
说着说着,李叔这位汉子的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不但如此,他更是伸出手,一下一下、不要命似的往自己脸上狠狠扇起巴掌来!
见此情景,百里大海原本无神的双眼总算回过一丝神采。
“李叔!你这是做什么!”
他赶紧伸手制止了李叔手上的动作。
“大海,我……我……”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此时的李叔一把鼻涕一把泪,连话都讲不利索!
百里大海眼神复杂的打量着眼前的李叔。
如今的李叔蓬头垢面,整个身子全靠手中的竹杖支撑才勉强站立。浑身上下,一身的行头没有一件是完整的,衣服和裤子多处破损,左脚上的布鞋,前部破了一个大洞,几个脚趾从洞里漏了出来。
至于右脚上的鞋子,更是早已不知所踪……
他的脚掌上,血泡早已经磨破了一茬又一茬。
这段时间里,李叔为了寻找囡囡,不知道寻了多少地方,由于焦急和愧疚,顾不上自己的身体,一直没有休息。
这一点,百里大海看到李叔的样子就能明白。
“不怪你,李叔。真的。”
他握着李叔的手拍了拍,嘴里叹息道:“我知道,您已经尽力了!”
“可……”
李叔流着泪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百里大海轻拍着他的手制止。
“这段时间辛苦您了!您也累了,快些去休息吧!接下来……就让我来吧!”
“我不累!我……”
……
“都别争了。”
“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