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人管张红梅在想什么,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到了霍屠户身上。
“注意血溅出来,都让开些啊!”
让围观的乡亲们退后些,霍全胜摆好架势,手里拿起把尖刀来。
找准位置,果断地将杀猪刀从猪脖子处直捅猪的心脏,一刀毙命。
放完猪血,将猪扔进开水里烫,再用钩子吊起来刮猪毛。
最后将猪放在块洗干净的木板上,麻溜地切割分块。
猪杀好,围观的众人们一拥而上,争相挑选。
霍全胜将裴南烨要的猪肉,还有猪肚猪肺用大草叶包上先交给他。
裴南烨接过后,直接退出人群。
人群一片嘈杂,村长霍长清走过来,率先开口问道:“全胜,今儿这猪肉怎么卖的?”
一提到钱,众多人纷纷竖起耳朵,聚精会神留意霍全胜的话。
霍全胜抹了把汗,摊摊手,“叔,这猪是阿南打的,我就是来搭把手。”
“肉钱直接给给阿南就行了,大伙剩下的,我全都拉走。”
都是乡里乡亲,有些人辈分还高。
张兰嫂子抢在想开口还价的人前面,高声说道:“阿南太实在了!”
“大伙都知道的,我们家平日里卖猪肉是十三文一斤,这野猪难得,我拉去城里卖肯定价更高。”
“他非不肯!
定说要先卖咱村里的人一份,剩下的再给我家。”
张兰嫂子唱作俱佳,遥遥地指着裴南烨,一脸痛惜的对着众人:“他还说,这野猪肉居然也只收乡亲们十三文一斤!”
“这得便宜多少啊!
你们呐,赶紧挑点,剩下的我都要带走!”
她家是屠户,开铺子做生意,张嫂子精明能说。
这一脸心疼钱,感觉白给人让利的话一出——
为人实在些的就信了,还想着要不趁着这个便宜,再多买些。
而那些想仗着辈分、脸皮,逼着裴南烨降价的,也都被堵住了嘴。
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毕竟人家裴南烨顾念着乡亲情分,已经主动让价了。
若你还想再还价讨价,哪儿来的脸?
霍长清点头,主动接过话茬:“阿南这孩子,咱们看着长的,人不错,是为乡亲们着想。”
村长表明态度,又转头向霍全胜说明道:
“全胜,我要三斤肉,你把那猪头给我留着!
马上就过年了,得留着给咱霍氏宗族祭祖。”
一听要用猪头祭祖,张姓的一个族老也不纠结钱了。
赶紧快步上前来,忙开口争抢:“给我,给我!我们张氏今年也要用猪头祭祖!”
在这村里,霍姓、张姓是大姓,大部分村民都是族人,宗族观念强。
有时候村里出大事了,大家不愿去官衙,而是由宗族出面解决。
此话一出。
人群也被转移了注意力,纷纷为各自的宗族争论起来。
两大姓相处这么多年,旧矛盾总能翻出来些,隐隐有要吵起来的架势。
张兰连忙扬声组织排队:“先来后到,先来后到啊!”
“是村长先开的口,况且我家过两天还得杀家养的猪呢,叔爷爷你别急,都有!都有啊!”
看着吵吵闹闹的人群,裴南烨站在众人身后,不由忍笑庆幸。
张嫂子果然厉害得很!
“行了,你小子别偷着乐了!赶紧把东西送回去吧,这儿有我呢。”
霍长雷走过来,“啪地”拍了下裴南烨宽阔的肩膀,挥手让他回去。
裴南烨想起阮青妩的叮嘱,跟他说道:“师父,我媳妇今儿包饺子,你和我下山去吃饭吧。”
“不去。”
“我媳妇做饭真好吃,你来尝尝她手艺。”裴南烨挑眉有些得意,明着炫耀。
知道他疼裴北影,将小家伙搬出来,“再说,你要不去,我就让阿北来请你了啊!”
“山路难走,你让他个小娃娃过来干嘛,是不是当哥的。”
霍长雷嫌弃的冲他嗤了一声,脸上看起来有些不耐烦,回屋找小篮子收钱。
脚下的步子却变得更轻快了,连背影似乎也带上了愉快。
裴南烨眼里坏笑,嘴角弧度上扬,师父这口嫌体直的老头子!
霍长雷进门前,背朝着裴南烨摆摆手,总算松了口:“我这一堆事儿呢!等我忙完了,晚上再看情况吧。”
不拒绝就是同意,裴南烨挑挑眉,提着手里的东西先下山。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到了家门口。
“媳妇儿,媳妇儿?”
推开门,家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
裴南烨先将肉送到厨房,再出来查看,见东屋收拾好了,却没人在里面。
倒是西屋里,裴北影还睡得香喷喷。
小孩子觉多,裴南烨也不吵醒他,替他掖了掖被子,就往外去。
刚走出西屋,碰到阮青妩刚好提着个篮子回来。
“你回来啦?”看到裴南烨在家,阮青妩还挺惊讶。
这么快就结束了?
裴南烨脸上浮现笑容,为她解释:“嗯,我先把肉给你送回来,一会儿还得上山。”
“昨天下的陷阱,我得去看看有没有猎到东西。”
接过阮青妩的篮子,他有些好奇:“你去哪儿了?”
“我去村西河边装了些细沙,还去豆腐坊买了豆腐和百叶。”
阮青妩打开遮布,给他看看篮子里的东西。
接着,她想起裴南烨今天早早的就走了,又问:“对了,你吃早饭了吗?”
“我在师父那吃过了。”
“你交代的事儿,回来前也和师父说了,他应该晚上会过来。”
“那也行,我收拾收拾,咱晚上吃饺子。”
想到昨天裴南烨打猎出去了一天,阮青妩不放心:“你今天要出去多久啊?”
裴南烨没多想,回答:“我就去看看布置的陷阱,不走远,下午就回来了。”
“那你午饭又不回来吃了吧……”阮青妩嘟囔,有点儿郁闷。
想了想,她拉住裴南烨,晃了晃他的衣角:“你等会再出去吧?”
“我先去做韭菜鸡蛋饼和饭团,这个凉了也能吃的,你带身上中午吃。”
此刻,家里四下没人。
看着撒娇心疼她的媳妇儿,裴南烨感觉心里撑得满满的,有股热气上涌到喉头,眼眶微涩。
他伸手圈住阮青妩,将人紧紧搂进怀里,低头在她耳边呢喃:“阿妩,有你在真好。”
这光天化日的。
虽然家里没人,阮青妩也不好意思。
红晕爬上白嫩的脸颊,可她又舍不得推开此时低沉温柔的裴南烨。
犹豫着,还是伸手慢慢抱住男人精瘦的腰身,亲昵在他胸膛蹭了蹭:“嘻嘻,是吧?”
二人深情相拥,直到听到西屋传来声响,才回过神来。
阮青妩猛地推开裴南烨,脸蛋微红,可不能教坏小朋友!
“阿北醒了,你去看看。”
说完,就急匆匆地提上篮子,飞一般跑进厨房。
看着仿佛小兔子般逃开的阮青妩,裴南烨不由勾唇低笑。
喔……媳妇儿这是害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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