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表现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达米安斜了提姆一眼，“有些人的名单比我还长。如果在我们的宇宙发生了类似的事，德雷克肯定不会在幻影空间一关就是五年。毕竟他早就想好怎么对付我了。”

柏娅觉得达米安话里有话,遂看向提姆。

提姆仍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似乎没听出达米安语气里的不满：“事实证明,早做准备有好处。”

达米安哼了一声。

恶魔崽能到这个世界来，是因为柏娅用了蝙蝠侠的天赋技能「单打独斗」,可以随机召唤一位正联或者蝙蝠群英会的成员到自己身边。

时间过得很快,达米安记录好时空坐标之后,就带着相关的信息从众人眼前消失。

柏娅想了想，说：“我觉得这个世界的达米安也不一定想要继续一意孤行下去,毕竟他即使发现了端倪,也没必要单枪匹马来这里，除非他是想避开超人。”

她觉得他很有可能动摇了,毕竟现在超人已经走火入魔,和达米安以杀止杀的观念并不相符。

“但我们现在经不起任何意外。”提姆说,秉持着他一贯的谨慎态度。

不义蝙蝠侠没有作声，显然是同意了提姆的观点。

一旁的托尼发现了披风斗士的神游：“我们的蝙蝠主机卡住了？”

“我在回忆。”蝙蝠侠简洁解释道,“超人用布莱尼亚克技术洗脑了大部分反对者，想要对抗超人,必须解决布莱尼亚克飞船，同时击败超人。我需要针对超人的氪石战衣。”

在蝙蝠侠被超人改造后,地球上的氪石几乎被销毁殆尽，可以用超能力制造氪石的火风暴下落不明,托尼也表示周旋了这么久,他手里的氪石也余量不多了。

回到过去成了最佳选择,如果回到超人还未疯狂之前,他们还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

不义蝙蝠侠考虑了一番后，报出了一个时间点。

“这么早？”柏娅惊讶道。

“我对超人足够信任之后，封存了几乎全部氪石，需要正联成员的集体确认才能打开仓库。回到正联成立的初期比较稳妥。”

蝙蝠侠解释道。

只不过，看来他的信任终究是所托非人。

柏娅对布鲁斯过去的细节并不了解，毕竟她来哥谭的时候，罗宾都是提姆了。不过既然布鲁斯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那么他们这些外来者自然也不会多加干涉。

“我留下来看着我们这个有情绪问题的青少年犯好了。”托尼悠然说道，忽略掉不义达米安对他的怒目而视，反正他显然对闯入早年蝙蝠洞不感兴趣。

”我觉得我们最好还是一起行动。”柏娅微微皱眉，“毕竟在时间旅行的时候，我们会遇到什么事情很难说，而且也不一定一次就回来。”

“我们可以回到过去，但是真的不能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么？”说出这样的想法让单纯正直的氪星少女有些羞愧，但她还是咬了咬牙说道，“比如提前杀了小丑？”

柏娅很想出口反驳她的想法，提姆也明显露出了不赞同的神情，但在不义宇宙停留了较长时间的托尼和原住民们，则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柏娅顿时也把想说的话收了回去。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全球的司法体系已经崩溃，不计其数的人白白死去。与这种未来相比，保证小丑活下去的权利并没有那么重要。

而且小丑本身也被超人杀了。

“柏娅，”提姆说，“你可以用自己的那个能力确定改变过去的后果是什么吗？”

提姆并没有直接点出柏娅身上时瞬矩的存在，看来在卡拉说出她的提议之后，他已经对不义世界的超英们有所警觉。

毕竟在正义联盟的记录里，有类似“犯罪辛迪加”“领主宇宙”之类的前车之鉴，提姆和柏娅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走极端。

尤其是在自己的宇宙还面临融合危机的时候，时瞬矩不能出事。

柏娅询问了系统。

系统：塔迪斯不足以创造如此庞大的宏观悖论，时间一定会自我修复。你看过一部叫《时间机器》的电影吗？没有人可以逃离时间的审判，无论回到过去的人如何挣扎，该发生的事总会发生。

柏娅抓住了系统话中的漏洞：“你说塔迪斯不行，意思是你可以？”

系统发出了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

系统：好吧，如果你下达命令，我也只能接受……

柏娅：“我想先知道后果。”

系统：这样的操作还没有被执行过，所以有很多种可能。最好的结果是，因为失去了这个重要分歧点，所以这个世界的事件发展和另外一个被称作“主宇宙”的世界完全一样，那么这个平行宇宙会被完全吞噬掉，从此不复存在，同时产生巨大的时间能量。我们可以利用这些时间能量，把我们宇宙和钢铁侠宇宙的融合速度控制在可以接受的程度。

系统：这也意味着你面前的这些人都从未存在过。

柏娅：“最坏的结果呢？”

系统：“最坏的结果是，这个平行宇宙仍然有自己的发展轨迹——因为那些高维负能量的存在，它会在悖论的基础上继续向前运行，但只能依靠时瞬矩不断供给能量，直到时瞬矩和这个宇宙共同崩溃为止。

柏娅明白了，如果成功改变了过去，这个宇宙无论如何都会消亡。

“还是尽量不要吧。”柏娅低声说，“如果失败的话，宇宙会崩溃掉的。”

系统：还有——

系统：只有时间领主可以这样操作时瞬矩，如果是人类的话，一定会死的。

蝙蝠侠擅长从话语中捕捉蛛丝马迹，那句“尽量”似乎让他偏了偏头，但柏娅也看不出他面具之下的表情。

“既然已经被达米安发现了，说明这里已经很不安全了，”高大的领袖沉声说，“我们尽快动身。”

“慢着。我要跟你们一起去。”

达米安猛地贴到囚室的玻璃壁上。继承了蝙蝠侠和奥古家族的优秀基因，他已经高大到足够有压迫感了。

蝙蝠侠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启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生硬地说：“不行。”

托尼觉得很有意思，他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轻笑，当蝙蝠侠瞪向他时，钢铁之人毫不畏惧地挑起眉梢。

柏娅知道托尼为什么笑，仇敌之间是不可能存在“我要跟你们一起去”“不行”这样的对话的。

这种对话倒是经常出现在柏娅自己宇宙的蝙蝠洞里——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你被禁足了。今晚提姆会帮我。”

“不行！”然后是退让，“即使你不带我，也不应该带德雷克，他的花拳绣腿只会惹人发笑。”

“哦，”提姆这时候会轻描淡写地反击，“可是拉斯·奥古似乎对我的花拳绣腿情有独钟。”

提姆对刺客联盟的橄榄枝并不感兴趣，说这话只是为了恶心达米安罢了。

现在想想，柏娅由衷地认识到了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多么平静而幸福。

时间机器的啸叫声响起，“燕子的诊所”自黑暗的基地中缓缓消失。

当塔迪斯出现在十几年前的哥谭郊野时，钢骨已经顺着时间机器所散发的能量波动寻至他们先前所在的基地。

基地空无一人，岩壁里钉入的厚厚铅板，让跟随钢骨而来的卡尔·艾尔罕见地产生了与世隔绝的孤立之感。

超人双眸微微散发出蓝光，搜寻着基地里所留下的痕迹。

塔迪斯降落的地方留下巨大的印痕，他的红靴离地几分米，缓缓飞了过去。

土壤中隐约闪烁着红光，随着超人的接近而闪动得愈发频繁。

“超人，闪开——！”

闪动停止了，不是氪石炸弹。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红光瞬间把地下基地照亮至极点，不详的光亮把基地照得如同怪兽巨大的胃部。红太阳光顿时使超人感到一阵虚弱，他终于落至地面，甚至感觉有些站立不稳。

还好钢骨及时扶住了他。

第一击的余韵还未散去，第二击便接踵而来。

稀薄的氪石粉尘随着排风系统的运作弥漫在空气中，足够让氪星人吃些苦头。

但所有这些，对钢骨无效。

钢骨怒气冲冲地联系了神奇女侠，不出半分钟，那位面如寒霜的亚马逊女战士便出现在此地。

黛安娜几乎忍无可忍，又想说“我早就告诉你蝙蝠侠不能留”，又想起被脑控的布鲁斯·韦恩确实已经死了，她曾亲自检查过许多次。

……再者说，即便是她，也不敢冒犯现在的地球统治者。

“反抗军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她说，“即便还存在，他们手里也绝无可能留有氪石。”

“很有可能是那个自称钢铁侠的男人交给他们的。”超人阴沉地说。

待到氪石粉尘散去，神奇女侠和钢骨再次检查那个基地。

蝙蝠侠似乎留下了许多痕迹，指向外面，隐入茫茫人海之中。

卡尔无心顾及那个机器所留下的痕迹，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蝙蝠侠所牵制住，只是，他似乎觉得那人与以往有些微妙的不同。

不论如何，那个自称是“蝙蝠侠”，并且黑入电视频道，在全频道亮起蝙蝠标志昭告自己归来的家伙，确实让他感觉有几分熟悉。

虽然超人已经把塔迪斯的事情抛之脑后，可是黑亚当和钢骨却从塔迪斯所留下的波动中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

不义蝙蝠侠记得很清楚，那天自己被企鹅人和稻草人暗算，陷入苦战，昏迷在垃圾车里，直到天光微亮，阿尔弗雷德才找到了他，将他带回蝙蝠洞。

也就是说，此时进入蝙蝠洞，理当是十分安全的。

那时的蝙蝠洞安保系统还有许多漏洞，大多是后来杰森和达米安偷溜出去时发现的，又被提姆维护了许多次。当然，这些男孩们现在还尚未成为这个家庭中的一员。

布鲁斯绕过安保系统，寂静的蝙蝠洞里回荡着他沉重的脚步声。不义联盟时期的蝙蝠装更加厚重，还增加了用于支撑他断裂脊椎的辅助设备。

当然，经过柏娅的治疗，他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了。

蝙蝠洞潮湿微凉的风轻轻吹拂着他，这么多年以来，他从未感觉如此轻松。

他在罗宾制服前停留了一会儿，想起此时他的罗宾还是迪克，他最爱的大儿子，他的黄金男孩，一个翱翔的奇迹。

迪克今天没有跟着蝙蝠侠出去夜巡，他因为以身犯险被禁足了，而且物理成绩还得了B，所以被罚在大宅写作业，现在应该已经睡下了。

布鲁斯考虑了一会是否要上楼去看看迪克的情况，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尽管他很想，哪怕是就看一眼也好。

越是美好的曾经，就越让人留恋。

留恋会让人变得软弱。

在他和超人只能有一个站到最后的这场战争里，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软弱。

蝙蝠侠打开氪石仓库的第三重保险，最后一次确认密码，仓库门伴随着一阵气声打开。

此时，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布鲁斯心里一紧，蝙蝠镖已经藏在手中，又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有些过度反应了。

这里是蝙蝠洞，记忆的最初，最美好的昨日。

没有必要风声鹤唳。

“布鲁斯？”

他回头，看到年幼的迪克·格雷森穿着睡衣，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睡眼惺忪地看着他。

布鲁斯如坚冰般经年不化的心，兀地柔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