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这帮反贼有什么好处,那可能就是——他们对惠娘简直肝脑涂地。
惠娘让他们去死,他们都会义无反顾。
如今李浩劫持了惠娘,正如挟天子以令诸侯,李根发和武校尉简直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待武校尉绑好了李根发之后,他又将武校尉和惠娘五花大绑。
搞定了这里的所有反贼,他才一脚踢开厢房大门。
杜沫哭着,一头扎到他怀里,脏兮兮的小脸上因泪水肆虐,更显得脏乱不堪。
“李郎,呜呜呜……”
李浩放下刀,忙将她一把抱住,一边安慰着她,一边检查她是否受伤。
惠娘等人对待俘虏的残忍,他是领教过的。
当初十娘被他们关押,每日非打即骂,更将她和尿桶锁在一起,喂她吃馊饭烂菜。
总之,根本是拿俘虏不当人。
李浩检查一番,不见杜沫身上有伤,顿时松了口气。
他拉起她的小手,朝门外走。
“不要怕了,咱们现在就回家。”
嗯?
怎么,杜沫走路是一瘸一拐的?
李浩盯着她的腿,不禁皱眉。
“你的腿怎么了?”
杜沫顿时面色赤红,并下意识的将手背抄在后,挡着自己的屁股。
“没,没怎么……”
李浩这么聪明的人,岂能不懂。
这帮反贼打了杜沫的屁股!
可……
杜沫衣裳完好,不见有被抽打痕迹。
难道他们扒了她的裤子,打她屁股!?
李浩跑到躺在地上的武校尉身边,对准他的脸就是一脚。
“你们打她了!?”
武校尉“呸”的吐了口血水,冷笑一声。
“谁让她逃跑!?”
李浩更怒,又连踹了他数脚。
“你们扒了她的裤子打她!?”
杜沫羞愧难当,捂着自己的小脸,泣不成声。
“李郎,你,你不要说了……”
武校尉是个硬骨头,被李浩踹的头破血流,态度却仍然嚣张万分。
“当然要扒了裤子打才会更疼嘛!”
李浩怒不可遏,拖着武校尉往悬崖边上走。
杜沫这样的小娘,是宁死不能受辱的,这简直是对她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被一个大男人如此对待,她心灵上受到的伤害,甚至要远比肉体所受伤害严重的多。
正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这伙人竟用此等方法来羞辱一个七岁的小娘,实在变态到了极点!
李浩将武校尉拖到悬崖边,指着悬崖,恶狠狠说。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这帮狗贼死都不会悔改!”
“留着你们,你们也是执迷不悔,还会继续害人。”
“给你个机会,你自行了断吧,省着我动手!”
“跳下去!”
武校尉面不改色,费力的爬起来,站在悬崖边上,朗声告诉李浩。
“好汉做事好汉当,都是我干的,我不抵赖!”
“我死不要紧,但是不许你碰惠娘一根手指头,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你放心!”李浩冷眼看着武校尉。他在盛怒之下,也是顾不得什么慈悲心,无情的催促。
“等你们死光了,惠娘想折腾也折腾不起来,我还难为她作甚?别浪费时间了,跳!”
武校尉大义凛然,一只脚已经悬空,只需往下一迈,整个人便要跌落悬崖。
忽听惠娘大喊一声。
“且住!”
“与他无关,打那小娘的,是我!”
李浩回头,先是看看惠娘,又看看杜沫,见杜沫点头,证实惠娘所说不虚,他这才稍稍消气。
大男人扒小娘的裤子,性质非常恶劣。
但一个小娘扒另一个小娘的裤子,好像就没什么大不了了。
李浩思忖之间,惠娘也从地上爬起,走到悬崖边上。
“此事与别人无关,是我所为,我愿一力承当!”
众人见她要跳崖,无不惊慌。
武校尉朝她那边跑,李根发向她滚去。
就连无情无义的无根道士都从地上坐起来,眼睛瞪的老大,嘴里喃喃。
“不!别!”
“不要过来!”惠娘厉声制止李根发和武校尉,见两人果然乖乖停下,她神情突变,竟慢慢的、非常不自然的挤出个笑来。
“到此为止吧。我其实早就知道,复仇无望。”
“只是我身为李婉惠,义所当然,不得不拼尽全力,为父兄复仇。”
“你们大可不必如此,何苦为了我的家事,搭上性命呢?”
“你们听着,待我死后,各自隐姓埋名,寻个清净去处,安享余生。”
李根发和武校尉痛哭流涕,跪倒在地上,却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口口声声呼唤。
“惠娘……”
交代完手下,惠娘抬头看李浩。
“李郎,以前一切事,都是我主张,他们不过听命行事。”
“如今我愿以命偿罪,只求待我死后,李郎能放过他们。包括周长史、宋都尉和司马将军,也请李郎高抬贵手。”
李浩低头不语,暗自沉思。
这倒确实是个好办法。
惠娘若死了,反贼们群龙无首,自然四散。到那时,也就不会再有人谋害杜家,自己小命也可无忧。
惠娘见他不说话,当他默许。
她低头看看,此处虽比南山低矮,也有十几丈高,跳下去必死无疑。
确定了高度,她又看向远处那些正在劳作的百姓们。
如今已经是十月天气,土地渐渐上冻,开垦非常不易。但百姓们有了土地,兴奋的难以自制,他们宁可多挨些累、多做些无用功,也不愿闲着。
他们是想将荒野里的野草之类统统铲除干净,省着明年春风吹又生。
望着那些人,惠娘眼中流泪,低声感慨。
“天可怜见,让我来世也能生在寻常人家,做个寻常小娘。”
“让我也能陪父兄们耕稼陶渔,将来嫁个良人,生一双儿女……”
一声长叹之后,她纵身一跃,朝山下跳去。
这千钧一发之际,李浩突然飞扑上前,一把拉住捆着她手脚的绳子头。
惠娘跌落之势凶猛,他又只有一手能用,所以竟被惠娘牵扯着,也朝悬崖而去。
糟!
糟!
糟!
他胸口已经到了崖边,却仍在向前滑。只需再滑一点,他也要陪惠娘一起坠崖。
怎么办?
松手?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