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听说来意后，岳衣蓝笑眯眯的摸了把胡子:“对我送你的法器不满意？”

岳月硬着头皮:“师祖，我拿了此剑后麻烦不断，总有弟子来挑衅。”

岳衣蓝点头:“原来如此。”

他解释道:“此前一直传闻，说我留着这玉泉，是为了挑一个合适的弟子争夺首座，甚至还有人说，玉泉剑是下任首座佩剑，传来传去就变成了这样。都是假的，不必在意。”

岳月赶紧跪下:“弟子之前并不知这法器干系重大，还是收回去吧，弟子人微力薄，实在不足以担当重任。”

岳衣蓝道:“那都是宗门里以讹传讹。玉泉只是一把剑，无非是上一任主人比较厉害。与它又有什么干系。那些人自己妄想至此，你要将此事怪罪到剑上，岂不是愚昧？”

“话虽然是这样说，”岳月犹豫了一下，继续头铁道:“若是所有人都用同一种眼光看待玉泉剑的存在，那传说是真是假还重要吗？”

岳衣蓝一愣。

捋了捋胡子，他站起身，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没错。”

玉泉剑微微颤抖，似乎不愿意被送走。

岳衣蓝看着剑，又看看地上的女孩，片刻后，他叹息道:“你随我来。”

岳月忐忑的跟着。

岳衣蓝元婴期，不需要御剑也可腾云驾雾，速度比她不知快到哪里去。

片刻后，二人在一处裂谷落下。

刚落下，岳月便感觉有一股气息扑面而来。

这裂谷十分奇特，并不很大。从头到尾莫约数十里，裂缝最宽处也就两三百丈远。

只是此地洋溢着浓郁的剑气，这里的风都带着凛冽的杀气，割在人脸上，悄没声息的，却让人觉得刺骨冰寒。

岳衣蓝面色里有了些怀念:“这里，就是剑气谷。”

岳月不得已，撑起灵气护体，顿时觉得好受许多，她好奇地四处打量。

玉泉剑不受控制的钻了出来，在这里留恋地四处游走。

岳月惊讶:“玉泉好像很喜欢这里。”

“这便是江卿年当年渡元婴劫的地方。”

听到这个名字，玉泉剑忍不住更加卖力的游走，似乎十分激动。

“江卿年……”岳月有些好奇:“就是玉泉剑原来的主人吗？”

岳衣蓝顿了顿:“也是——我的首徒。”

“她渡劫之前，这里还是片平原。”

“天劫？”岳月心中有了猜测，开口试探。

岳衣蓝平静道:“这是她干的。”

“额……”岳月小心的问:“师伯干嘛劈个裂谷？”

岳衣蓝眼神闪烁了一下:“她这一剑，不为胜负，只为和天道，论高低。最后，她赢了。”

岳月愣住。

她是见过天劫的，对于天劫的威力也有目共睹。

就算是已经元婴后期的岳衣蓝，在天劫面前，也只是敢出手保下自己的弟子。

什么样的疯子，居然在天劫之下不仅不害怕，甚至还有余力攻击，更离谱的是居然成功了。

那岂不是说，这个人在灵寂期，便有了超过元婴后期修士的能力？

岳月忍不住喃喃自语:“这……这怎么可能？”

岳衣蓝继续道:“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

岳月摇头。

岳衣蓝道:““剑修”二字，其中的分量远超其他修士。一人一剑，冠绝天下，从古至今，不胜枚举。其他修士，或则法宝随身，或则师法天地，多的是层出的英雄，但是能够达到天下敌的，只有剑修。”

天下敌……

岳月默默念叨着这三个字，怎么听都觉得不吉利。

她只是想要长生，没必要沦落到和整个天下为敌吧。

但她的嘴角，却不受控制的扬起。

能与整个天下为敌，听起来似乎，十分有趣。

岳衣蓝将她的表现收入眼中，默默点了点头。他没有看错人。

“有的人避战是贪生，有的人是怕麻烦，你不是前者。”

岳月抬手将玉泉招至身边，心底苦笑，来之前她还信誓旦旦的觉得自己肯定不会改变主意。结果打自己的脸了。

一阵大些的风开始跃动，带动四周的剑气一并风起云涌。

岳衣蓝袖一挥，带着岳月重新上了天空，避开了地面。

在那云层之上再看地面，那罡风前行的速度如同轻柔飘带在游走。

但是岳月可是亲眼见过那可怕破坏力的。

若是她一个人来，以她现在的实力怕是会死在这儿。

“江……卿……年……”咀嚼着这三个字，她默默感受着其中的分量，这一定是个十分有趣的人，若是得以相识就太好了。

辞别师祖，岳月重新回到了烟火庵。

只不过这次不是闭关，也不是接受挑战，而是收拾行囊。

无论是玉泉剑旧主人的名字，还是剑修二字，其中的分量都不是现在的她承担的起的。

但是一味避战也只会让这两个名字蒙羞。

“只能出去避避风头了。”岳月叹息着:“正好调查一下梦蝶的事。希望我再次回来时，实力已经匹配的上剑修二字了。”

另一边，岳月离开后，岳衣蓝仍旧留在剑气谷。

感受着漫山遍野的剑气，默默叹息。

“你来这儿干什么？”

不知何时，身后多了一个黑衣男子。

“慕兄。”

慕楠走上前，与他站在一处。尽管已经是上千岁的人了，但是他的外表只有二三十岁，站在白发飘飘须发俱全的岳衣蓝身边，二人更像是爷孙。

“可惜那时我不在……不然……”

岳衣蓝摇摇头:“时也命也，没什么好说的。谁让她如此狂傲，那可是天堑长城，怎么容得她放肆？”

慕楠叹口气:“若是她还活着时，那样天资卓绝，四大门派也容不下她。”

岳衣蓝脸上微微抽动，半晌神色黯然:“我原想着，这样一个天赋卓绝的弟子是来振兴我们派系的，谁想到最后，白发人送黑发人……”

许是很久没有谈论过这件事了。岳衣蓝说的断断续续。好像每一句话都是想了很久才能说出口。

慕楠叹口气:“后悔吗？”

岳衣蓝停顿了一下，开口道:“收下那丫头是我这辈子最头疼的事。她目无法纪目尊长我都能算了，偏偏她总是表现的温良恭俭让，心中，她连天道都不放在眼里。”

慕楠默默地听着他的抱怨。

多年老友，他何尝听不出话里的骄傲。

头疼，但绝对不后悔。

慕楠看着地上的剑气谷，叹了口气，这样有趣的弟子，要是放在他面前，也许他也会选择收下。毕竟，这个世界太无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