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周小鸾听金玉龙和李宏新两人都夸她，不好意思地笑道：“你们哥儿两个到了一起，没事反拿我一个女孩儿取笑，像话吗？”

她还说：“我的事，平凡得再也不能平凡了，值得你们如此上纲上线地帮我拔高吗？”

玉龙笑道：“这不是帮你拔高，而是你的表现，本来就显得高嘛。”

他又说：“你说，你的表现平凡得再也不平凡了。那我问你：为革命烧炭，常做好事，平凡不平凡？可这些事迹，都受到***的高度赞扬，并号召整个革命队伍和全国人民向他们学习呢！”

他接着又道：“你以为，只有那些革命烈士，牺牲在战场或刑场上，才算具有牺牲精神？只有舍身炸雕堡、以身堵枪眼，才算具有牺牲精神？告诉你，这些当然都是具有牺牲精神的代表。但是，大庆精神、南考精神、敢教日月换新天的精神，以及你的这种忘我工作精神，同样也是大干社会主义建设的付出和牺牲精神啊！”

李宏新也笑道：“小鸾啦，你小龙哥这一说极是，我赞成！”

小鸾心中一愣，睁大眼睛道：“李工，你怎么搞的？刚才，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儿的，为何不但忘了，反而损起我来了？”

她又对他眨了眨眼，说：“你不是对我说，***还教导我们：要尽量减少那些不必要的牺牲吗？怎么不说了？”

老李笑道：“哦，对、对、对！老弟兄呀，我今日来，本想要劝劝你：我们这些人，是必须要具有牺牲精神的。但是，我们也要、、、、、、”

玉龙笑道：“老弟兄呀，不必说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你与小鸾都放心吧，从此以后，我一定会把具有牺牲精神和尽量减少不必要牺牲的辩证关系，很好地统一起来、、、、、、”

小鸾笑道：“李工，怎么样？一说起这些，人家就会口若悬河，头头是道。你说得过吗？可是，一回到现实中，他那老毛病就又情不自禁地要患了。我看，我们也不必白废口舌了，还不如任凭人家，要怎样就怎样呢！”

老李笑道：“老弟兄呀，小鸾说得对，大道理我讲你不过；但你必须要听我一句：从此以后，一定要爱护自身，千万保重！”

他见他要分辩，便以手势制止他，说：“你听我讲，别打断我。上次我和你便有过约定的：我们老弟兄两个，只能是我先走。我走后，你得为我祭酒三十个清明节。也就是说，我走后，你至少还得要活个三十年。我比你整整大十岁，因此，我活六十岁，你就得活八十岁；我活八十岁，你就得活一百岁。老弟兄，你可千万要记住，不可失约啊！”

玉龙笑道：“老弟兄，你这是什么狗屁约定？人家刘、关、张三结义，不愿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两个称兄道弟，为什么你要先走三十年，抛下我一人在世上？”

老李笑道：“你是个明白人，怎么连这一点也不懂？第一，我比你大十岁，得先走十年吧？第二，我的身体底子没有你硬朗，又得先走十年吧？第三，我的才华远不如你，还得先走十年吧？三项加起来，我不是应当要比你先走三十年？难道，这个账你算不过来？”

玉龙笑道：“一派胡言！自古称兄道弟结义者，都说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为何独独你说，你要先走三十年？”

老李笑道：“你那才是胡说呢！凭什么年幼者要陪着年长者一起死？那是不惜少！凭什么体强者要陪着体弱者一起死？那是不惜强！凭什么有才华者要陪着无才华者一起死？那是不惜才！如果这样了，一定要坏大事的！”

玉龙笑道：“何以见得？”

老李笑道：“你还问我？去年，我们两人在一起喝酒，你说起三国演义时，不是评论道：那关羽骄横无才，结果被东吴擒获斩首。在‘但原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框框下，昏庸的刘备不顾大多数人的反对，尽起西蜀七十万精锐为其报仇。结果，刘备死了、张飞死了、黄忠也死了，七十万精锐全被烧没。从此，西蜀大大削弱，再也无力问鼎中原了。”

他接着说：“你评论道：从这一点看，是‘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教义，害死了刘备、张飞、黄忠和西蜀七十万精锐；也是这一教义搅乱了诸葛亮最终统一中原的隆中策。难道你忘记了？”

玉龙笑道：“这个我没有忘记。但你我之间的情义，怎么比得刘、关、张之间的天下大事？”

老李笑道：“虽然比不得，但道理是一样的。”又道：“哦，不说这个了，老弟兄，我只劝你一句，我和小鸾的好意，你千万不要当作耳边风才好！我希望，你我之间的‘老弟兄’，至少能再叫他一个五六十年！”

玉龙笑道：“好，你这一说好啊！我想一定能够实现的！”又道：“冲你这个愿望，我们千万要共同保重！”

说到这里，李宏新看看手表道：“呀，马上要开晚饭了，我也该回去了。老弟兄，你该静下心来疗伤才是。但我见到你又抑制不住，竟和你说了这么多，反而烦扰你了。那，我走了，抽空再来看你。”

说着，他出门而去。

周小鸾送出大门外时，他又道：“小鸾，我听说了，你们为了护理他，一夜都没有睡。我们虽然是好朋友，却不能帮上什么忙。没有办法，治疗期间，只有求你们多多照顾他。辛苦你了，我在这里先谢谢你。”

小鸾道：“李工，你这话不是见外了吗？好生护理他，本就是我的职责，还用得着谢谢？再说，这还是指挥长亲口交待的任务，是主治医生再三交待的医嘱，是不能马虎儿戏的。你就放心吧。”说罢，方才转身回来。

这时，已是开晚饭的时候。外面，上、下班的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人声鼎沸，喧哗嘈杂。

玉龙听了道：“小鸾，小辉和小军他们，怎么还不来？”

小鸾道：“怎么啦，是想他们了，还是要解溲？”

玉龙道：“哦，没事，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小鸾道：“你这人怎么搞的？我是护士，我们又是朋友，有话就不能对我直说吗？是不是要解溲了？”

玉龙道：“不急，还是等他们来了再说吧。”

小鸾道：“你这人啦，要我怎么说你才好呢？你知道吗，不能憋尿，憋了会生病的！尤其是在伤病之中！”

她一面说，一面从床下把便壶提了上来，放到他面前，说：“一个男儿家，扭扭捏捏干什么？难道我们之间，还要讲究男女有别吗？索性告诉你吧，昨天晚上，在你昏迷中，我、我，”

玉龙问：“你怎么啦？”

小鸾道：“我都为你导过尿呢！”

玉龙一听，脸一下就红了，说道：“什么？为我、为我导过尿了？小鸾，难为你了，真不好意思啊！怎么感谢你才、、、、、、”

小鸾赶忙道：“谁要你感谢？我只求你按照医嘱疗伤，免得我挨批评就足够了！”

玉龙道：“行，我一定会遵守医嘱的。”又道：“那，请你出去一下好吗，我要解溲了。”

小鸾知道他的脾味，如果她不出去，他解溲是解不出来的。所以，她二话没说地出去，站在了大门边。她向北边望去时，只见贺光辉在百米开外，走河这边的小路回来了。等他来到离她还有一二十米时，她叫了一声：“小辉！”

贺光辉听到小鸾的叫声，早己看见了她。所以，他加快脚步，几步便来到了杜家大门外，问道：“小鸾，你站在这门口做什么？”

小鸾笑道：“等你呗！”又问他：“你怎么才回来？”

要知贺光辉如何回答，请看下一回：晚饭打伙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