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村里的儿童逐门逐户拜年拿鞭炮，只有一家例外，那就是潘老佳的新房和茅草屋都没有人拜访，原因很简单，孩童父母都对自家孩子说过类似的话———“潘老佳一家不会有鞭炮，你们去别家拿就行。”

大年初一，正常人都会一大早起来煮饭菜祭拜老祖宗，一家人再早早的吃完午饭，然后相互串门喝酒图一个开心，潘老佳睡到快下午才起来，他已经忘记昨晚上说的话了———免费给村民唱山歌。

地球离开谁都会转，打兰寨亦是如此，潘老佳如果表演节目，那大家会哈哈大笑，他要是不得这个想法，那村民就砌筑长城———打麻将、港宝、闷金花，也是乐呵呵的，当然了输钱的几乎都是鞋拔子脸———哭丧似的，愁眉苦脸。

潘老佳来到篮球场，见几十个农民围成一堆赌钱，他转身到附近农户家门口拿着一只瓷盆到田里舀来一盆冷水，靠近人群使劲一泼，只见人群一哄而散，他快速的跳到赌桌上，把村民来不及收走的钱全部放腰包里，村民肯定不会同意，他们情愿输了也不愿意被潘老佳拿走，大家都逼着潘老佳把钱拿出来。

“到手的钱怎么可能拿给你们？”潘老佳站在赌桌上———一张漆红发亮的八仙桌上大吼：“谁打的过我就给谁，我先数数，里面有多少钱。”说完从荷包里摸出来，左手拿钱，右手吐着口水，“一，二，………总共有四千多。”

“还我钱。”大家一起鬼呼猴叫的，手指着站在桌子上的潘老佳，“还钱！还钱！”

“你能咬出血就是你的。”潘老佳捏紧拳头说：“老子不信收拾不了你们，这钱老子交给警察。你们还要被抓，你们给老子听好了，聚众赌博，要坐牢的，这桌子是谁家的？”

“是我家的，怎么了？”一个虎里虎气的愣头青站出来说：“怎么？”

“你提供桌子，说明你是主谋，你罪加一等，你这龟儿子判刑最重，告诉你，老子就是要收拾你，因为你见老子从来不礼貌，妈的，老子是你爹。”

“啊？你是他爹？”一个妇女说完，众人转移视线，看着潘老佳和愣头青。

“哎哟，现在管他是谁的爹，先还我们钱才是最重要的，大过年的，我们的钱被一个疯神给抢走了，多倒霉的事，老子想打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大声吼。

“张老花，我抢你了？大伙们看了，老子潘老佳抢谁的钱了？你认识这些钱是你的？我说了，等一下老子上交，你这玩意算啥？打不过我，骂不过我，你还能咋地？老子打人不犯法，因为老子算疯子，你打老子试试？老子保证你脱一层皮。看在乡里乡亲的，老子原谅你们这帮赌鬼，但是要钱没门。”

“还钱，潘老佳，你看我们从小玩到大，这是我们辛苦钱。”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大声说：“老佳，我们还上山抓过麻雀。”

“韦老德，你现在求老子了？昨晚上老子忘记买鞭炮给村里的孩子拜年，你死在哪？妈的你恨不得老子出洋相。”潘老佳在赌桌上跳了几个空翻，“老子不打死你是你祖上有德。”说完哈哈大笑。

“这确实是我们的钱，是我们卖粮食得的。”一个自称韦定旭的年轻人说：“潘哥，我们都尊重你的，你就把钱还我们咋样？”

“韦小儿，你还嫩，等一下你到警察办公室拿吧，看你不被收拾才怪，老子最恨你平常抽烟不给老子一只，还仰着脖子走路的样子就像公鸡打鸣的，太得意忘形了，现在就想一个飞腿把你踢死。”潘老佳说：“你们要么唱山歌给老子听，每人一首，老子高兴就行。”

“你说的？那我先唱。”韦定旭清嗓子就开始唱起来，“山上桃花开正艳，地里菜花正当时，情哥走在田坎上，看着桃花想菜花。”

“好是好，你先靠边。”潘老佳手里拿着一把“大钱”，就是有发言权。

五十来岁的老嫖客韦坤珠挽着袖子大声唱：“山上兰花娇滴滴，地上小麦绿油油，看着小妹背背篼，哥哥送来小麦送兰花。”

“韦神珠，你也有钱赌？”潘老佳接着说：“韦坤甲比你有钱，他赌一赌试一试手气倒是情有可原。你个穷鬼。”

“你和我都是疯神，何必嘲笑我哦？我有低保，但是我不得老婆啊，韦神珠这个私儿至少有老婆热炕头，晚上可以吃热乎的饭菜，而我还在睡侄儿家羊圈。人比人气死人。”韦坤甲走到潘老佳跟前把手伸出来，“你还我钱啊，要不是你这盆冷水，我肯定赢钱啊，大过年的大家娱乐一下，抓一下财运嘛，说不定有哪个人喜欢我了，那我也想留一个后啊，不能在我这一辈断子绝孙，我怎么有脸去见九泉之下双职工父母？来，给我，一张红票票。”

“你要是有精神赌钱，那为啥不和我去找山货哦，说不一定能在单乳山找到古人留下金银珠宝。”潘老家接着说：“虽然我们两个都是疯神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我已经是警察派来的卧底，我可不能食言，今天我就是来抓赌的。”

“卧底？”一个年轻人很气愤的说：“一个疯子也是卧底，操，那我成什么？”

“韦屁儿，你能成啥？成下一个光棍。”潘老佳叉着腰说：“想死是不？早点滚。”

“我滚？我也要本金啊，哎哟，你一盆冷水就抢了我们几千块钱。”韦屁儿很不服气。

“潘老佳，你下次不要提光棍啊，里面就我是年纪最大的老…光棍。”韦坤甲说完，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这帮村民看这赌资是难拿回来了，索性取笑一下。

韦坤甲接着说：“牛干巴说不定喜欢我呢。”

“啊？你说啥？”潘老佳瞪着大眼睛，“你想当马老给的后爹？”

“也有这个可能哦。”韦坤甲说完哈哈大笑，露出满口黄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