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儿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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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回老朋友意外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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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金玉龙进入办公室,不声不响地躺到外间床上——即晚饭后才开的、比他身材还要短两公寸的那张黑板床。

月光从玻窗中透进一抹来,室内显得半明半暗的。他望着模模糊糊的屋顶,听着里间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鼾声,一时睡不着,不免回忆起这满满一天来的经历,禁不住暗暗地笑了。

令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奇遇周小鸾、报到领任务、幸得黑板床、结识望水爷、听到千年好传说等情节——这些,让他几十年后回忆起来,仍然历历在目。

他那床虽然有点儿硬,尤其是还有点儿短;心情也有点儿兴奋,加上偶然还有点儿打生的毛病,因此不免一时睡不着。但由于连日来的奔波和疲劳,他有幸没有失眠,不久就熟睡过去。

次日早晨,他起得很早,待他轻脚轻手把外间办公室的卫生搞完,里间的四人才起床。然后,他又把里间的地面也打扫干净。

众人洗漱完毕之后,文志高问他道:“小金呀,昨天晚上,你到哪里去了,连人影都找不到?年轻人要切记注意,不可以乱来啊!”

他又特地补充道:“如今这工地上,实行的是组织军事化,纪律非常严格。你一开始就迟到一天,要是再闯个头七,加上一码,只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呢!”

玉龙明白他的意思,忙笑道:“文主任,您放心吧,我不会乱来的。”

他又笑着说明道:“昨天晚饭后,我先是开铺。开完铺,我就去大坝坝址上看了一会。回来时,我又顺路落望水爷家里坐了坐,听他讲了这二龙口一个长长的、美好的传说;所以,就回来晚了一些。”

文志高疑惑地问:“望水爷?什么意思?他是谁?”待玉龙简略地介绍过后,他才点头了一下,“哦”了一声。

那潘秘书听后,不阴不阳地笑道:“呵呵,原来是听油嘴白话去了!”

邓大学听了,却很感兴趣,问道:“小金呀,你说你听到了一个美好的传说,那是什么内容啊?”

玉龙笑道:“邓秘书,那传说还蛮有意思呢,而且内容也与修建二龙口水库密切相关。”说着,他便三言两语地把主要内容说了出来。

邓大学一听,高兴地说:“小金!这个传说真的非常美好啊!它反映的是人民千年来的夙愿和梦想!可以说,它把我们修建二龙口水库的意义,诠释得再也明白不过了!所以,我想把这一美好的传说,在第一期《工程简报》上刊登出来。”

说罢,他又邀玉龙走出门来道:“小金,这样吧,今天晚上,你抽空再详细讲给我听听,好不好?”

邓大学见玉龙满口答应,便笑道:“那就谢谢了。”

玉龙笑道:“谢什么?为你编写《工程简报》提供素材,这本就是文主任交给我的工作内容之一嘛。”

他二人正说时,文志高又叫道:“小金呀,你来,你来!”

等玉龙过去后,他又道:“明天就要举行开工典礼。今天上午,工程科有人指挥民兵在前面河州上搭建主席台,下午有政工科的人布置会场。你今天的任务,就是督促和配合他们把台子搭好,把会场布置好,切记不要误事!听明白了吗?”

玉龙答应道:“听明白了,坚决完成任务!”于是,早饭后,他就遵命到前面河州上执行任务去了。

二龙口小学(当下的指挥部)下方七、八十米处,河流向西转了一个半月形的大弯,因而也便在东岸边留下了一处不小的、半月形的河滩。那河滩上,靠河堤外沿,是一长溜柳树林;柳树林外,是一大片草滩;草滩外,才是那弯弯的河流。

雨过已经两天了,河水又浅了好些,并开始清澈起来。那哗哗的流水声,就像是为二龙口水库工程的开工典礼,奏响了悦耳的前奏曲。

当金玉龙来到河滩上的时候,工程科的技术员兼木工营营长李宏新,已经早先来到,正在指挥着几个人挖立柱坑。

那李宏新三十七、八岁,身高一米七左右,皮肤比较黑黝,故此人称老黑。

老黑五十年代初毕业于省武陵农校水工专业,是仙源县水利局第一批有文凭的技术人员之一。二十年来,他在全县所有较大的水利工程建设工地上,都留下了密密麻麻的足迹和几多的汗水。因此,他是块老牌子的水利技术员。

老黑不但牌子老,而且性格也比较老——直率得很是执拗。如果他不通的事情,不管是谁找他,他一般都不会依账。所以,从水利局局长起,全局人都不会轻易地与他唱对台戏。

但他工作起来,非常地认真负责。领导交给的任务,他接受后,总能圆满完成。因此,他也很受领导看承和倚重;一些紧急的、重要的任务,常常交与他去担负。

老黑最令人佩服的是,他虽然家庭十分困难,但从来也没有因此而耽误工作。

他生有两子一女,都尚未成年,在校读书。他的妻子,在五六年前就患上了一种罕见的怪病——下肢瘫痪,全身干瘦,生活不能自理,需要人侍候。

这一来,他的负担可就大了:孩子谁来替他照顾,妻子谁来替他侍候?孩子读书要学费,妻子治病要药费,全家人吃饭穿衣更要花费。他一人的月工资不过五十来元,如何负担得起?

不用说,这样沉重的家庭负担和经济负担,自然又会容易使人产生沉重的思想包袱。要是一般的人,在这种情况下,很有可能就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从而影响自己所担负的工作。

但老黑却没有被压倒,而是挺直腰板,鼓起生活的勇气,一面设法克服困难,一面积极工作,做到了工作家庭两不误。孩子没人照顾,妻子没人侍候,他就请了一个女性亲戚当保姆。经济困难,他就克勤克俭,并教育孩子们,全家人一起节约,恨不得一个钱掰成两个花。

为此,他们难得穿新衣,难得吃晕菜。他戒了烟,孩子们也与零食断了交。实在过不去了,他就借贷一些再说。

当然,单位领导也长了眼睛,常常给予他救济。同志们也有爱心,不时给予他帮助。因此,他的困难,也就在不知不觉中,一年又一年地克服过去了。

到如今,老黑的工作热情依旧在,乐观情绪也不减当年。

哦!还有一个非常凑巧的事儿,也必须要说:这老黑,就是当年金玉龙几人在毕业前夕,去黄狮水库渠系配套工地实习,当他们技术指导老师的李宏新。金玉龙到县档案馆工作后,李宏新又因公常常去县档案馆,查找已上存入库的技术资料,与金玉龙打过多次交道,并得到过他的热情帮助。

因此,他二人不但师生情宜越加深厚,而且更是成了非同一般的好朋友。

这时,李宏新正在那里指挥民兵们挖立柱坑,抬头见金玉龙去了,老远就迎上去,学着一个相声段子里的腔调,笑呵呵地说道:“哟!拉贝克(老朋友)!怎么是你呀?想不到,你也上二龙口来了?”。

金玉龙也没想到此刻间,能在这河滩上遇见李宏新,因而也惊喜地迎上去,笑道:“啊,是李老师!李老师,你好啊?”

说话间,两人双手早已紧紧地握在一起。

玉龙又道:“李老师,你也修二龙口水库来了?”

李宏新笑道:“二龙口水库,是我县水利规划中最后一座中形水库工程,而且是一座超中型。现在要修建它,我怎么能缺席不来呢?”

玉龙笑道:“那也是,兴建这样的大水利工程,怎么能离得了你这样的老牌子技术人员?”

老李笑道:“那倒不是离得离不得的问题。你听说过吗?五十年代末,我们搞‘百库运动’的时候,有这样几句口号,叫做:‘天上没有玉皇,地上没有龙王。我就是玉皇,我就是龙王!我,来了!’”

他紧接着道:“你晓得吗?这是一种气势,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这是一种精神,一种战天斗地、灭灾兴利、消祸造福的精神!我已从事了半辈子的水利事业,不能没有了这种气势,也不能没有了这种精神啊!”

他不轻不重地在金玉龙胸膛上捶了一拳,笑道:“拉贝克,你说我应不应该来?”

玉龙连连笑道:“应该来,应该来!”又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老李返身指着民兵们挖坑的地方道:“搭台子,准备明天举行开工典礼呗?”又问:“拉贝克,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玉龙笑道:“我们文主任派我来,配合你们准备开工典礼呗!”

老李笑道:“啊,你们文主任叫你来监工、当督察员来了,是吧?”

玉龙笑道:“监什么工,当什么督察员?多难听!再说,你堂堂的李工,办事还用得着别人监督吗?”

忽然,他又故做神秘地说:“呀,没想到呀没想到!”

老李问:“没想到什么?”

要知金玉龙如何回答李宏新,请看下一回:典礼台用心搭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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