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娅被他的语气恶心得打了个寒战,蜷起脚尖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郊外，种种颜色鲜艳的花草中间是一张造型奇特的童话风格长餐桌，无数骨瓷碟碗如同活物一样在空中飘动着,红茶自动从茶壶中斟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流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服饰，已经从样式简洁的淡绿短礼裙变成了童话中的天蓝色长裙，还戴着缀有蕾丝花边的白色围裙。

茶桌旁坐着三月兔、帽匠和睡着了的鼹鼠,除了戴着夸张帽子的男人之外，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童话色彩。

爱丽丝梦游仙境。

所以，现在我就是爱丽丝咯。柏娅想道。

在这幅疯帽匠亲手打造的童话幻境里,却只有他一个人格格不入。

由于长期的癫狂和病态的研究，他已经完全脱相,通红的双眼、神经质的笑容和扭曲的面容，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原来的面貌,看起来就像从劣质恐怖片里爬出的恶鬼。

“我想——”柏娅说。

疯帽匠搓了搓手,眼底带着几分森寒之意：“你想逃跑吗？”

柏娅把面前白瓷茶杯中凉透的红茶浇到草地上，大方地向他展示空无一物的杯底，朝疯帽匠耸了耸肩。

“我想要一个干净的茶杯。”

疯帽匠怔愣住,立刻意识到柏娅所言正是《爱丽丝梦游仙境》原著中的句子。

“爱丽丝……！”疯帽匠痴迷地说，“爱丽丝，你就是我真正的爱丽丝！”

他抚掌，不知从何飘来的欢快乐器声立刻响彻了茶会的上空，茶具们更加疯狂地舞动起来。

“我们来一起唱歌吧！”疯帽匠大笑道,“那首在红皇后音乐会上唱的歌！”

“闪闪的小蝙蝠，我感到你是多么奇怪——”

乐器们和草地、蝴蝶、兔子、茶具们都疯狂地歌唱了起来,疯帽匠似乎完全沉浸其中,柏娅则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她用红罗宾教给自己的方法判断了一下,正如蝙蝠洞的资料中所言，这应该是疯帽匠用精神控制仪塑造出的幻境。

疯帽匠原名杰维斯·泰奇，和哥谭的众多反派一样，拥有令人印象深刻的高学历。由于长相丑陋，杰维斯一直非常自卑，他爱上了一个名为爱丽丝的女孩，被拒绝后，他利用自己的精神学知识做出了能控制人精神的机器，天天抓少女来和他开茶话会。

由于肌肉壮汉蝙蝠侠显然不是爱丽丝的最完美扮演者，所以布鲁斯从未在幻境中和疯帽匠交过手。

思衬了一番疯帽匠的背景资料，柏娅却没有什么发现，要想摆脱幻境，除了等蝙蝠侠救援之外，她必须自己想对策。

可是疯帽匠还另外绑架了12个孩子，她们现在又在哪里呢？

“等等。”柏娅说。

疯帽匠停了下来，看着她。

奏乐声也一同停止，空气刹时安静，连一点树叶被吹动的声音也没有，只剩下疯帽匠用恐怖的眼神怒视着她，好像她破坏了整场茶话会。

“我只是在想，”柏娅清了清嗓子，“茶话会只有我们未免有些没意思，不如把你的朋友们全都叫来。”

“什么朋友？”疯帽匠问道。

“你不是找了十二个朋友吗？”为了防止激怒他，柏娅缓缓地说，“她们在哪里呢？疯帽子。”

疯帽匠似乎已经完全入戏，他皱起那两撮枯黄的眉毛：“只有你一个爱丽丝。”

“对，只有我一个。”柏娅笑了起来，“你是第一次见到我吗，疯帽子先生？”

“我……是。”疯帽匠盯着她说，“管这些干什么呢？让我们继续开茶话会吧！”

“这是你第一次和爱丽丝一起开茶话会吗？”

“不是。”

“那么之前的爱丽丝，”柏娅问道，“她们都去哪里了？”

她说着，跳上桌面，拉起裙角旋转起来，周围的物品们见机立刻重新奏起欢快的乐章，疯帽匠脸上的疑虑仅仅存在了一秒，便消失殆尽。

柏娅弯腰，把手伸向矮小的疯帽匠。

“要一起跳舞吗？”

疯帽匠激动到浑身颤抖，他刚想握住柏娅伸来的手，柏娅就把手缩了回去。

“先告诉我，她们都去哪里了。”

“不听话的爱丽丝……在下水道。全部都在下水道。”疯帽匠喃喃地说。

“具体呢？”

疯帽匠似乎突然冷静下来：“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也必须回答我一个。”

“为什么乌鸦像写字台？”他问道，露出一个极为夸张的、胜利般的恐怖微笑。

柏娅本想从他口中套出被绑架孩子的具体位置，但疯帽匠的语气实在令人作呕。再想起原著中爱丽丝与疯帽匠的故事，鲜少生气的她心中几乎怒火冲天。

她或许会回答这个问题，但绝对不是对着杰维斯·泰奇；诚然，她可以化用原著敷衍过去，但现在，这个疯子这么想占她便宜，这场所谓的茶话会便根本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她必须想出破局的办法。

一个她很少使用的技能闪闪发亮，蹦进她的脑海之中。

是达米安共享给她的天赋技能。

「年轻的天才」每次使用此技能，随机从达米安·韦恩或塔利亚·奥古的身上复制一个技能或特性，持续时间视宿主精神力而定，结束后技能消失。每次使用需冷却60分钟。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柏娅向天祈祷千万不要是塔利亚用于勾引布鲁斯的技能。

鉴于这二位都是顶尖的刺客，抽到攻击性技能的概率应该还蛮高的。

……

「放肆」主动挑衅敌人时，攻击力提高100%，获得状态「刀术专精」，召唤武-士-刀一把。

柏娅：“好家伙。”

这个技能一看就是从某罗宾身上掏出来的，技能名居然叫做“放肆”，只能说真不愧是你呢，达米安。

不过也正好给柏娅提供了她最需要的东西。

系统：你确定，战斗力是0的话，提升100%也还是0啊！

柏娅：“看不起谁呢，治不了黑面具，我还治不了他？”

疯帽匠迟迟等不到答案，已经变得不耐烦起来，伸手就要抓柏娅的手腕。

柏娅露出一个淑女的微笑：“你等等哦。”

然后，柏娅把手伸进围裙兜里，在疯帽匠的注视之下，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武-士-刀。

黑发绿眸的少女朱唇轻启：“想和我跳舞，你也配？”

系统：说话也放肆起来了呢，达米莉！

另一边，GCPD押送黑面具的警车。

一辆机车带着轰鸣的引擎声横停在押运车面前，押运车一个急刹。

“是红头罩！”

“抱歉，只是借他用几分钟。”红头罩说着，打爆了车后的锁，将被手铐铐住的黑面具从车厢里拖了出来。

“我们还没完！”黑面具咬牙切齿道，“你知道，用不了几天我就会被放——”

话还没说完，一把点就顶上了他的太阳穴，随着手-枪保险被打开的细小咔嗒声，黑面具的话语戛然而止。

“再好好想想。”杰森心平气和地说，“想想我和蝙蝠侠是不是一路人，他不敢杀你，我敢不敢杀你。”

黑面具沉默片刻，杰森反扭住他的肩膀，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恐惧。

红头罩下传来一声讥诮的冷笑。

“好吧！好吧！他妈的！”黑面具的心理防线崩溃，主要是他知道面前这家伙来哥谭之后真的杀过人，他不敢赌也不想赌他究竟会不会扣动扳机，“我会——我会离开哥谭，不会再和你作对了！我的地盘！手下！物资！你都可以留着！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还想要什么？”

“第一，你们绑架了柏娅·韦恩，她现在在哪里。”

“什么——？我不知道。该死，这一定是疯帽匠干的，我只是叫他随便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操！”

一枚子弹钳进了黑面具的小腿，打断了他的话，他疼得大叫起来。

“最后一次提醒，我说叫你想。好。再。说。”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知道啊！杰维斯是个疯子！”黑面具大吼道，“你他妈的也是！”

杰森的脸色有点难看。

提宝一天之内就会回到哥谭，他都不敢想象小红回来发现柏娅被疯帽匠劫走会有多崩溃，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家伙——

其实，提摩西·德雷克会表示，他倒也不会特别惊恐。

毕竟他救被绑架的柏娅，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提姆知道柏娅有自保的能力和足够的智慧，而杰森，和柏娅建立友情的时日尚短，还没有对柏娅的能力形成足够的认识。

眼下有些关心则乱。

他深呼吸几次，开口问道：“还有，你之前手里有一件魔法道具，你把它转手给谁了？”

“疯帽匠。”黑面具飞快地说，“那玩意根本没用，疯帽匠想要，我就给他了，作为他帮我做事的报酬。”

杰森微微皱眉，立刻发现这是一条新线索，疯帽匠想要的东西必然不可能是拉神之弓，那么就是另外一件……没人知道的魔法物品了。

这或许会让柏娅的境况变得更加危险。

红头罩把黑面具重新丢回给警员，按响通讯：“阿尔忒弥斯，比扎罗，现在我们的小燕子有危险了，你们来不来？”

“比扎罗，要救她蓝！”异魔咆哮道。

爱丽丝正在幻境之中大杀特杀。

当然，这倒也有点夸张了，毕竟柏娅的对手是梅花三、方片七等等一大堆手持长矛的红色纸牌，还有长了尖牙利齿的茶杯茶壶们。

柏娅一脚踹倒疯帽匠，突出重围，冲向暗无天日的密林之中。

身后的喊声渐渐变小，柏娅剧烈喘息着，停下来休息。

在幻境之中，身体不会疲惫，可是使用技能对精神力造成的负担，则如实反映在幻境之中。

柏娅突然听到了轻轻的笑声，她循声望去，发现赫卡忒正坐在几码远外的树枝上，露出微笑，看着她。

一只会笑的猞猁，怪怪的。

不过还好不是大侦探，柏娅想，那只不苟言笑的大黑猫要是露出笑容，那还挺奇怪的。

“赫卡忒！”柏娅喊道。

“我不是赫卡忒，我是柴郡猫。”猞猁说道。

“好吧，你能告诉我怎么出去吗？”

柏娅认知中的生物竟然能反映到疯帽匠所制造的幻境中，她觉得这似乎有点不同寻常。

柴郡猫优雅地从树枝上跳下来，走到她身边：“你想去哪里，爱丽丝，童话世界不好吗？你是最完美的。”

“不，”柏娅盯着它的竖瞳，“我是最差劲的爱丽丝，因为，哪怕是再差强人意的爱丽丝，也应该是金发碧眼的，而我却是黑发绿眼，疯帽匠的目标一直很固定，他不会犯这么简单的错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嘁，你是最没劲的爱丽丝。”柴郡猫说。

“我命令你回答我的问题，猫！”柏娅先发制人地挑衅道，放肆技能立刻生效，她抓住猞猁的后颈，把它提了起来。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出去的路，”柴郡猫妥协道，“就在疯帽匠的帽子里，你跳进去，就可以离开了。”

“什么？”

“带怀表的兔子落入兔子洞，然后被魔术师从帽子里抓出来！你追着兔子，从兔子洞来到这里哦，从魔术帽离开，不是理所应当吗！”柴郡猫呲牙咧嘴道。

柏娅把柴郡猫丢开，挥刀斩开层层叠叠的纸牌士兵，重新走到了疯帽匠面前。

疯帽匠的密室外，隐隐的震动开始传来，灰尘簌簌掉落，而迷失内，端坐桌前的柏娅则突然睁开双眼，疯帽匠也随后清醒了过来！

他们两个都戴着疯帽匠所研制的精神控制设备，而面前的桌子上，则漂浮着一块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石头。

疯帽匠密室的墙砖如同豆腐般被推倒，外面则是杰森、阿尔忒弥斯和比扎罗的高大身影。

“老蝙蝠，我找到燕子了，她……”

杰森的话停下了。

“燕子怎么样了？”

布鲁斯的声音有些急切。

“嗯……她正在殴打疯帽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