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疆密码之血色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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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交趾太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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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上伸手不见五指,四周静得只能听见江水轻拍竹筏子的声音。兵士们在筏子上细声抱怨道:“都在这满是蚊虫的水林子里蹲了一天了。”兵士们嘴里嘟囔着,手不停地抓着痒。红河边上的水林子里蚊子比蚱蜢还大,叮上一口,奇痒难止,有些兵士的手膀都抓出了血。

董元拿着皮鞭上下驱赶,叹了口气,对旁边的毛炅道:“毛当家的,你我两家本想争个头功,没想到差点成了打狗的肉包子。”

毛炅晃着手中的水草,满脸倦怠地回道:“交州陶家果然有两下子,可惜了我驯养多时的那队僚子。”

董元道:“交州濮越人的巫术果然厉害,那些恶犬像着了魔似的,见血就咬,死不松口。”

毛炅接话道:“要是姚家胖子在就好了,这些夷人巫术他最在行。”

董元“哼”了一声,愤然道:“南中七郡,就数他姚胖子最刁滑……”

正当两人闲扯时,一艘竹筏向他们靠了过来,一个兵士跳了过来,轻声禀道:“二位将军,乐赫的船队开过来了。”

董元和毛炅互相看了一眼,毛炅吩咐道:“船头三灯亮起为号,火油准备好。”旁边的偏将得令撑开竹筏,各自准备去了。

乐赫传令:各船掌双灯,旗舰升三灯。陶威警觉的问他为何?乐赫敷衍道:“回少将军,江上雾大,看不清,为免各船相撞,所以令各船首尾掌双灯,旗舰是各船灯标,所以掌三灯。”陶威站在船楼望向江面,墨黑之中,唯一能见航标灯在闪烁摇曳。他转身道:“夜间行船,吉凶难测,找地方靠岸。”乐赫有些为难的回道:“此处水急岸险,很难停锚,江上夜晚不比岸上,水军都不敢贸然行动。”陶威嗅了嗅鼻子道:“江面有火油味!”乐赫忙解释道:“各船点灯都用火油。”陶威没有理会乐赫,两眼直勾勾的望向江面的黑暗处,片刻过后,他冷静的命令道:“停船!”

旗舰的锚刚下了水,江面上突然腾起十几个火球,向船队滚了过来。俗语言“水火不相容”,自古水战必用火。眼看火球逼近,乐赫报道:“少将军,江上起顺风,我们只能往对岸崖边靠过去,等避过这阵风再摆回航道。”陶威犹豫片刻,点头示意靠岸。所有舰船船头打横,往岸边划了过去。火球几乎擦着各船船尾冲向了下游,船上的兵士这才看清,原来是一队竹筏顺水冲了下来,前端绑着火篓,筏子上面空无一人。

陶威不敢放松警惕,站在船楼上死死盯着江面,还命令兵士全员戒备。船在江面行了一段,后面的火球渐渐变成星火往下游飘了去,船首只能看到船灯照见的江面,后面漆黑一片。船桨划水的声音突然停了,陶威感觉不妙,急忙叫道:“乐赫,怎么回事?”无人应答,他又叫了两声,还是无人应答。船失去动力,顺江漂向下游,几艘小船被湍急的江水打得转起了圈,陶威知道上当,急令兵士下仓划桨,然而船上除了随他追击的兵士,乐赫的人似乎原地蒸发,他自己的人把起桨舵完全不得要领。

就在船上的人手足无措时,江面传来“嗖嗖”的声音,等船上的人辨清原委,几十只飞鹰钩已挂住了船舷。兵士不等将令,纷纷抽出砍刀,猛剁钩绳,结果几刀下去,刀口崩裂,细看才发现,钩绳中间绞缠着钢丝。陶威见状大叫道:“取下钩子!”兵士手忙脚乱地拉拽起飞鹰钩,可钩绳突然绷直,黑暗中一股重劲将船只拉了进去。

这时,江面一大片火光燃起,火光照达之处,一队巨型舰船沿江岸排开。每艘船的船头,兵士们鼓胀着胸膀,使劲转动着绞盘,乐赫的船队如落网之鱼被拉向岸边。陶威明白中计,于是命令弓箭手放箭,哪知对方先发制人,万千箭矢坠驰而下,船舷处的弓箭手大部中箭落水,剩余的人只能回仓躲避。陶威看到对方船上的“爨”字大旗,顿时怒不可遏,仰天大叫一声:“乐赫,你个千杀的濮奴,陶家不会放过你!”

正当陶威无计可施时,一支船队破浪而出。旗舰上的“陶”字旗随着灯笼在空中飘飞,船首绑着竹筒护甲,船舷处水车飞转,虽是逆水行舟,却势如旗鱼。船首护甲上挂着几根零零散散的滩竹,还有一只铁篓绞在船舷的水车外框上。

江中生变,岸基船上的兵士拼命转起绞盘,空中一阵火箭飞过陶威船队头顶,直接扑向了岸基的船队。操动绞盘的兵士中箭坠入江中,陶威船上的飞鹰钩立刻松了劲,船上兵士见状,上前将铁钩丢入江中。双方一阵箭矢较量过后,陶威的旗舰勉强脱了困。

两边船队的火把将水面映的通红,浓雾也向两岸山峦散去。双方一时间僵持不下,陶家船队处在下游,不敢冒进。爨熊目不转睛的盯着陶家的船队,眉宇聚成了“川”字,许久,他下令停止射击,双方似乎心有默契,陶家的船队也停了箭雨。这时,上游又一支船队乘着水势,踏浪而来,旗舰上立起的还是“爨”字旗。船队在岸基船队的队尾停了锚,三支船队在江面和岸基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大家互相通了旗语,三艘旗舰从各自船队驶出,最后在三角的中心抵首停锚。

战场上,局势此消彼长只在瞬息之间:迫入绝境的陶威眼看全军覆没,父亲及时赶到,将他从完败之中解围;以为胜券在握的爨熊在突如其来的变故之下,一场完胜失之交臂。久经沙场的爨熊、陶璜二人各得一阵后,直觉告诉他们双方都是有备而来,爨谷的出现,更是让陶璜确信爨家会狮子搏兔一般扑向自己。几番较量后,战场上的平衡在三艘旗舰停锚的一刻悄然达成。

爨谷、爨熊都顶盔披甲地站在船首,过了许久,一身锦袍的陶璜才从船楼里缓缓走出来,身后的陶威惊魂未定地揉着残缺的耳廓。火光照耀下,陶璜面色看不清,但两眼确是炯炯有神,或许是夜色中灯火通明的原因,往日眉目之间的阴翳之气隐去了不少。陶璜首先发难道:“交州与南中素无冤仇,爨家兄弟为何兴师动众,犯我疆域?”

爨谷回道:“分明是你袭扰南中商船在先,接而在南中境内伏兵扎寨,又挟持我爨霍两家子孙,今日我兄弟二人率交州子弟到此,只为讨个公道。”

陶璜哈哈一笑道:“南中世属蜀汉刘家,霍戈老儿是刘氏朝廷的安南将军,你爨家也几代承继刘氏恩惠,没有蜀汉的福荫,就没有你们爨霍两家在南中的地位。如今蜀汉亡国,尔等不思报恩复国,却奉仇为主,还当了人家的急先锋,你二人是否忘了爨家祖上与司马氏的世仇。”

爨熊抹掉花白髭须上的水珠,抢着回道:“要说世仇,东吴孙家与刘家才是不共戴天,霍老将军和我大哥审时度势,枉小义成大仁,为南中百姓计,才归附强魏。你陶家早就对我南中垂涎三尺,我等只不过先发制人,保疆护民。如今,我大哥是朝廷新任的交趾太守,识相的赶快投降归顺,否则十万南中子弟将踏平你的交趾城。”

陶璜哼笑一声,反诘道:“飞军都尉,勇冠天下,没想到嘴皮子功夫也承诸葛一脉,曹魏的太守要管我东吴的城邦,只怕你没那么长的手。”

爨谷捋了捋修长的人中,沉声道:“陶将军该是识时务的俊杰,天下一统,民心所向,孙氏窃据江东,不得久安,陶家几代经营交州,为了南中、交州夷汉百姓免遭涂炭,我劝将军还是弃暗投明,争取你我两家早日罢兵,谷绝无染指交州之心。”

陶璜回道:“假仁假义!无意犯我交州,却一路烧杀抢掠,何明何暗,你到是分得清?有本事,交趾城下分高低,派两个小卒就想拿下交趾城,你兄弟二人也太小看我陶家。交趾城下不过是个小教训,小小乐赫在交州算得什么人物,今夜就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交州水师。”说罢,一摆手,陶璜乘的旗舰瞬间启动,两舷的水轮飞速转动起来,顺着江水,还没等爨谷、爨熊做出反应,船已退回阵中。

一阵鼓响,江面升起数不清的红灯笼,将三方的船阵照的如白昼一般。一阵阵整齐的吆喝声响起,几十艘战舰横在江面,一字排开,船船相连,从爨谷的旗舰看过去,就像一座大坝将红河完全截断。“大坝”中间的旗舰上,陶淑坐着轮椅怒目圆瞪,讪笑着对身边的偏将吩咐道:“火弩上弦,先射爨熊的旗舰。”陶家船队每艘船的船楼平台一时间全架上了强弩车,弩兵摇动弩车上的弦轮,三层白淇竹夹成的强弓被拉满弦,另一个弩兵往箭巢里放入长箭,箭头套上了灌满火油的陶筒,陶筒外面缠着几层土布,上面也浇上了火油,旁边的弩兵举着火把,等着主舰发令。

“大坝”冲出三队艨艟,船速极快,像三把匕首突然出鞘,往爨谷的船队插了过去。与普通船只不同,冲出的每艘艨艟船舷上都包着铁护甲,船头伸出一个巨大的鱼叉,船上没有兵士水手,只配了十名浆手,十人操浆如一人划船,三队“鬼叉船”如三条梭镖在江面飞驰。轮椅上的陶淑瞪眼咬牙,竖着耳朵,双手撑着轮椅扶手,站了起来,兴奋地大口呼哧着。

爨谷、爨熊船队几乎同时放箭,两个方向的箭雨全部扑向正飞速撞向爨谷船队的艨艟快船。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天下兵法,唯快无防。对阵鏖兵,一支快速反应的奇兵,抵得过千军万马;相持而立,胜在出其不意,攻对手措手不及。爨氏兄弟绝没想到今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攻下了两城,交州战力才露出锋芒。交叉箭雨未能伤到快船分毫,眼看着爨谷的船队要遭袭击,陶淑一声狂笑,接着挥手叫道:“放箭!”一时兴奋过头,竟然忘了自己丢了一条腿,手刚举起,便摔坐到轮椅上,旁边的兵士赶忙上前将他扶正,还没坐稳,嘴里接着嘶吼道:“快放箭,射沉爨熊的旗舰。”

爨谷急令船队中小船冲出阻挡,奈何船速不及陶家艨艟,防线还没行成,鬼叉船头的鱼叉与船首已只有一船的距离。这时,“大坝”这边,点燃的重弩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无数条火狐,向岸基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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