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邱刚敖刚刚洗完澡正用毛巾擦着头发，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有将近十个未接来电，他延着那个熟悉的号码打过去，迎接的便是对面人的怒火。

“阿敖，做人不是这么做的？怎么能将人放出去呢？那小子，qj未成年少女啊……还是轮j，这就是人渣！不能因为他爸爸是富豪，就把人放走吧……阿敖，你好好想一下，你从前也不是这样的……”电话那头是张崇邦的声音，他说话断断续续，显然是有些醉意，“你知道你现在发达了，不可一世了……但……不能把犯罪的人就这样放出去！你不能也成个混蛋啊！”

张崇邦提到的人渣，正是当年富豪绑架案那位主角富豪的私生子，这些天这个私生子因为qj未成年少女被抓了，富豪便求到了他的头上，示意他把这事压下来，不要让他儿子受罪。

邱刚敖巴不得有把柄送上门，这些年这富豪蹦跶地也够久了，于是欣然答应，承诺他一定用警界和检察院的人脉给他办得“漂漂亮亮”。

眼下放出这个qj犯，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但张崇邦脑子一根筋，向来是看不透这些的。

电话那头，张崇邦的确喝多了酒才打得这个电话的。

早在三年前，他察觉出婚礼本就是一场贿赂示好的派对时，便对邱刚敖产生了怀疑，看着他一步一步、不择手段地向上爬，两人之间的沟壑愈发严重。

但是这些年，邱刚敖还是做了些好事的，他惩治监狱里的重刑犯、加大力度打击各地流窜的悍匪、□□势力，在民众间颇有威望。

他始终抱着一丝幻想，认为邱刚敖还是有良知，只是跟他走上了一条不同的路，他的心还是干净的。

可是这次的案子彻底激发了他敏感的神经，是他亲手抓到这个人渣的，也是他亲手将那女孩送到医院的。

那女孩才十五岁，躺在冰冷的地上，满脸血迹和伤痕，身上更是惨不忍睹，救回来后自杀了两次。

而那个人渣却在拘留所还能吃着山珍海味，享受着律师全方位的保护。

他真是恨透了整个警界政界的腐败，可是他也明白，如果自己离职了只怕上来的人又是什么贪腐之人，更加没有人会真正为受害者考虑，更加没什么人坚守职业的底线了。

他实在气不过，这才借着酒劲给邱刚敖打了电话，胡言乱语中难得夹杂着几句脏话，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

邱刚敖听着男人的话，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他惩治监狱里的那些犯人，不过是报复当年欺负过他的人；他打击□□悍匪，不过是为了吃通□□、削弱他们的势力，增加功绩……上辈子经历了太多，良心那种东西早就没有了，这辈子收敛，也不过是因为想要走得长久，爬的更高。

他那些暴虐的情绪，冷血的欲/望，都能在雾眠身上得到安抚，这才有大家能看到的他。

“说完了吗？”邱刚敖冷冷地问道。

“阿敖，你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张崇邦说道，他还记得他们当初在警局里意气风发的样子，他那时候就知道邱刚敖正直善良，性子急能力却比他出众，只要好好管束必定比他有前途，那时候，他们是同事、是师徒、还是兄弟。

但现在呢？果然是人都会变的。

“你想想你未来的老婆，你的孩子，如果遭受了这种事，你能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吗？”可是张崇邦还是忍不住劝他，因为他只要闭上眼睛，就是那个女孩绝望的样子和残破的身体，他的良心似乎夜夜在油锅里煎炸，让他恨不得亲手把那个人渣送进监狱里。

可是邱刚敖一句话，案子就被移交给别人了。

邱刚敖站在落地窗前，听到他说“你未来的老婆”时，邱刚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坐在书桌前敲毕业论文的雾眠，察觉到他的目光，雾眠也看了过来，带着几分疑惑，她推了推眼镜，指了指他的电话，似乎好奇是谁在跟他争吵。

邱刚敖转过身子，听着张崇邦说完最后一句话后，缓缓说道:“张崇邦，这个世道，我也想像你一样活着，但你没经历过我经历的事，你不能这么要求我。”当年那场富豪绑架案，他可以选择让他去审问那两个罪犯，让他经历一下那样的抉择。

可是重生后，再看到张崇邦时，他想明白了，就算是张崇邦去了那个工厂、去审问嫌疑人，他也不会作出跟他一样的决定，他不会严刑拷打，不会失手杀人，哪怕问不出地址，哪怕那个富豪得死。

他何必再交换选择，让自己在被羞辱一次，让自己在他高洁的衬托下再显得卑劣一次？因此他选择了远离张崇邦，却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因为这么个人渣凑到了一起。

邱刚敖挂断电话，找到那富豪的把柄而升起的那点子喜悦，也散了一些。

就在他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时，他的腰间却多了一双小手，将他的腰慢慢拢住，他能感觉到她柔软的脸颊贴在他的后背，像只小猫一样蹭着他。

“是因为那个未成年少女案吗？”这件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只不过参与lj的几位家室不抵富豪儿子的男孩们，顶了罪，暂时没扒出他来。

雾眠倒是机灵，竖着耳朵听到点信息便凑了过来。

“嗯。”邱刚敖说道。

“可是你不是不再警局工作了吗？怎么还找你啊……不过我觉得像这种人渣，就是应该判刑，那女孩那么小，以后怎么生活啊……”雾眠轻轻说着，一只手还伸到他的脑后抓着他潮湿的发尾，真像个小孩一样。

邱刚敖转过身，一把抱起女孩，让女孩像只树懒一样挂在他的身上，然后将她放在了书桌上。

他的一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掐着女孩宛如软包子般的脸颊，扔到那肉都惹得有点红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你觉得他该死吗？”

雾眠眨了眨眼，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个人渣。

“当然，这种人不死，留着过年吗？”她的眼底一片清明，甚至还能瞥到她眼底的厌恶，“是不是有人求到你的头上啦？阿敖，有的人不可以放过的……最起码，我们应该守住底线……这种人，如果你放出去了，他一定会再犯错的，再伤人的。我们本可以避免这种情况不是吗？”

雾眠的手指轻轻点着他的喉结，修剪地圆润的指甲刮过他的皮肤带起深深的战栗，而她温柔的声音则似乎带着魔力，一点点左右他的决定。

他本打算真的放出那个男孩，然后以此来要挟富豪，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最近小兔子不开心，就让她开心一下好了，况且雾眠说得对，这种人渣，放出去了，只怕还会给他惹事。

“好，那就让他死。”邱刚敖舔了舔嘴唇，然后吻上了她的鼻尖。

这一下，却让女孩像是触了电一样:“不可以来了！”那双含着水雾的眸子带着抱怨和羞愤，似乎回想到了今天在婚纱店的事。

她似乎越想越生气，还狠狠锤了一下邱刚敖的胸膛，可是相比起女孩的软骨头，男人的胸膛强壮而坚硬，反倒让女孩有些吃痛。

邱刚敖握住那只作乱的手，指了指她的指尖:“害怕还勾/引我？”

“我哪有？”雾眠有些心虚，她不过是看着男人洗完澡的样子太好看了，那张精致俊气的脸带着几分破碎感，与平日里强势专横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反倒是湿漉漉的男人更容易引起人的施/虐欲了。

“哪有？”邱刚敖抓着她的手指往过牵，将她的手又放在了他的腰上，然后将她抱进了怀里，这是个极其有安全感的姿势，男人的胸膛看宽阔而安稳，紧绷着肌肉充满力量感，好像所有的风暴伤害他都能抵挡，“今天就先放过你。”

想到婚纱店的那三个小时，想到女孩哭着gui在地上打颤的样子，邱刚敖确实有些心软，不过……他还真想再看到女孩穿那件婚纱的样子……肯定很美。

“明天我去看看妈妈，你最近有空也多去去。”这几年邱刚敖的势力发展地迅猛，雾眠还怕他权势太膨胀，人会愈发敛财暴虐，但是男人分寸把握地恰好，没染上什么恶习，反借接着政界这副贪腐之风吞了不少贪/官腐/官，黑吃黑，倒也算不上大恶不赦。

甚至雾眠隐隐还觉得，邱刚敖藏着一股劲，想要毁灭这种贪/腐疯狂的局面，毕竟当年真正造成邱刚敖的悲剧人生的，还是整个体制的问题，体制压迫着人扭曲，把人变成了财富和权势的附庸、拐杖。

如果邱刚敖真的能达到那种程度，又能改变这种情况，那雾眠还是喜闻乐见的，毕竟如今邱刚敖对她的喜爱值达到了90，但是感化值只有20。

“好。”提到妈妈，邱刚敖的目光温柔了几分，看着雾眠的眼神也愈发柔和，他很开心雾眠能和妈妈相处地很好，毕竟每个母亲都盼着自己的儿子能幸福，能找到自己爱人，而雾眠的出现，让他得到了治愈和安抚，也让妈妈真正感到满意。

他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似乎也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痊愈。

他赶走了周晴，杀了李瑞东，避开了富豪绑架案，拥有了优渥的生活和权势，他将之前欺辱他的人都踩在了脚下，还帮他的兄弟过上了想要的生活。

他的双手并不干净，他的枕头下仍随时放着一把枪，但是那张床上多了一个人，每当他噩梦惊醒的时候抱紧她，他就像是溺水的人找到了浮木，这辈子都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