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源水一径润春风

香蜜:源水一径润春风

第169章 第1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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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一朝换主,战神旭凤身陨道消。魔界听说如此消息,不免震惊。鎏英更是恨怒滔天,凤兄救父王于危难之中,这份恩情难以回报,没想到夜神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连自己的弟弟也不放过,让人不齿心寒。

暮辞如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哪怕父王为他续命,也越来越羸弱,鎏英真觉暗无天日。

倒是如今已成为魔尊的固城王,心下几分婉转。太微被废,战神已灭,他们天界如今千疮百孔,岂不是可趁之机?不过那个上清天来的水神,还有鸟族与他们魔界相临,有些不好动作。况且如今魔界在卞城王之事后对他多有非议,人心不稳。

固城王又寒了眸,这太微,当他有多大本事,竟也栽到了自己儿子手中。

……

九重天如今处在一种表面平静的繁忙中,天帝新登,百废待兴。

此次太巳和隐雀居功至伟,担的责任也足够重大,莺歌还抽空回了一趟上清天。

太微被关在毗娑牢狱一事少有人知,天界只知道月下仙人把自己锁在姻缘府,从来不曾面见新帝。

第三日。

润玉还是在七政殿务公,邝露快步而来,面上几分显而易见的愧疚,“陛下,源儿仙子醒了。”

润玉手中的笔尖顿蹴,抬起头就欲飞到那人身旁。邝露从未见他如此失态的迫不及待过。可到了门旁,他极快的步伐却停滞。内心的退怯让他不敢推开这扇门。

“陛下。”邝露轻轻地唤,润玉身形动了动,止步不前,“邝露,你说她会不会怪我?”

邝露垂眸,“当日源儿仙子心忧陛下安危,在她眼中,想来不会再有什么比得过陛下了。陛下的处境,源儿仙子一直就知道的。陛下,不必担忧。”

润玉脚步松动却仍旧不敢上前,“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他无法接受,哪怕源儿对他会有一丝异样的目光或者芥蒂。所以就这样,不去见她,是不是还能允他存有幻想。

面前这道门,隔绝了青天光绯,也挡住了润玉的忐忑不安。邝露欲言又止,看着润玉的背影,慢慢走了出去。

良久,润玉像是下足了决心,推开源儿的房门。

憔悴病态的人靠在床上,源儿看着他进来,眼中一下有了神采,亮晶晶的。她身体如今更不能吹风了,润玉立即返身又把门关上。

周围清蓝色的帐帷,有些逃避似的,润玉径直捧起先前放置的药碗,试了试温度,这会儿倒刚刚好了。

“润玉,”源儿嗓子发干,他的表现让她恐惧不安,一句话都不说。

润玉才知道自己的心思有多煎熬,他很怕她一开口,便是询问旭凤和锦觅的事。然而源儿轻轻搭上他的手,她的手很凉,配着她担忧的目光,“润玉,还在生我的气,怪我突然跑回来吗?”

润玉稳了稳心神,仍旧未直视她,只是面上已经再无异样,将汤药用勺子送到她唇边,“先把药喝了吧。”

源儿目光轻闪,她又累又乏,身体酸痛不适,“润玉,我是不是睡了好久啊?”

“源儿睡了三天,如今还不好好喝药吗?”

源儿敌不过他,便低头,乖乖把药喝下,然后问:“润玉现在,是天帝了吗?”

润玉手僵滞,眼睫落下几道阴影,“等源儿身子好起来,我们就下界看娘亲,然后成婚。”

他的声音很轻,生怕她会拒绝。

“成婚?”源儿看着润玉,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嗯,等源儿身体好些了,我就带你下界见娘亲。”

润玉端着汤碗的手有些紧,源儿抿了抿嘴角,看穿了他的不安,突然轻轻靠进他怀里。润玉身体一阵紧绷,源儿双手环上他的腰,乖乖软软地唤他:“那一日,我就想要告诉润玉,我不会阻拦你。”

不会,阻拦他?

润玉手轻轻抚上源儿的背,神情复杂,原本心该一点一点放下。可这一次,太微未能挽救旭凤,她说不会阻拦他,若是她知道,旭凤已经死了呢?

润玉一阵后怕,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再离开。

几日后,花界。

一众芳主守在醴泉愁眉不展。

锦觅接连昏睡多日仍是毫无醒来的迹象,叫众芳主担忧连连。

海棠芳主气恼九重天的事情非要牵扯锦觅,也气恨锦觅如此想不开。牡丹芳主看着病床上的锦觅忧心忡忡。

“所以那天帝便不管不顾了是吗?”

海棠芳主急,牡丹芳主收了长袖,“新帝不也时常派遣岐黄仙倌来看锦觅吗,只是哀莫大于心死,锦觅这是不愿意醒过来。”

“我看准是那夜神不安好心,就连那源儿都醒过来了,锦觅灵力较她深厚许多,怎会醒不过来?”

彦佑才得知发生了这诸多事,担心小葡萄便在花界守了许久。听闻这话,他倒觉得自己或许该回九重瞧瞧了。

到了九重天,璇玑宫。

庭院中落了两颗枝繁叶茂的金桂,枝枝桂花香气四溢。

两颗桂树中间绑了张吊床,吊床上铺满了厚厚柔软的蚕丝被。源儿焉焉地蜷缩在吊床上,树罅间漏下的光斑落在她的面上,病白还未恢复,瞧着没精神。

身上只随意搭盖了一张厚厚的白熊皮毛制成的皮袍毯子,白绒绒的像是一团云。源儿身子受损,越发惧怕寒意了。

润玉不让人进璇玑宫来打搅她,每日璇玑宫也足够安静,只有鸟叫声。几朵酱色的桂花掉落到雪白的皮袍上,才显出了几分活气。

邝露端着药过来,看她懒懒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娇憨得很。

“陛下这几日实在繁忙,也是好几夜不眠不休了,之前留下了太多的事,都耽误不得,你别怨他。”邝露将她随意横在外面的手塞进毯子,只露出她精致白皙的小脸,到底也心疼了。

源儿摇摇头,“只是好像突然知道,为何姥姥当年会一直昏睡了。”

邝露坐在她身边,源儿看了看,还是决定问出来:“邝露,璇玑宫只放你一个人进来,润玉连魇兽和水儿都不许来陪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在瞒着我什么啊?”

见邝露闪躲,小姑娘又垂下眼,“前几日,月下仙人来璇玑宫,璇玑宫设了结界他进不来,气得他在门外骂了好久。”

当时润玉在陪她,脸色很不好看。丹朱所说的都是润玉如何狠毒,遥远听不真切,不过都是因为润玉登上帝位之事。谋反当日,她一心都在润玉身上,根本没有精力注意其他的。

邝露迎着悠悠的温风安慰,“你别想多了,说句大不韪的话,陛下的处境逼不得已才会这么做,可毕竟是……天界真心实意为他着想的人又有多少。”

“我知道…”源儿小声问:所以你们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是不是跟锦觅和旭凤有关?”

邝露只端着药避而不谈,“源儿,喝药吧,今夜殿下会早些来陪你的,别让他担心了。”

就是,在瞒着她。

他们不信任她。

源儿心底别扭,酸涩委屈,“我不想喝,你不用看着我,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去不了哪里。”

当日在九霄云殿,她以一己之力制服太微,整个天界都对她身份的无端猜疑。其实润玉拘着她也是为防意外。邝露想着诸多的事,也不再勉强,“好,你若心里舒服些了,再喝吧。”

邝露一走,璇玑宫里更加安静。

源儿气巴巴,她知道自己帮不上润玉的忙,所以没想打扰他。可是她都已经跟润玉说得很明白了,为什么还要瞒着她。这样□□裸的隐瞒让她很不好受。

彦佑很不意外又从璇玑宫的花园里钻出来。整个璇玑宫静悄悄的,他小心提防后才确认是真的无人,诧异。然后撞上了在吊床上发呆的源儿,生气的,委屈的面容。

时日一过数千年,当年那个花界懵懂平平无奇的小精灵,如今有种令人不能忽视的脆弱美感。彦佑嘴张了两下,又看周遭环境,恍惚极了。

直到源儿的眼睛看到他,大大的眸子里不可思议,“彦佑?”

彦佑小心猜测,“他这是把你关起来了?”

源儿望了望门外的结界,摇头,“不是,我身体弱,他放心不下。”

源儿幽幽同他道:“你又是从花园里钻出来的吗?润玉很快就会发现的。”

“有什么大不了的。”彦佑一挥手,“我本也要找他呢。”

“那你怎么不去九霄云殿?”

彦佑噎了一下,他只是觉得,先从源儿这里入手比较好。

不等他回答,源儿也知道了,问:“是锦觅出什么事了吗?”能让彦佑这般在意的,倒真的只有锦觅了。

彦佑抬起石桌上的花酿,道:“锦觅在花界许久未醒,他总不能不闻不问吧。若不是锦觅杀了旭凤,他这天帝的位置也没那么好坐。”

这事情六界皆知,彦佑想不到润玉要瞒着源儿,说得毫不避讳,“如今都在传夜神狠辣,故意让未婚妻接近战神好反水,锦觅这副样子他也脱不了干系。”

彦佑不喜欢阴谋诡计,在他看来干娘没事,大家都好好的就足够了,润玉这样算计活着,不累吗?

只有源儿半趴在吊床上,绵密如瀑的青丝更衬得她面色发白,幼兽一样的眼睛,娇娇弱弱。源儿眼睫轻颤,像被重重锤了一拳又恍惚极了,“旭凤,死了?”

手抓紧了吊床,微微地晃动中,彦佑反身看看她,皱着眉:“你不知道?盛传夜神弑父杀弟,还囚禁自家叔父月下仙人。”

“胡说。”源儿气红了眼睛,“润玉说废天帝和废天后都关在毗娑牢狱,月下仙人前几日还来璇玑宫呢。”

彦佑愣了一下,“火神的确魂飞魄散了,六界皆知。是小锦觅下的手,受不了这个打击,她如今还未醒来。夜神这样不闻不问,本也不应当。”

“旭凤不会死的,”源儿觉得这件事情太不真实了,她皱着眉,轻轻问彦佑:

“你也觉得,润玉是个恶人吗?”

源儿难过地看着他,对他的答案有种孤注一掷。

彦佑迟疑了一下,“你当真喜欢他啊?润玉心思深沉还三心二意,你看着他人畜无害的,不过是惯用苦肉计,你可知当初穗禾的穂羽扇就是他给…”

彦佑这话才说了一半,就感觉后背一阵寒芒。源儿望向他身后,本该在九霄云殿的人淬了一身冰霜。

“润玉…”吊床摇晃,源儿闪了一下,润玉极快将人扶住。他扶得很紧,源儿微微稳了心神才抬眼,“你怎么回来啦,彦佑,彦佑是来看望我的…”

方才的话不知他听进去了多少,彦佑自觉失言,然而他觉得自己没错。润玉将源儿搂得紧,周身的压迫不容忽视,侧着身子对彦佑道:“你若来寻我,直接去九霄云殿便是,用不着来璇玑宫。”

是了,仰他鼻息,他现在已经不是天界逃犯了。彦佑撇撇嘴,“如今天帝春风得意,哪还念半点旧人情谊。”

润玉眉目冷意一片,“我如何不念你的情谊。”

彦佑炸了,“锦觅还在花界没醒呢,你这天帝当得也舒畅,当真不管她了是不是?别忘了若不是你搞篡位这一遭,锦觅如今还是顺顺当当的水神之女!”

“彦佑!”润玉高声喝止,对他一忍再忍,“这些事我们私下说,源儿身子弱,不要打扰她恢复。”

“你还想骗源儿?把她锁在璇玑宫,是怕她看到外界是如何评判你心狠手辣的吗?”

“彦佑,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不要再说了。润玉一直都很在意你和鲤儿,你何必要说这么难听的话。”源儿被他的话扰得心疼。

“我说话难听?他若真的在意,何曾听过我一句劝。干娘从来就没想要再返回天界,他这争权夺位又是为了什么。”

彦佑气愤难当,这面目全非的样子谁愿意看到?他不愿眼睁睁看着当初的润玉越走越远,明明就可以不要这一切的。如今水神陨落,小葡萄生死未卜,难道就是他要的结果吗?

润玉冷目一扬,戾气已经难以忽视,“若是这九重天碍了你的眼,就给本座乖乖滚回人界,彦佑,别再挑战本座的底线。”

而源儿心中越加绞痛,丝丝血腥渗出来,一口腥甜。气的随手抓起折落的桂花枝抛过去打他,“不许你说润玉的坏话…”

“噗……”

星星点点的血沫伴随她的动作喷了一地,源儿疲惫倒在润玉怀中,吓了彦佑一大跳。

润玉脸色大变,“源儿,你如何?”连忙将她护在怀里输灵力。脸色更白了,她不停抽痛,嘴角蜿蜒的血迹,眼中还是委屈,“都怪你,非要,把我留在璇玑宫…”

“好,我再也不拘着你了,不拘着你了,源儿,别生我的气。”润玉话音都发抖,握着她纤细的手腕不敢再说重些,眼睛一动不敢动紧张她的情绪。

彦佑吓懵了,朝前走了两步,“小源儿怎么回事?”

“彦佑,我今日无空与你多费唇舌,日后你若再靠近源儿一步,别怪本座真的不念旧情。”

润玉正在紧张中,声音冷得想杀人,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彦佑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润玉这厮,怎么杀气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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