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儿女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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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回菜园里昼求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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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丁中伟正要发重誓,罗金凤急忙掩住他的嘴,阻拦他道:“师哥,红口白牙的,你发什么愿?我晓得,你是个诚心实意的人,相信你一定能说到做到。”说罢,她便满心欢喜地依偎在他怀里。

中伟对她已是爱之入心,无以消遣时,不免又作那儿女之态,双双尽情地欢悦。这种春情涌动的夜晚,令他们难以入眠,故直到天亮前,才小睡了一会儿。

金凤明明知道,爹娘和两个妹妹,不到下午,都不会回家。同时,大清早的,也不会有其他人到她们家里来。但她还是不敢贪睡,天刚刚蒙蒙亮就要起床。

中伟拉住她说:“凤儿,急什么?再睡一会儿吧。”

金凤道:“不,万一爹娘提前回来,或者有其他人来了,如何是好?”

中伟哪里舍得,拉住她说:“你放心,师父、师娘不会提前回家,也不会有其他人来的。”一面说,一面亲她。

金凤只得随他所愿。可是,稍待一会儿,她又推他道:“师哥,我们快起去吧。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呢!”说罢,她一面坐起穿衣,一面催他道:“你也快起来吧,不能睡在我这里了。要睡,你睡到你那屋里去。”

其实,中伟也不敢大意,笑道:“还睡什么?和你开玩笑呢。”说着,他也坐起穿衣。

于是,他二人忙打开大门和厨房门。她去灶前烧火热水,准备洗漱。他去偏屋里打开鸡鸭笼,放出了鸡和鸭,并给它们喂食吃。

二人洗漱罢,又很快地弄吃了早饭。

此前,他两人一夜不知说了多少话;可早晨起床后,相互面对面时,却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反倒很少开口。

饭后,中伟才慢慢道:“师妹(天亮了,竟不好意思叫‘凤儿’了),昨天我们把蚕豆种完了。今天没事,你就在屋里歇着,我上山砍柴去。”

金凤听了道:“上什么山,砍什么柴?昨天一天种了那么多蚕豆,累了;晚上又、又没有睡好,今日就在屋里歇着吧。要是坐不住,你就帮我的忙,去菜园里锄锄菜,然后泼泼园,省得娘回来了忙不赢。”

中伟忙“哦”了一声,又答应了一个“是”。见她从房里一手抱出被单来,又一手放平倚靠在板壁上的脚盆,便问:“师妹,你要洗被单?”

金凤道:“都是你搞的好事,还问呢!”一面说,一面先把自己的脸儿红了。

中伟先是不懂,因而问:“什么事儿怪我呢?”

金凤将那被单放进脚盒时,提起一方有一大块印迹的地方,一面给他看,一面问:“不怪你怪谁?”说着,脸儿越发地红了。

中伟这才明白,忙赔笑道:“师妹,对不起!罚我来洗吧!”

说着,他便去厨房里提了她热好的水来,倒进了脚盒里,先将被单泡好。接着,他果然担负起全部的洗涤任务。拿到堰塘里去涮洗时,他也只让她陪同,不让她插手。只是到了晾晒的时候,他才让她帮忙,两人共同牵扯开来,周周正正地晾在了篙子上。

然后,两人又一起洗完了昨天洗澡换下的衣服。

完了,中伟问道:“师妹,又做什么呢?”

金凤笑道:“你长了坐板疔,坐不住了?休息一会儿吧。”一面说,一面拉过一把椅子,说:“给你!”

两人坐了一会,只说了些散话。中伟到底不习惯,说:“师妹,我这人也怪,还、还真这样闲坐不住呢!”

金凤道:“‘坐不住,坐不住’!难道,你就不觉得累?”又笑道:“我晓得,你一坐倒,就觉得骨头痒。天生一个劳碌命!”

中伟笑道:“师妹,你说对了!我还真是一个劳碌命!”

金凤被他说得喜悦了,小声笑道:“‘昨天晚上,你‘凤儿’、‘凤儿’地喊得那么亲密,为何一到白天,又改了口了!难道,昨晚的话,是闭起眼睛说的,到了白天就不作数了?”

中伟连忙道:“不是,不是的!我是怕白天里叫惯了‘凤儿’,会叫出麻烦来,才依然叫师妹的。”想了想又说:“你要是不在意的话,那我就都叫‘凤儿’好了,省得我一时这样叫,一时那样叫,终久会要叫混的。”

金凤笑道:“其实,凭你叫什么,我都不在意。要紧的是,你要赶快说服爹娘,同意我们马上结婚;然后,抓紧办妥你说的三件事。若不然,要是把事情搞砸了,你可别怪我反悔哟。到那时,我就只好另行出路了!”

中伟慌忙道:“师妹,哦,凤儿,你可千万不能反悔,另行出路!你放心,只等师傅、师娘明天一回来,我就向他们求婚,然后把事情办妥!”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凤儿,我求你了,到时候,该帮忙,该配合的时候,你可不能冷眼旁观,一定要帮我,配合我才行啊!”

金凤笑道:“帮你,配合你?你想得美!谁叫你逞强欺负我的?如今,我才不会管你的淡闲事呢!”

中伟心知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也便顺着她的意思说:“行,你不管就不管。男子汉大丈夫,即使千斤重担,也该独自承担,哪有要求女人分担的道理?凤儿,你放心,我一定会说服师父、师娘同意我们完婚的。”

金凤笑道:“那好哇,我就只等着你的福音了。”

中伟站了起来,挺着腰板道:“行,一言为定!那你就歇着吧,我、我锄园去了。”说罢,他到农具棚里背了一把锄头,便往菜园里去锄草。

诚实人究竟是诚实人。这丁中伟嘴里虽然大包大揽地说,一定会把事情办妥,但他心里却实在没有底。因为他十分明白,要求得师傅、师娘同意他们马上结婚,师傅面前并不十分难,但要过师娘那一关,实在不容易。

他非常清楚,师娘对他这个准女婿并不十分满意。他记得她曾经流露过:“这个伢儿样样都好,就是太岩板,不怎么灵活,有些配金凤不上。”

为此,他也曾努力过,想要改变自己“岩板不灵活”的形象。但一个人的性格是有生具来的,要在短时间内显著地改变,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因此,他的努力,连他自己都感到很不满意。

如今,他十分明白,尽管师傅钟爱他,但如果师娘面前这一关过不了,马上结婚的愿望便会成为泡影。那么,如何才能闯过师娘这一关?

他想去想来,不但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而且一想起她那火爆脾气和发火时那凶狠的样子,心中就有些发慌打颤——这一点,连他师傅都畏她三分,他安得不怕?

因此,他想到这些,不免心乱如麻。

人常常是这样的,当心气顺畅时,干什么都得心应手,顺顺当当;但当心气不顺时,干事就会磕磕绊绊,老实感到掣肘出叉子。

中伟锄头下的功夫,本来是呱呱老叫的。但这一日锄园,总不利索,不是草没除净,就是锄坏了菜苗。不大一会,好几棵白菜苗,就白白地被锄死在他的锄头下。

这时,金凤也背着锄头来了。她来到他面前看时,笑了起来,叫道:“师哥,你今日是怎么搞的?好些地方的草没锄干净不说,倒把白菜锄死了好几蔸?你小心我娘回来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中伟苦笑道:“凤儿,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开口就拿你娘来吓唬我,好不好?我正为她老人家发愁呢!”

金凤笑道:“你为她发什么愁?是不是怕过不了她那一关?”

中伟叹口气道:“唉!我说过,知我者凤儿也。我的确怕过不了她老人家那一关;想去想来,一点办法也没有。”

金凤笑道:“你刚才出来的时候,不是还大包大揽地夸过海口吗?为何只过这一会儿,就完全变了一个样?”

中伟用锄头把拄着胸前,站在菜垅上,说:“形势是不断变化的嘛。我这心思,也不能老是一成不变啊。”

她过去挨着他道:“知道厉害了吧?既知今日,又何必昨晚?”

中伟道:“你又何必笑我呢?有笑我的时候,何不帮我设个法儿?”

金凤抿嘴笑道:“那你如何谢我?”

中伟道:“这就奇了怪了,没头没脑的,我为什么要谢你?”

金凤道:“你谢了我,我就帮你出个主意呗。”

中伟道:“帮我出个主意?好啊!”又怀疑道:“你的主意有用吗?”

金凤笑道:“不是我吹牛,保准管用!”

中伟一听,连忙问道:“真的?快说,什么好主意?”

金凤笑道:“你先谢了我再说,省得你得了主意后又耍赖!”

中伟道:“凤儿,你知道我是个老实人,决不会耍赖的,快告诉我吧!”

要知罗金凤为丁中伟出了个什么好主意,请看下一回:罗金凤批评学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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