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华现在习惯将鸭子往小学那边赶去，理由是这边的水草田好，离堰塘也近，但潜意识里，她其实有些想杨老师。
那支钢笔她随身携带在身上，也是妄想这有一天，要是突然遇见了杨老师，也好直接送给他。
鸭子“嘎！嘎！”的声音从青幽幽的水草田里传来，听着声音她就觉得舒服亲切。这里边有母亲的陪伴，也似乎有杨老师的影子，总之，让她很放松舒畅。
但也没舒畅一会儿，事儿就来了。
这个年过后，村里不少人见萧家养鸭赚了钱，陆续有几家也养了鸭，也不止他们村，赵家沟，钱家湾的，还有其他村里的，都有那么几户养了鸭。
原先这一片水草田里，仅素华一人和一群鸭，现在放眼望去，一个坡上三四个人，三四群散放的鸭子在田里拱着。
素华放鸭是熟的，看着旁边的好些鸭朝她这方过来，两条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这样下去，指不定几群鸭就伙在一起了，到时候屁事儿一堆。
想到这里了，素华直接起身挥了杆。
然而也就在她挥杆准备走的时候，打侧边来的一老叔，一声粗矿吼声吓了下来，“诶！哪家的娃？管管！我这鸭在这而吃呢！你挥杆做什么！”
素华跟着吓了一跳，往声音那方看了去，“叔，您要是不想您的鸭和我的鸭伙在一起的话，您就让您的鸭过来吧，别到时候鸭找不到了，找我来要。”
“你哪家的娃，说话脾气倒听冲的。”
“叔，我说的是实话！”
“小丫头，你是在告诉我怎么赶鸭？你可别给我乱动，我这鸭要是被你搞跑了，还真得找你的！”
听着暴脾气，素华没话说了，说不通，索性挥杆将即将要汇合过来的鸭子，两边拦了下来，将自己的鸭子往另一头赶了几步。
这一竿子落下来，好家伙！老叔这边没事儿，前头不知哪家鸭子就伙了进来，素华想要吆喝两声，直接把话吞了下去，暗道糟了。
坡上就数素华赶的鸭子最多，一百二十来只，鸭子和人也一样，哪里热闹跟着往哪里挤，对面打前头跑来的十来只窜进来之后，迅速没了影儿。
要说二三十来只，素华还真能打包票，能把那些鸭子来个指名道姓都是可以的，但这一百来只……此前没那么多人养鸭，她就记了个数量，想着只要没少就行。
现在数量没少可不行，谁家的新鸭老鸭那可得要分清楚了，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嚯！丫头，这下好了吧，都跟你说了，不要赶，不要赶，你偏不听，这下撞上了吧！”老叔拦着自己的鸭，在边上说着风凉话。
素华不想理会，眼下大群鸭子还一个劲的扩大队伍呢！
打前头挥杆赶鸭的婶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鸭伙在了别的鸭群里边，着急的一跺脚发出一声惊恐的叫声。
“素华啊！我的鸭都跑到你这边来了，你别往前赶了！”
素华挥杆也不是不挥也不是，挥杆的话鸭子会更有组织性的聚拢，到时候真不知谁是谁的了；不挥的话，眼下东来一只西来三只，照样也是伙在一起了，也不好搞。
“方婶儿，咱要不就这么放着吧，回去的时候再找找自家的鸭子？我看也只有五六只窜过来了，而且都是新鸭，到时候给您找出来。”
方婶和素华一个村的，一个在村前一个在村后，看着鸭子都打成一片了，窜的窜走的走，哪儿还看得到谁是谁的？也只能是应同下来，先放着，回去要。
一个坡上，三家人放着鸭子，素华挤的闷。
俩长辈话多，过来之后，侃侃不停，素华插不了嘴，也就啥话都没说。
老叔是后山村汪家老头，养鸭都是得知萧家的养鸭赚钱，想那鸭蛋咸鸭蛋的那都是按几百几百来赚的，所以就去买了鸭苗回来，但没钱买多的，就买了二十来只。
跟方婶说话的时候，这才得知素华是帮萧家放的鸭，一下子也是难怪有这么多鸭在这边，关键还是让一丫头在放，这就让汪老汉有了点想法。
萧家有那么多鸭子，少那么一两只估计也发现不了，何况现在鸭子又这么散，谁是谁的压根就分不清，谁知道是怎么少的？
汪老汉这么想了之后，借口要去撒泡尿，让方婶帮他看看鸭子，然后绕到了田埂上。
素华和方婶压根就不好意思去盯他，也没多想什么，汪老汉也就趁着这个时候，捡着一根木棍，弯着身子将在田里吃食的鸭子，管他是谁的，使劲往边上赶去，让这些鸭子远离了鸭群。
回来后，又说天不早了要回去了，也就赶着自己的鸭子去追了被他赶走的那群鸭，没事儿似的回了家。
天确实黄昏了，也是该回去了，不过素华和方婶是一个村的，可不能一起回去，不然这鸭子就真分不了家了。
素华鸭多不好赶，索性让方婶先走，等方婶走远后，她才起竿赶了鸭。
杆子一起一落，没两下就将散开的鸭子聚拢，素华点了数，知道今儿可能会少鸭子，没想到居然少了十五只，这还没减除出混在里边方婶的鸭子，如此算下来，可是不见了二十来只。
几亩田里素华都去召唤找了一圈，全没影儿，本来想去赵家湾边上的大堰塘里瞧瞧，但天色晚了，方婶恐怕已经到了，估计正在屋里等着她赶鸭回去，好来找她的鸭呢！
想方婶那人，也是个爱搞鸡毛蒜皮事儿的人。
素华不纠结，先把鸭赶回去再说。
鸭子才到萧家侧门，素华老远就见方婶在萧家门口和肖万红说着话，看着鸭子回来后，方婶小腿儿一拔，跑了过来，嘴里不忘对肖万红说了声，“那我就去找我的鸭子了！”
方婶这人虽然爱计较，但也是个老实实在的，自家三十只鸭子，少了六只，也不趁着人家的鸭子多，就多要。恰好萧家鸭棚里确实有六只新鸭子混在了里边，挨个找出来看了看，确认是方婶她家的后，就赶了回去。
只是这六只一走，萧家这边可就少了二十一只鸭子。
肖万红觉得不对，在点数的时候，素华直接坦白说不见了二十一只，还都是老鸭。
闻话，肖万红眼睛都要瞪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