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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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离索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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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

李旬将天香三人送至宫门,才折返回。他一路面色肃穆,含胸疾步,迎面遇上的宫人见他神行如此,便都躬身让步,只恭敬地呼一声李公公,无一人敢上前与这位新皇面前的红人搭话。李旬脑中却是杂乱无章,他几乎是溃逃一般地直奔正殿,一直到掌心贴上殿门,李旬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努力安抚自己那好似要从口中蹦出来的心。

吱呀一声,是他推开了老旧的殿门。李旬再次稳了稳心神,确保自己不会在东方宥面前露出半分异常,才咽了口口水,抬脚往里迈。

殿内明亮如常,东方宥却已不在桌前。

李旬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安顿好的那颗心又是突得一跳,他转身将门关好,才大着胆子,小声呼唤了一声,“陛下?”

没有回音。

李旬觉得先前的那股窒息感又席卷而上。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嗓音,确保其中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颤音,才揣着自己惴惴不安的心脏,小步小步地往里挪,“陛下?”

还是没有任何回音。李旬却觉得有一双眼在背后盯着自己,阴恻恻的,让他背上的所有汗毛都瞬间站立起来。李旬强忍着回头的欲望,他尽量挺直自己的腰杆,小口吸了口气并保持口腔微张,防止自己的两排牙齿不受控制地互相撞击。

“陛下?”

李旬又往前走了两步。门窗紧闭的内殿仿若巨瓮,他觉得自己就像被人引诱入内的猎物,或许不需等到猎人出手,这令人窒息的安静就先能将他逼疯。但他不能疯,至少在现在,他还不能。李旬脑中又浮现出天香临走时那意味深长的最后一瞥,还有与她一道的,长宁公主的那双眼睛——那双与她极其相似的眼睛。李旬心中止不住的懊恼,若不是因为那双眼,若不是那像极了她的一双眼,自己又怎会有那突如其来的愧疚,又怎会,说了不该说的话。但懊恼已经无用,眼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东方宥知道,是自己泄露了秘密。是的,他不会知道的,那几位公主不会说,自己也不会说,东方宥又怎么会知道呢。李旬觉得萦绕在自己心头的恐惧稍稍下去了些,虽然他的面上从始至终都是他惯有的冷淡自持,但那股对死亡的恐惧,还是险些击倒了他。李旬稳了稳心神,也终于看清了前方不远处,博古架后的身影。

乾清宫内灯火长明,那永不熄灭的烛火,仿佛要将室内的一切都笼罩在光明下。可见惯了光的眼睛,却总是会下意识的,忽略暗处的东西。

见到东方宥的那刻,虽然心中已经建设,但李旬还是无法自控地身子僵硬片刻。他在东方宥审视的目光中行礼,动作完美得一如从前的无数次。东方宥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扭过头,继续自己先前的动作。李旬这才发现,东方宥竟是在一个个抚摸端详,博古架上,每一件正德帝留下的物件。

“陛下?”

“香妹她可有说些什么?”东方宥将手中的玉羊首提梁壶放回博古架第三层,又伸手去拿边上的青釉刻划缠枝莲纹梅瓶。

李旬偷偷抬高眼皮瞥了东方宥一眼,见他正捧着梅瓶仔细端详,仿佛他对自己的问话,只是一句无有半点认真的随口闲聊。但他仍然是赶忙地垂下脑袋,斟酌着语句仔细回答,“公主思念先皇,出殿后又哭了两场,奴才宽慰了两句,公主就随小容子去了。”

“哦?”东方宥停了手头动作,他仍抱着梅瓶,但思绪明显已经落在别处。东方宥静默了两个呼吸,然后嘴角一挑,泄出一声冷笑来,“她竟然没有问起东方民吗?”

李旬的头埋得更深了些,他脑中飞快运转,努力组织出妥帖的回答,“许是公主哀思过重,忘记了。”

“忘记了么?”

东方宥又沉默了半晌,李旬听到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质疑和嘲讽,尽量把头埋得更低,以防东方宥瞧出任何异常来。东方宥却连回头看他一眼也无。他抱着梅瓶走回桌前,将梅瓶小心放在案上,才屈指敲了两下桌面,换了话题,“吴王那里可有什么消息?”

李旬觉得自己背后的冷汗终于开始褪下,先前东方宥敲击桌面,每一下都似敲在他心头。他知道东方宥心底有疑,也知道就在刚才那段时间里,他肯定是对自己产生过怀疑,但他终于还是选择放过了自己这一回,或许是因为自己是他最信任的人,又或许因为,他身边已经无人可信。李旬就着姿势再行礼,他深深躬下身子,道,“许太医回话,吴王体内的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就连脉象也无法以常理揣度,他自知医术浅薄,请陛下治罪。”

“这就是没救了?”东方宥皱了皱眉头,他在原地愣了半晌,眼底闪过他自己也不太明白的纠结之色,“你们是不是都以为,是朕毒杀的吴王?你是不是也觉得,如果吴王死了,对朕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奴才不敢。”李旬下意识跪地磕头,他偷偷看了眼东方宥阴晴不定的面色,在心里小心计较他话里的意思,“王氏前日禀告,吴王幼时曾遭仪惠妃鸩杀,虽然侥幸不死,但余毒却一直留在他体内。现今大行皇帝驾崩,吴王是因为太过悲痛,才引发余毒,与陛下没有半分干系。”

“朕当然知道这事与朕没有半分干系。”东方宥挥手打断李旬话头,他在原地跺了两圈,两眼通红,犹如在陷阱里挣扎的困兽,“你去跟许渭说,就算把太医院里的东西都搬过去,也要把吴王给我救回来。”

“是。”李旬叩首应下,他斟酌了片刻,才像是鼓起勇气般,小声询问,“恕奴才多嘴,陛下何不趁此机会——”

东方宥摆摆手,看向李旬的眼神却比先前温和了许多,“现在还不行,父皇刚驾崩,若是紧接着东方民就出事,朝野必有揣测,更何况——”东方宥话头微顿,又长叹口气,“香妹那儿,朕也不好交待。”

李旬便又叩首,“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吩咐。”

“倒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东方宥出声,他看李旬向自己投来探寻的目光,眼神一闪,伸手将梅瓶重新握在手里,“你觉不觉得,这二公主,和吴王长得极像。”

李旬下意识埋下头去,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不急不缓,和他胸腔里激烈跳动的物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奴才也是惊讶,吴王和这二公主,若说是一母同胞,恐怕也没人会不信。只是据奴才所知,吴王生母是前妙州知府的夫人,而二公主,好像是浣衣局的一个宫人所出。”

“是么?”东方宥拉长声调,他拿着梅瓶仔细把玩,又似乎是想起什么让他心情愉悦的事情,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朕也是突然想到,你说如果有个女子,原本已经配了他人,后来改名换姓入了宫,得到了父皇的宠幸。李旬,你说,这种事有没有可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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