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看向福元,干脆不再理会身后的钦天监,抬脚又走了回去!
老道见状连忙甩开拂尘加大术法,力图将金乌拖入阵法圈,就地封印。可惜金乌毕竟乃上古神物,即便如今留在这里的只是一抹神识,依旧是他们这些凡人无法左右的。
福元见金乌走向自己并不畏惧,只给易华阳悄无声息的递了一个眼神,便反身坐回了龙椅,等到金乌走到近前,这才将听梵举了起来。
“你已吞过听梵,知道龙珠于你破开天道束缚并无好处,为何还纠缠不清?”
金乌附身,望向福元不惊不疑的双眸,嗤笑一声,“你怎知无用?”
福元一愣,手中听梵就被金乌轻轻的拿了过去。
金乌环伺整个大内,深深吸了一口凡间稀薄的灵力,这里比不上九重天的浑然浩荡,比不上天山的清纯凛冽,甚至比不上荒隐之地魔气森森,可是在这里,金乌能嗅到自由的气息,这是任何都比不了的!
金乌回头,指了指西面对福元说:“你派出去的那个小子可不怎么聪明,竟自爆灵核,如今魂飞魄散,以后怕是再也没有天帝,也没有鸿钧老祖了!”
福元闻言心神大震,光嫣姬连忙扶住福元,“莫听他胡言!”www.zbcxw.cn 星星小说网
“怎么能是胡言?”金乌邪笑着挥手放出天山幻境,果然贺澧仰面倒在地上,胸口破开一个大洞,白泽和羽嘉正在与金乌真身缠斗,贺澧的血早已干涸。
金乌看到福元霎时惨白的小脸,愈发开心不已,扭身站在高阶前,睥睨阶下众人。
“枉费鸿钧辛苦筹谋,总归改变不了命运蹉跎,他将最后一抹灵识寄放在一个凡人身上,怎会有好结果?”
福元强忍着想要生吞活剥金乌的心,拍了拍光嫣姬的手,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这么说来,从伏渊和墨璃化身凡人之前,在那座曾经是清霄观的墓穴中,你就已经开始了计划?”
金乌哈哈一笑,“也不算太蠢!”他挥手打散天山幻境,又将当年清霄观墓穴景象幻化而出。
那时本座部分灵识冲破烘炉,原本想利用那无知无觉的‘羁‘叫你二人心神大乱,用不死不灭的‘羁’杀死鸿钧灵识,何乐不为,可惜这’羁‘实在不顶用……“
幻境中的幸书临作为不死不灭的‘羁‘,却惨遭金乌不灭之火吞噬,而这火焰同当年烧死王瑜的如出一辙!
原来,当年烧死王瑜的那场业火,也都来自金乌之手!
福元忽觉掌心一痛,这才后知后觉因为极度气愤,拳头握的太紧,指甲已经陷入了血肉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拳头,他起身于金乌并排而立,不再去看那个在火海中拼死挣扎的男人,望向了远处即将破晓的天际。
“金乌,你可知从你还在太阳神宫,为何朕就那么讨厌你?“
金乌眉头一跳,扭头看向福元,就见福元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被铺撒而下的晨光镀上一层金光,宛若那个被太阳独宠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眼前这个凡人!
福元也不等金乌回答,自顾自笑了一声说:“那时候你自恃坐拥太阳神宫,是距离天道最近的神袛。可你不晓得,龙可一夜傲游万里,伏渊一个翻身就能从东极飞到西天,你们这些妖族却要花费数年乃至百年,才能有机会去西天一趟。伏渊幼年不懂事时早就劈开天道窜进窜出,将天道外看了个精光!”
金乌的脸色已经堪比锅底,福元却还是顶着两个小酒窝混不在乎的说:“他厌烦世人的攀比,喜欢鸿钧的沉静,你却三番五烦扰鸿钧,便生了逗弄你的心思。”
金乌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甚至有些蒙尘的记忆。
那时候的伏渊个子小小,整天盘在鸿钧的身边,见到谁都是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只有见到他就兴奋的炸起了一身的鳞片,恨不能天天能同他大战三百回合!
这样的人,总是那样目中无人,总是那样天赋异禀!总是叫人恨得牙痒……
金乌冷哼一声:“你想说什么?难不成要告诉本座,这一切都是我心胸狭隘导致?若不是你三番五次的挑衅,本座会同你势如水火?你要做个与世无争的绝世白莲,本座还不愿当个愚笨的蠢货!”
福元哈哈大笑,“不,朕就是觉得你是个愚笨的蠢货!不仅蠢,还狂妄自大!愚昧贪心!”
金乌不等福元话毕,转手就是一记凛冽的赤炎!
福元冷不防被当头一记重火,登时烧透了胸前衣裳,光嫣姬只来得及扑灭赤炎,就见福元胸口已经血肉模糊!
一个极小的竹筒也被烧断了绳子,跌落在了地上。
光嫣姬顾不得理会竹筒,抱着福元迅速闪到了祭台上!
而站在高阶上的金乌狂笑着张开双臂,朝天狠狠一指!
“天道!今日本座就要将你剖膛开肚!偏要看看你究竟藏了什么祸心!”
话落,西边天山头顶骤然一道惊天闪电,一群遮天蔽日的乌鸦簇拥着从远处飞来,到了大内头顶,乌鸦们骤然分开,一个人竟然掉了出来,等那人重重的砸在乾和宫阶前,众人才发现居然是去了天山的贺少师——贺澧!!!
福元惨叫一声,一把推开光嫣姬扑了过去,将贺禮揽了起来。方才看到幻境,福元还抱希望于这都是金乌捏造出来的景象,却不想转眼间贺澧的尸体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福元想要叫贺澧的名字,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嗓子紧得厉害,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低头去看贺澧已经青紫发黑的脸,眼泪却掉在了贺澧的脸上。
福元忙不迭帮贺澧擦干净,心肺中一股剧烈的疼痛这才后知后觉的弥散而开,化成无法言语的刺痛迅速游走四肢百骸!
“啊!!!!!”
福元终于惨叫一声,紧紧的搂着贺澧泪如雨下!
他根本无法相信贺澧竟这样轻易的就离开了他,临行前的承诺简直轻若鸿毛,这人居然这般可恶,真的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留在了这里。
光嫣姬几番想上前劝慰福元,却被萦绕在他周身的极大痛楚震慑的寸步不敢前。
福元茫然的看向被晨光笼罩的大内,这天下,终究于他何干?
要让贺澧用命来抵?
贺澧胸前的血液已经干涸,腹部的伤已然看不出形状,破碎的皮肉和衣服粘连在了一起,一个只有藏在衣服里一个白色的东西,宛若落入泥沼的雪花,洁白如圣物。
这是福元托羽嘉带给贺澧的信……
福元颤着手,把信抽了出来。
信纸上也染了鲜血,大头一行的‘问君安’三个字,宛若一把无形之刀,狠狠地刺在福元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