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快进来说话。”许轻雪轻唤，换来却是他无情地翻起了白眼。
戴观澜坐在凳子上托起了腮，看得出来，他一脸的不耐烦。
“哼，罢了。我给轻雪一个面子。”话音刚落，许凤仙举起茶杯仰头饮下，茶水微涩却非常苦，如他现在心情一样。
“真他娘的难喝。”许凤仙大步流星走进内院，丝毫不避讳。
“不好喝你可以滚下山去。”
“有酒吗？”突然之间，许凤仙斜眼瞄向桌上静悄悄倒置在一边的葫芦，眼里充满了光。
戴观澜惊闻，江湖之大酒与女人不可辜负，曾经的你倒好，两者绝不沾边。只仅仅下山几个月，就学会江湖之辈的陋习了？
“酒，山上没有，山下才有。”许轻雪冷不丁说道。
“你...”
得，这还未嫁出去，胳膊就已经开始往外拐了。老爷子在下山前曾吩咐过，要是许轻雪回来离歌途中受了半点委屈唯他是问，不带回去或者带回去性质几乎无差，自己拿她没辙，一点办法也没有。
见许凤仙愣在原地，从表情上看些许生气。而后，戴观澜偷偷朝许轻雪使眼色，后者识相带着初一离开内院。
“老爷子说的不错，天下能治服我妹妹的除了娘之外，恐怕也就只有你了。”
“说吧，此处怎么找到的，比我估计的时间还要短上太多。”
“偶然间在坊间镇上一家酒铺里，听我那一位自谕说书先生的朋友得知。可我没想到，来到山上看到的却是你。”
“你该不会单纯想要和我，聊家常？”戴观澜狐疑，调侃说道。
“荒州最近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酝酿一场可怕的暴风雨。”许凤仙不再嬉戏，神情认真。
“与我何干？”戴观澜摊开双手，无所谓说道。
“关联可大了就在几个月前，李氏皇室前来离歌向老爷子提亲。其中缘由不用我说，你也清楚。”
“白夜山观已倒，另立离歌剑派，欲以承王冠。可你认为，离歌承的起这朵王冠的重量吗？”戴观澜分析着，点头重重说道，荒州龙脉如日中天占据地势人和，最不缺的即是天才。
“老爷子不愿重蹈白夜山观覆辙，奉承答应，以至于轻雪出逃当天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举惹怒皇室众人，现离歌飘摇玉坠岌岌可危。”许凤仙头疼，言语意图明显，势必带走许轻雪回宗门。
别的不说，白夜山观正因有掌门夫妇和戴观澜三位大能存在，屹立荒州众派于顶几十年未曾动摇，在这么个底蕴十足的门派里，离歌显得极为渺小，何人不忌惮，就别说是李氏皇室。
“哼，妖女的意思？”提到此人，戴观澜气涌上头，颤抖的手紧握茶杯欲要捏碎。
“我也曾怀疑，可你想想，门中也就离歌六剑仙充当牌面，在荒州强者如云的地界里完全不够看的一个小派，有什么能入掌权人的法眼，又有什么资格做皇室的棋子。”
“是李家何人谁提的亲？”戴观澜思索良久，问道。
“李孟洲的四弟，鞠亲王。”
鞠亲王，戴观澜略有耳闻。在荒州相较于百姓对其余人的美曰，印象里纳妾无数的他落得纨绔大王响当的名号，为百姓所不耻。恰恰是这么一个品性，赢得几位哥哥的宠爱，尤其是荒州当今帝君李孟洲。
“作为轻雪兄长，我虽同情，可在大义面前，该如何是好。”
他何尝不羡慕如今戴观澜的生活，若是卸去修为，过着凡人的生活寻一姻缘，待得几位好友以酒相伴恰谈天下事平淡地度过余生。虽不轰烈，却不会落得理想生活下，好友以酒论事成为备受指点的那个人。
可即将成为下一任离歌掌门的他，到那时，还会有谁愿听心中不忿之语呢？
“轻雪是我好友，观澜山一日有我在，定能护她周全。”
“凭你？”许凤仙嗤笑不已，以前这话入耳如定海神针，现在像极了个痴人与天说起了梦，是那样的大言不惭万般讽刺。
“是的，就凭我。”戴观澜看出对方不屑，对此不置可否，并未反驳。他叹了口气，接着说：“在白夜山观藏经阁有本剑经，喻为‘养剑’，养剑千日用为一朝刹那下所显的芳华。鄙人不才，剑匣里的剑我孕了二十余载，却能让你许凤仙在观澜山上留下半截身子，信否？”
兔子急了还会跳墙，狗急了更会咬人，若是以为武力尽失的戴观澜造不成半分威胁，但别忘了这话，偏偏出自于一个疯子所言。许凤仙不得不重新度视起来，要知道，白夜山观武学占了天下三势的‘妖’，古怪的很。他可不想做试剑的石头，光荣成为剑招下第一位剑下亡魂。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要不这样你帮我想想办法，取个中。”许凤仙急了，打又打不过人家有大杀招，能怎么办，整得他一点脾气也没有。
戴观澜站了起来，手里揣着三两枚球状物体慢慢回旋起来，二人此刻共济一舟，地方没了可以再造，面对李氏宗族即使自己有能耐守住观澜山，可一波还有三折呢，我那些个宝贝徒弟没了找阎王爷说理去？
“会下棋吗？”他扭头朝许凤仙问道。
“我就一武夫哪懂下棋。”许凤仙不解，如实说道。
“难怪，你家老爷子迟迟不肯将离歌交于你。听着，就好比是棋局，自然就有棋盘手，离歌就像是棋盘格下众多棋子其中之一，顾虑太多很容易留下把柄，我有个建议，你留在观澜山。”戴观澜心里打起了小九九，奸诈说道。
“你在戏弄我？”许凤仙怒道。好你个戴观澜，让你想想办法你倒好强行留我在山上。
“诶，你别急啊，且听我说。”
“你看我这观澜山风景好吧，依山傍水又在凉国最僻壤人烟最稀少的地方。”
“你到底想说什么？”
“九州大陆之大我游历多年深知不已，料想谁还会在意屈屈凉国，让你家老爷子与李氏多多周旋，待时机成熟后自然迎刃而解。”
“此话当真？”虽然不明白对方口中时机成熟指的是何时机。
“当然，条件你开，就当是我欠个人情。”
“方才你说的‘养剑’经，我要观摩一二。”
“你观摩也没用，剑意小溪怎么和一条长河相比较。”意思就是，即使学会了，一年半载的你怎么发挥出其中妙意。
见戴观澜拒绝的如此干脆，方才只顾谈话差点都忘了正事，悻悻然问道：“你看说也说完了，条件你也答应了...”，那一双眼或有或无的瞄向桌上的葫芦，傻子才不会明白。
“山下一家不起眼的铺子以此为生精酿的酒，就剩点了悠着喝。”戴观澜拿起葫芦，拔掉用于密封酒味的壶口，倒满一杯给过许凤仙。随即迅速扣上将葫芦藏于袖中，生怕一滴也没有了。
“死心眼，要不把禁制下掉，我明日下山买上百坛樽酒放你内院里供着。”
“撤掉禁制恐怕山门就要被山下武者踏破了。”
院里两人自顾自喝起了酒，良久过后。“我留在这了。”许凤仙饮下一口后放下酒杯双眼微眯着，打从他来到内院坐谈就时刻感受到后山处时而传来细微波动。“在那个方向练功的也是你徒弟？”
戴观澜循着视线望去，轻轻点头算是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