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姨娘语气讥讽，说话的时候目光已经在蔡婆带来的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

蔡婆跑惯了后宅的，听到水姨娘的语气也没有什么慌乱的地方。

都是买卖，做的成她赚，做不成她走。

反正这霜姨娘的身份与地位她早就从风荷的嘴巴里知道的差不多，做她们这行的，只要不是得罪了府里正经的主子，就不用担心会被谁挤兑，尤其是对于这些不受宠爱偏又喜欢蹦挞的后宅妇人来说，出去了，也是她们嘴里的笑料。

蔡婆虽然这么想，但是面上却一分都没有显露。

“看看，都是我不会说话惹恼了姨娘，那姨娘您就看看这几个可有还过的去不碍您眼的，若是有挑中的，您就留着伺候您。”

霜姨娘看到蔡婆话里奉承着自己，胭脂红的唇畔笑的讥讽，“瞧你这话说的，若是我今儿个没有挑的中的，是不是今儿个我这院子里就没有丫鬟可以供我使唤？”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将好货都送到我的跟前。”

“姨娘明鉴啊，”蔡婆知道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听到霜姨娘的语气也没有慌乱的意思，“今儿个一早得到消息，我就千挑万选得了这么几个给姨娘您送来，这些个丫鬟虽说模样不够出挑，但是胜在手脚麻利，绝对不会误了姨娘的事。”

“你在来之前，就没有带着她们去青竹院见见大姑娘？”

霜姨娘的眼底发亮，目光落在几个人的身上带了一层防备。

谁能知道这个蔡婆不是和青竹院那个心思近妖的大姑娘有什么瓜葛，万一她挑的都与青竹院那边联系甚密，那她若是挑到了，岂不是以后她这品芳院，岂不是等于敞开了给别人看。

“没有，我原是还在想要不要跟大姑娘说一声，只不过那边早有吩咐大姑娘还未起，我就没有过去，径直的过来霜姨娘的院子，”蔡婆觑着霜姨娘的脸色，后半截话打了个弯换了个方式，“不过从这也可以看出来，姨娘您在这府里必定是那地位尊贵的，什么都紧着您这边来。”

“我今天刚进这院子可就看出来了，姨娘您这长相，我走了这么多的后宅也没有见到能跟姨娘您比较的。”

即便知道蔡婆是在恭维自己，可不得不承认，霜姨娘被恭维的很是受用，她的唇角轻轻勾起，一双画着艳丽桃花色的眸子斜睨了蔡婆一眼，这才没再说什么刺耳的话，认认真真的走过去挑着丫鬟。

霜姨娘一一打听了几个丫鬟的身世来历，想了一圈确定了四个，然后才撇了撇嘴一副将就的模样，“行了，就先这几个凑活吧，其余的你就还原样带回去吧。”

蔡婆垂眸掩下眼底的讥诮。

这还是第一个得了丫鬟连个铜板都不愿意打赏的姨娘，她今天还真是开了眼了。

“既然姨娘挑好了，那我就先带着她们回去了，”蔡婆招呼了其余的几个丫鬟站在自己的身后，从袖子内掏出一叠卖身契找出其中几个丫鬟的递过去，“这是这几个人的卖身契，姨娘收好，以后她们谁要是惹了姨娘的怒火，有了这卖身契，姨娘就可以随意的处置她们。”

霜姨娘真切的捏着卖身契的时候，才是从心底的笑出了声。

水姨娘远走家庙，只剩下芳姨娘一个半老黄花，其余的更是早就连个名姓都没有的姨娘，她现在已经能够得了四个丫鬟的照顾，想来用不了多久，她也能牢牢的得到老爷的宠爱，说不定日子久了，她怀上个男胎，到时候就是坐上这主母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霜姨娘面上的野心太过明显，蔡婆只当自己没有看到的打了个招呼告别，带着身后剩余的几个丫鬟去青竹院结账。

蔡婆到青竹院的时候，苏浅离刚刚用完早膳。

她随意的问了几句品芳院的情况，便给蔡婆结了银子，顺带着还给了赏银，便打发了人离开。

风荷寻到机会站在苏浅离的跟前，觑着旁边无人小声的开口，“姑娘，霜姨娘如今有了四个丫鬟，还不定怎么得瑟的，她那人花花肠子那么多，心底不定现在憋着什么坏主意呢，姑娘真的不需要盯着品芳院的动静？”

“无妨，”苏浅离坐在院子里，闲闲的翻了一页书，“霜姨娘虽然现在恨我狠的牙痒痒，但是她现在可没工夫对青竹院做什么，有人会缠着她的，我们只需要坐山观虎斗就行。”

“姑娘说的是……兰芷院的那位？”

“看来把你送出去养病的决定是对的，我瞧着，这脑袋瓜子聪明了不少。”

风荷被自家姑娘打趣的脸蛋通红，捏着手中的帕子难得的扭捏了片刻，“姑娘，奴婢突然想起来，今儿个早上奴婢出去找蔡婆的时候，看到二姑娘身边的丫鬟采兰去了药店。”

“奴婢当时走的急，就没有等采兰从药店出来去问问就先回了府，现在想来，莫不是二姑娘最近生病了？”

“生病？”苏浅离捏紧了手中的书本，眉心轻拧，想了想面上突然有些了然，重新低头打量纸上的字迹，唇角的笑若隐若现，“想来二妹妹是真的生病的，明天我让星儿跟着出去看看二妹妹得了什么病，毕竟是府中的姐妹，若是真的有什么问题，总不能让二妹妹自己用体己去贴药钱，这要是传出去，别人岂不是说我护国将军府欺负她，甚至说我将军府已经落魄到连个药钱都出不起。”

风荷隐约的感觉自家姑娘话里有话，但是认真去想却又不清楚自家姑娘想到了什么地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语气犹豫，“姑娘……”

“好了，你不用在这儿守着我，”苏浅离垂眸看书看的认真，唇角带着笑很是温婉的样子，“我只是关心二妹妹而已，要不是你，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二妹妹竟然身子不适，等用完午膳我们过去看看，若是二妹妹执意瞒着不想让我们知道，我就再寻其它隐蔽一些的法子，总要顾及二妹妹的女儿心思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