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汉的美人夫郎[美食]

壮汉的美人夫郎[美食]

60-70

上一章 简介 下一章

61 腊肉炒蒜苗

◎像成年人那样亲◎

陆玉笙瞬间变成了豆豆眼, 结巴道:“额、我我我……”

“看你一脸花花肠子的长相,还这么紧张?”陈小月轻笑了一声:“行了,说说罢了, 我也要走了。”

陆玉笙尴尬地摸了摸脖子, 道了句:“抱歉。”

“那咱们后会有期。”余粥抱了个拳。

母女二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很长。

他一仰脖, 气派的太阳楼檐角金光闪闪,气势辉煌。

美食大赛终于告一段落, 宋清庙隔日就派了人过去跟王姐对接,说可以考虑把五味大饼子作为新楼特色,只不过因为酥酪奶油香香菌采摘的不易, 这道菜的价格自然要高一些。

王姐给余粥放了假,余粥难得地一觉睡到自然醒, 见门窗都关着, 身边早就没了人。

他往旁边摸了摸,被褥都是温的,不知道姜烈渊跑哪去了。

这几天终于可以喘口气儿,似乎从跟陈老头打官司开始事情就一件连着一件。

他匆匆忙忙地工作, 匆匆忙忙地地发现吃了好久醋的“许昭”正是他本人, 又匆匆忙忙地收获了个大傻男朋友……

余粥把被子拉了拉继续闭眼睡回笼觉, 总得来说, 现在有时间慢慢消化这些事情了。

窗户旁边拉了一层深色布匹当做窗帘,因为尺寸不太对,总有阳光渗进来,余粥闭着眼也能知道外面是好天气。

乌镇的气候跟他家很像, 过了冬至会回暖一段时日, 大概会持续个十几天, 这些日子的阳光比金子还要可贵。

他听见门被挠了一下, 随后传来嗲嗲的“喵~”

“橘崽,别打扰你爹睡懒觉,跟我玩。”

余粥听着门外的声音忍俊不禁,姜烈渊不怎么跟人说话,跟两只猫倒是聊得挺欢。

然而猫是猫,大橘是大橘,大橘一个肉垫攻击从门外扑了进来,大片的阳光洒入室内,照得余粥墨黑的长发都金灿灿。

大橘跳上了床,毫不留情地在余粥脸上印上个灰扑扑的爪印。

余粥:“……”

姜烈渊一脸惨不忍睹,蹑手蹑脚地进屋去捉大橘,在靠近床上时忽然停住了视线。

余粥睡颜恬静,清俊的眉眼像是画卷般的人。

他微微偏头,柔软的脸颊贴在枕头上,因为睡得暖和脸颊飞上了层红云,睫毛微微颤动,瑰丽无比。

姜烈渊不抓大橘了,而是鬼斧神差地伸手捋了捋他凌乱的头发。

余粥装睡得好辛苦,他想看看姜烈渊要干啥,谁知这厮就站在自己床前一动不动,视线火热。

余粥不懂猫猫的脑回路,同时也不懂姜烈渊的脑回路。

如果他再站得笔直一些拿点小白花,余粥都可以配合他演出戏了。

忽然他感到自己额头的碎发被撩开,姜烈渊那带着侵略性的荷尔蒙慢慢靠近,即使他不睁眼都能想象那人放大的面孔。

难不成要、要吻额头?

余粥心跳快了些,虽然有点害羞但还是很期待。

果然姜烈渊俯下了身,温柔地将余粥的碎发撩开,然后弹了他个脑崩。

余粥:“……你是不是有病?”

姜烈渊表情纯良:“我就知道你醒了,从你的呼吸频率与体温升高还有一些人体微表情可以判断,人装睡的时候手腕常常是僵硬而不自然下垂,所以我猜你已经醒了二十分钟左右。”

余粥慢慢坐起身,脸上挂着假笑:“你过来。”

姜烈渊听话地凑近。

余粥扭了扭手腕,以十成十的力气要弹他脑崩报复回去。

“嗷——”

姜烈渊关切道:“怎么了,用不用找绷带?”

余粥手指像是被门夹了一样疼,被气得眼圈滚烫,姜烈渊的头是用岩石做的吧!

“别气了乖,”姜烈渊安慰道:“是我错了。”

油滋滋的腊肉倒入面饼大小的小黑锅中,不用放额外的油也够炒香一盘菜。

腊肉切得又好看又均匀,肥瘦相间,余粥装听不见他的道歉,往锅里扔了一把蒜苗。

“刺啦——”

香气扑鼻。

姜烈渊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但又不知道余粥生气的点在哪,反正先道歉总是对的。

余粥见这人在自己旁边绕来绕去绕来绕去,最后停在自己身后。

姜烈渊:“粥粥。”

余粥一铲子差点把锅底戳穿。

“粥粥。”姜烈渊发现这个称呼就像魔法一样,一喊余粥就脸红,耳垂红得像是带了珊瑚珠。

余粥忍不了这个人高马大的壮汉,像是巨大的黑色德牧一般在自己身旁摇尾巴,眼神无辜清澈,声音还磁性低沉,一口一个“粥粥”。

“你再喊一句,今天中午不给你饭吃。”

姜烈渊闷闷地想,自己何时变得怕余粥不给饭吃?

他以前在丧尸小说里,面对稀少的物资和极寒酷暑,有一千种方法能生存下来。

一块儿手指大小的巧克力配雪能吃三天三夜,但如今的自己如果吃不到余粥做的蒜苗炒腊肉能郁闷三天三夜。

余粥拿筷子过来时,见姜烈渊头顶趴只猫背后挂只猫,焉了吧唧地垂头丧气。

余粥都产生自我怀疑,姜烈渊内心这么脆弱吗?谈恋爱前也不这样啊。

“咳咳。”余粥把一块儿晶莹剔透的腊肉夹给他:“多吃点。”

姜烈渊开心了,捧起碗专心吃饭,吃得很香,一看就很好养活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醒得这么早?”

姜烈渊道:“嗯,我出去找工作了。”

余粥哭笑不得:“找工作?太阳楼那边正缺人手,你还去给别人打工。找的什么工作?”

“乌镇的开凿水路正需要人手,一天有15文。”姜烈渊吃得很快却不粗鲁,一碗吃完自觉地去盛第二碗了。

这让余粥心生怜爱了,以前叱咤风云的丧尸猎人到种田小说里只有扛麻袋的份,更神奇的是姜烈渊还很快地接受了这个生活,乐此不疲。

吃过饭后两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太阳暖洋洋的包裹在身上,浑身都像是泡进了温泉般舒适。

“所以,”姜烈渊微微蹙眉:“金拱门,就是麦D劳?”

“是啊。”余粥给他聊起了二十一世纪的事情,科普道:“你要是再去那里,就到附近打听打听菜场旁的出租屋,左拐第二间就是我家。”

“我知道那里怎么走,就是我低血糖晕倒的地方。”姜烈渊想了想,道:“不对啊,资料显示你家不是在那个小区住吗,一楼是粥粥私房菜,二楼是你们睡觉的地方。”

罢了他慌张解释道:“是资料的信息,不是我故意打探的。”

“没事儿。”余粥淡淡笑道:“我家房子卖了,私房菜的门面卖给了个寿衣店。”

姜烈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他懊悔自己提到余粥的伤心处了。

“不过寿衣家老板人很好,”余粥垂下眼睫,浓黑的睫毛被阳光照得亮晶晶的:“我妈去世的时候,也是那家老板帮忙操办的葬礼。”

“对不起。”姜烈渊心中不是滋味。

“你整天对不起干什么啊?”余粥笑道:“我的重点是说,如果你再穿越过去,记得我家在哪,可以去找我。”

“再说了。”他十指扣上了姜烈渊手掌,轻快道:“要是我妈知道我有一个这么好的对象儿,她一定为我开心,我老妈很开明的。”

姜烈渊一直觉得自己了解的余粥很少很少,直到现在也仅仅是才接近他。

他温柔坚强,虽然有时候也会跟自己耍小孩子脾气,但从未彻底将情绪暴露出来。

余粥靠在姜烈渊身上哼着歌,姜烈渊望着天边的云发呆。

他永远不会忘记余粥跟自己告白时,道的那句话:“在遇见你之前,我就已经是个坚强的人了。”

余粥不会为了任何人妥协,即使是姜烈渊也不行,他一直是个强大的人,仿佛什么东西都伤害不了他。

唯有在那时候……

姜烈渊脑海里闪过山洞的雨夜,肿起的脚踝,汗津津的脖颈和黑发,隐藏不住的石楠花气息。

与他水亮的眸子中蕴含的雾气。

只有在那时候,余粥才肯敞开心扉,将自己全部心身交给他信任的姜烈渊。

姜烈渊深吸一口气,攥紧的拳头松开又捏起,掌心出了层黏腻的细汗。

“粥粥。”姜烈渊的声音沙哑。

余粥偏头去看他,顿时一怔。

姜烈渊很少情绪外露,而现在却像是即将进食的兽类般眼球浑浊。

余粥的肩膀慢慢搭上一只滚烫的手,姜烈渊喉结滚动,压抑了好久才断断续续道:“那天,说好的奖励,能找你兑现吗?”

余粥的心中像是被猫抓了一下,他听见自己轻笑一声,游刃有余地掌控着姜烈渊道:“行啊,我们进屋。”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做什么坏事情。

坏事情肯定要做的,但他不介意干坏事前,先把姜烈渊教成自己喜欢样子。

余粥心里唾弃自己,真不是个好东西。

但是……他和姜烈渊都你情我愿,这样偶尔放纵,也不过分吧?

关紧的门窗重新阻隔了阳光,室内昏沉隐秘。

余粥坐在桌子上,微微偏着头,翘起的嘴角正在隐藏着什么。

姜烈渊深吸一口气,指缝绕着余粥的墨发,克制着紧张激动道:“那我,开始了?”

“要像小孩子那样亲吻吗?”余粥一笑,微微眯起的双眼刚好被一道阳光拂过,竟有些蛊惑人心的妖冶。

“还是说,像成年人一样?”余粥声音轻柔飘渺,姜烈渊感觉自己像是在云端漫步,听着不真实。

余粥两手拉过他宽大温暖的手掌,将自己的脸颊乖顺地贴了上去。

一瞬间,姜烈渊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烧坏了。

作者有话说:

ooc丧尸嗷嗷小剧场,

年龄差,18岁小丧尸粥vs30岁丧尸猎人姜

嗷嗷分割线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如何饲养一只小丧尸》

作者:姜大渊。

一:首先要驯服他的行为,避免伤人。

余小粥:抗议!严重抗议!你怎么把来投喂我的叔叔阿姨都赶走了啊啊啊,我讨厌你!

姜大渊:他们的东西不干净TAT

(递)我给你买的凉皮铺子,吃。

余小粥:?不是,就是说有没有可能,他们投喂我的也是凉皮铺子大礼包。

二:确保小丧尸不会攻击人类,最好用上止咬器绳索之类的,可以禁锢他行为的器具。

余小粥:你买的…校服…太大了,会绊摔跤啊啊啊

姜大渊看着走一步绊一步的余小粥,安心了不少。

三:但也不能虐待丧尸,毕竟小丧尸生前也是人类。

姜大渊:你无聊不?

余小粥(抱着玩偶)(生闷气)

姜大渊:我给你讲个睡前故事哄你睡觉。

余小粥:不想听不想听…

姜大渊:从前有个鬼

余小粥:深井冰啊谁家睡前故事是鬼故事!!!

姜大渊:死了。

余小粥(不可置信):?没了

姜大渊:TvT

余小粥(哽咽):其实有时候,我觉得人类不应该害怕丧尸,而是应该害怕你。

62 亲亲亲亲亲

◎俯首称臣◎

姜烈渊听见自己脑子里的弦啪嗒了一声。

他的手平常都是干粗活用的, 掌心和指腹都有茧子。

相比于余粥白皙修长的手指,他的手又黑又粗简直不忍直视。

姜烈渊虽不是什么注重外表的人,但他总会在余粥朝他伸出手时自惭形秽。

每每余粥大大方方牵起他的手, 姜烈渊便会不自然地想蜷缩手指。

但此时, 余粥正将自己柔软温润的脸蛋贴在了他的掌心上, 唇角还蹭了蹭他的手掌。

像一片轻柔的羽毛,直接痒到了姜烈渊心脏中。

始作俑者憋笑好辛苦, 姜烈渊平日不苟言笑的,每每到了这种时刻总是会被余粥的一举一动撩拨成纯正的傻子,连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余粥心中正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逗他, 谁知姜烈渊忽然瓮声瓮气道:“不行。”

余粥疑惑地抬眼看他,突然那人双手分开自己的膝盖更进一步。

余粥吓得喊了一声, 自己本来坐在桌子边缘, 这下双脚悬空,恨不得整个人倒在桌子上。

他还未来得及讨伐姜烈渊,就听见那人隐忍道:“我会。”

“你会什么?”

“亲嘴,我也会。”姜烈渊咬牙切齿, 攥拳的手背凸显青筋。

余粥大悟, 原来姜烈渊以为自己在嘲笑他只会像小孩子亲吻, 瞬间耸着肩膀笑出声。

他也比姜烈渊好不到哪去, 白净的肤色害羞起来更加明显。

从耳尖到锁骨处都笑得都泛起粉色,鸦黑的碎发垂落了几缕在宽松的领口处,墨画似的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笑声好像掺和了蜜糖般。

余粥笑点低得控制不住, 捂着脸道:“哈哈哈抱歉抱歉, 我说你这个人真的是…哎呦哈哈哈不会也没什么丢人的哈哈哈…”

姜烈渊:“……”

他从未、被如此、取笑过。

首先无论他会不会, 自尊心都受到了很大的创伤, 而且还是在面对余粥的情况下。

“行啊,让你笑个够。”姜烈渊道。

余粥忽地被捏住了软肋,腰身多了一双睚眦必报的大手在胡乱搔着。

“别、别挠!”余粥惊慌失措想求饶,奈何已经晚了,他禁锢在这小小的桌面上被姜烈渊挠痒,本来笑得很累的他止不住再次大笑,胸膛起伏腰身扭动,桌子吱呀吱呀的。

姜烈渊当真坏心眼,欺负他怕痒这个弱点。

“姜烈渊住手哈哈哈,我、我错了,对不起哈哈哈。”

姜烈渊怨气稍微消了一点,他听余粥的笑声越来越小,接着带上了一点哭腔求饶,他才猛然发现这个姿势的不对劲儿。

余粥因为往后躲,上半个身子已经躺在了桌面上,而自己单腿挤进他膝盖中,俯着身,手搭在他腰身上。

连续大笑已经让余粥失去了所有力气,侧着头张嘴呼吸,因为少量缺氧而眼神迷离,小巧的喉结上下滑动。

他就像把所有弱点都暴露给饿狼的小羊,对自己多么危险一无所知。

姜烈渊身上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

他感到自己腰侧有动静连忙夹紧了胳膊,却不料姜烈渊没有继续搔痒他,而是鼻尖扑进来一股薄荷似的热气,接着嘴唇一热,朦胧的视线瞬间清明。

姜烈渊俯身,贴上了他的嘴唇。

余粥心如擂鼓,他们贴得很近,他不但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还能听见姜烈渊的心跳。

沉稳的鼓点渐渐急促,气温上升。

但没过多久余粥就觉得不对劲儿,姜烈渊这货只会咬他嘴唇,咬来咬去像两只小狗在互啃。

余粥在内心继续嘲笑,这不还是不会嘛。

不过为了自身着想,他还是没有直接指正出来。

姜烈渊不喜欢被掌控的感觉,比起被掌控,他更喜欢当主导者。

这也是他恼羞成怒的原因之一,差点就被余粥这个小狐狸勾着魂走了。

他正洋洋得意自己的吻技也不错,忽然上颚一痒,头皮瞬间发麻。

自己的嘴里多了条灵活的小鱼在嬉戏。

姜烈渊脑子懵了,余粥借此机会突然坐起身,两人额头和牙齿都磕了一下。

余粥也没有过多的经验,但网络发达的21世纪,总有一万种方法让人知道想知道的东西。

余粥像是控制了姜烈渊的大脑,姜烈渊随着小鱼的动作起伏舞动配合,骨头都已经酥成了几段儿。

这是他从未达到的领域,他天生傲骨,但在这个领域下,也不得不对有点知识的余粥俯首称臣。

他是个好学聪慧的学生,余粥也好为人师。

唇间扯出一条银线,两人初次尝试竟然是因为缺氧不得不分开,都捂着胸口大口吸气。

余粥顺手推开了窗户,外面刺眼的阳光掩盖了方才的坏事,瞬间将人从云端拉回人间。

然而姜烈渊还不消停,又过来双手撑着桌子抬眼道:“你怎么会的?”

“上网知道的。”余粥云淡风轻,微红的眼角却暴露了他并不是这么淡定。

“小坏蛋。”姜烈渊声线还不平稳,黑浓的剑眉下,目光染上了些癫狂的意味。

他舔了下嘴角,沙哑道:“看这些做什么?”

余粥侧过头,耳垂都被姜烈渊的呼吸带上水汽,湿乎乎的麻痒。

余粥本来不打算理他,但姜烈渊一副严刑拷问的架势,余粥只得“屈打成招”。

“青春期的少年总需要一个精神寄托,用于幻想解决一些成长问题,每个人都会有。”余粥歪着头,勾了勾他的下巴:“你不是人类,你当然不需要。”

“所以你猜,我为什么对玛丽苏小说里的一个小小配角,印象这么深刻?”

姜烈渊瞳孔放大。

余粥将黑发拢在一侧,露出因为薄汗而呈现蜜色的脖颈,在阳光下泛着光。

“这一幕,已经在我青春期的梦中,演绎过无数次了。”他微微笑道:“阿渊。”

如果说刚才姜烈渊身上是燃起一团火,现在这团火都快把他理智烧坏。

余粥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温润如玉,唯有在这种时候,才肆无忌惮地暴露隐秘的坏事。

而相同,他姜烈渊也不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和尚。

按照物理意义上的长存,他的某些“欲”,应该比正常寿命的余粥更强烈才是。

“我,我去洗把脸!”

姜烈渊深吸一口气,头也不回地冲出门去。

屋中终于恢复了安静。

余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有点疼,又有点痒。

他低声笑了一下,回想起方才自己身上的重量与温度。

扬起脖,光影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颚与好看的侧脸,睫毛宛如蝴蝶翅膀微颤。

余粥微微张开嘴,软红的舌尖探出,与一条光柱交汇。

好像还在亲吻着什么。

余粥曾经很厌恶这样的自己,但现在也想通了。

他非圣人,也不是菩萨,姜烈渊更是个很好的伴侣。

作为成年人,他不愿意将自己的苦痛过渡传播给伴侣,所以……这样也不错。

63 薄荷香菜茶

◎无师自通◎

从那天起姜烈渊似乎对余粥产生了敬畏之心。

对, 余粥确切的感受到是“敬畏”。

投过来的目光中都带着些许尊敬,是那股油然而生的情绪。

也说不出来姜烈渊怎么了,但似乎比以前变得更加勤快。

以前两人共同分担的家务, 现在他不仅一人全包了, 多出来的牛力气恨不得把山上的柴全部砍一遍再去耕地。

余粥寻思着是不是自己那天说的话吓着他了, 于是他找到姜烈渊澄清道:“我没有对你做什么奇奇怪怪的幻想,那天夸张了, 我只幻想过你带我去打僵尸。”

姜烈渊放下水缸,脸颊酡红小声道:“可以做奇奇怪怪的幻想的,我不介意。”

余粥:“……”

原来是这厮上瘾了。

姜烈渊那日冲出去洗了个凉水澡回来, 都是成年人怎会不知道他怎么了。

www.youxs.org,他连姜烈渊这种看似冷峻威严的壮汉都能掌控, 堪比熬鹰的征服感。

姜烈渊用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额角, 望着余粥一脸得意洋洋的样子,哼着歌伸伸懒腰,乌亮的长发在窄窄的腰身间摆动。

他默不作声地慢慢冷却脸上的羞涩之情,www.youxs.org。

喉结滚动。

余粥自作聪明地以为自己是在驯服一头野兽, 殊不知是野兽在骗他进入牢笼, 慢慢拆之入腹。

姜烈渊代号是006, 意思是综合素质在穿书局三百精英中排名稳居前茅, 更是精英中的精英。

他学什么都快,在任何领域都是佼佼者。

www.youxs.org。

姜烈渊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这么重欲的人。

余粥还当自己是个尽职尽责的“好老师”,殊不知他的好学生已经无师自通,每当黑夜来临心中的污浊恨不得冲破牢笼, 将他自己悟出来的知识一一实践。

姜烈渊从前不懂什么是喜欢, 什么是爱情。

他现在稍微懂了一点, 就是在看到余粥时, 他宛如会分化成两个人格。

一个人格会敬他爱他,克己复礼;另一个人格则会逼着他成为一个恶人。

而第二个人格常常会被轻易地刺激住,比如余粥撩开长发时修长的脖颈,比如他沐浴后更衣时后背上的蝴蝶骨。

而余粥也不是什么无辜的人,他享受着与自己第二个人格戏耍。

姜烈渊将手撑在水缸边缘,水面上倒映出他那张几乎要被烈火吞噬的脸,就连喷洒出来的呼吸都是灼热的。

“你怎么这么腻歪人。”余粥嗔怪。

姜烈渊从背后圈住他,吻了吻他的发丝道:“粥粥,我不舒服。”

“怎么不舒服?”余粥心道这厮上火真严重,烫的要死。

姜烈渊又不说话了,下巴蹭得余粥脖子痒,闷声不吭气儿,只是抱着他不撒手。

余粥觉得自己像是被站起来的阿拉斯加犬撒娇了一样。

幸亏阿拉斯加犬,哦不,是姜烈渊找了个活干,不然余粥就要多一个大型背后挂件儿。

他休息得差不多了,正好今天去了趟可追楼。

可追楼生意还是一样地好,这些天来了很多官府的人,在与王姐尽职尽责地对接。

王姐忙完带着余粥去了隔壁太阳楼,太阳楼就跟客栈楼隔一条街,走几步就到了。

王姐一口气饮尽一杯茶,摊在凳子上道:“累死老娘了,余粥你还是尽快回来帮我吧。”

“行啊,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儿干。”余粥四处打量着空荡荡的太阳楼,装潢豪华,且一共有五层楼。

“多了这么大的地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干什么。”王姐抬头望去,房顶是太阳形状的彩绘,周围还有些浮云和仙鹤,看着仙风道骨的。

“官府的人给咱们提供一定的资金和人手帮忙,但具体开发什么菜品还是要咱们自己决定。”王姐回忆道:“宋大人就一个要求,一定要足够特色。”

“特色,”余粥摸着下巴道:“乌地是鱼米之乡,特色多了去了。具体想要哪一种?”

“我猜她的意思,是指水路开通后来往的客人,能够在此停住脚,忍不住进来吃点什么买点什么的意思。”王姐道。

余粥陷入了深思。

那太阳楼不就跟可追楼撞样式了?

王姐专门花了大价钱聘请当地有名的厨子来可追楼,乌镇传统菜做得一绝;更何况还是招牌糖醋小土豆撑场面,怎么看都好像是可追楼更胜出一筹。

“余粥,其实我有个注意。”王姐美目一挑,道:“你不是说咱们要开发甜品市场吗?”

余粥一怔,道:“太阳楼用来卖甜品?”

“未尝不可啊。”王姐放下二郎腿,身子前倾道:“还可以把饮子加进去。”

乌镇卖饮子的店铺少之又少,最有名的那家夫妻店也因为在给竞争对手下毒后,生意一落千丈,人还在大牢里关押着没出来呢。

“太阳楼就不分流可追楼的生意,专门用来卖甜品和饮子。”王姐眨了眨眼:“你点子多,开发开发几个新品,生意一下就上来了。”

“倒也不是…不行。”余粥琢磨着这个主意。

在现代奶茶市场已经做到了一公里的路上出现五家相同品牌的奶茶店,他们也可以在古代试试。

但余粥担心的一点,奶茶市场之所以在现代昌盛,自然是因为需求多;

但乌镇真的会有这么多人会喝饮子吗?

秋天大家一起做的桂花糖,现在派上了用场。

天气冷了之后桂花糖就很好保存,一颗颗的晶莹剔透,花香在唇齿间萦绕久久不散。

小妖接受了王姐的邀请来帮忙打杂工,除了每天被反射弧十米的小蝶气个半死外,生活也走上了正轨。

他看着余粥将桂花糖放进牛奶里慢慢融化,香甜的气味在灶房中挥之不散。

“甜牛奶,好香。”小蝶已经喝完一杯了,人中处印了一圈奶皮子。

“味道应该不会差。”余粥端起小奶锅倒入另外两个杯子中,一杯递给小妖,果不其然小妖也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毕竟很少有人都能把最简易的牛奶加糖做翻车。

“这个要拿去卖吗?”小妖问。

“这个不卖,桂花糖没剩多少了,咱们留着自己吃。”余粥笑道。

“没剩多少了那才金贵。”小妖眼珠上下一转:“这个季节很少有桂花了,剩下的咱们可以高价卖出去。”

余粥哭笑不得,季节限定产品是吧。

他喝完牛奶,又重新起锅烧了锅热水,往热水里丢干菊花冰糖和薄荷草。

余粥想了想,撒了把香菜。

“不要喝这个,一看就很难喝。”小蝶扒在灶台旁皱起了小脸蛋儿。

“放心,这个不是给你喝的。”余粥安慰道:“不过你想喝也行,这个是下火的。”

本来光放菊花冰糖和薄荷已经很好喝了,但余粥不想让它这么好喝,放了香菜还不够,甚至想放鱼腥草。

余粥解开围裙,将热茶灌进了小碗中盖上盖子,又塞了副筷子进去。

“余粥哥哥这么早就回去了?”小妖喊住他。

“不是,我去给阿渊送饭。”余粥眉眼弯弯道:“你去吗?”

小妖原本没打算去,但一是好奇以前的情敌找了个什么苦工,二是想看他喝完香菜下火茶面目扭曲的模样,就去了。

“人真的好多。”余粥手搭凉亭眺望道。

开通水路首先要有码头,码头这边缺人手缺得紧,铜板日结报酬也不错。

来做工的汉子各个光着膀子汗流浃背,咬牙扛着一袋又一袋的沙土,身体壮的稍微好点,身材瘦小的则真要累个半死。

余粥拎着食盒到处张望,找不到姜烈渊的影子。

他随机问了个正在休息的老头儿:“大爷,您知道新来的那个姓姜的汉子在哪吗?”

大爷正提着葫芦灌水,抬手上下一瞟,忽地嗤笑道:“你是他什么人?”

小妖啧了一声。

余粥道:“给他送饭的人,能帮我指个路吗?”

大爷嘲道:“来送饭的都是娘们儿,怎么你个贱夫郎也要凑个热闹,现在夫郎越来越不要脸了。”

“嘴巴放干净点!”小妖怒道,差点撸袖子打上去。

“呦呦呦还想动手?”老头阴阳怪气道:“要是你说你是他弟弟我立刻道歉误会你了,但长得这幅妖里妖气小白脸的样子,老子一样认出来是夫郎,谁给你的脸抛头露面?”

余粥拦住了他,脸上保持着淡淡的微笑:“那又是谁给您的脸,对我出言不逊。”

说罢手一松,食盒里的热汤立刻泼了那老头满脚,老头被烫得嗷嗷大叫。

“手滑了,抱歉。”余粥带着小妖就要走。

谁知老头突然喊道:“诶,就是你!”

余粥回头,见姜烈渊淌着汗匆匆赶过来,却被老头叫住龇牙咧嘴道:“这是你那个贱夫郎是吧?你不管管他抛头露面,还作恶多端!年轻人不是叔叔没提醒你,夫郎这货色就不能当人看,长得漂亮玩玩就行了,回去好好教训教训!”

姜烈渊蹙眉对余粥道:“你怎么来了也不去找我,没出什么事儿吧?”

“谁知道你在哪啊。”余粥扫了一眼他,又瞅了瞅那满脸不可置信的老头,轻蔑地一挑眉。

他道:“没事儿,就是给你熬得排骨汤撒了。”

“没烫着手就行。”姜烈渊放心了。

老头目瞪口呆:“你疯了,对一个夫郎轻言轻语干什么,他出来抛头露面是在给你丢人啊!”

姜烈渊转过头,脸色已经完全冷了下来,眸子森寒:“我的夫郎,我明媒正娶的人,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老头耳畔突然拳风呼啸,吓得他心脏差点停住,惨叫一声。

姜烈渊在离他脸侧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拳头,若真打下去,老头真不怀疑自己能一命呜呼。

姜烈渊一字一顿,沉声道:“今晚睡觉,最好喊个人来给你站岗。”

老头儿得罪不起这个不好惹的汉子,他以为这汉子跟其他人一样,当众羞辱夫郎是能讨好他的举动,因为一般没有人想娶个男人。

他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见,为了随时可以丢弃转卖的夫郎,姜烈渊竟要跟他人动手。

64 话梅炖排骨

◎他喜欢的人不就是我嘛◎

余粥知道姜烈渊手有分寸不会惹事儿, 他说的那句话仅仅是恐吓恐吓老头儿罢了,也不可能半夜不睡觉去蹲他家门口。

但给老头带来的震撼却是真的,他嘴巴张得跟能吞鸡蛋似的, 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两人互动。

“走吧, 找地方吃饭去。”姜烈渊接过余粥手中的食盒。

余粥淡淡瞥了眼老头, 又理所当然地将重东西给姜烈渊提着,好像他不是人尽可欺的夫郎, 而是个正常的男子一样。

小妖抬眼看了看姜烈渊,这厮是发自内心地情愿,跟在余粥后面屁颠屁颠的。

“汤还剩一点儿, 趁热喝,里面的肉也吃了。”余粥坐在树墩子上, 打开食盒, 给姜烈渊筷子。

“喏,酸辣小白菜和话梅排骨。”余粥道:“出门刚好看有卖蜜饯的,挑了几颗话梅,炖出来味道不错。”

白菜翠绿, 话梅排骨酱汁浓郁, 看着就下饭。

姜烈渊道:“你们吃了没, 一起吃吧。”

余粥从怀中掏出干净的帕子, 给他擦了擦汗道:“我和小妖在可追楼吃过才来的,你都吃了吧,哦对了——”

他打开小饭盒的盖子,里面是香菜菊花去火茶。

“这个别忘喝了。”余粥微笑。

小妖心道最精彩的时候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姜烈渊因为难喝而皱起的脸, 到时候就可以嘲笑他了。

姜烈渊一饮而尽, 仿佛味觉缺失般, 抹了抹嘴道:“很香。”

小妖:“……”

真的有人觉得香菜泡茶很香吗?

姜烈渊把菜盒放在树墩子上,自己蹲在前面吃。

他跟所有做苦力的汉子一样□□着上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流畅的线条随着主人的动作起起伏伏,汗珠不断从他额角冒出往下滴,余粥擦都擦不过来。

余粥有点心疼,姜烈渊好像已经完全适应来做苦力了,连蹲着吃饭的动作都这么娴熟。

“累不累,要不咱别干了。”余粥道。

姜烈渊用筷子往嘴里扒饭,可能是真饿了,吃饭速度很快,看着吃得很香。

他因为汗水眉睫浓黑,英气逼人,把食物全部咽下去才回答:“不累,夫君赚钱给你买肉吃。”

余粥羞赧道:“谁给谁买肉吃。”

小妖的眉梢抽搐。

姜烈渊表面上正在专心致志地吃饭,实则好几次用挑衅的眼光跟他对视。

小妖牙都快咬碎了,心中骂了一百遍这人是不是有病!

刚才那声“夫君”肯定是这厮故意说的。

姜烈渊故意夹起一块排骨,做作道:“真好吃,肉质软烂,话梅酱也酸甜可口,是谁这么幸福能吃到粥粥做的排骨啊?”

余粥揪他脸满脸黑线道:“你今天的说话次数已经用完了,安静吃饭吧!”

姜烈渊又得意洋洋地看了眼要七窍生烟的小妖,炫耀无比地嚼碎排骨,连骨头都没吐。

余粥扶额,无意中视线左转看见了什么,脸色忽地凝重起来道:“我过去一下,你慢慢吃。”

余粥的步履匆匆,只剩下小妖和姜烈渊两人。

小妖冷笑道:“怎么不跟过去。”

姜烈渊面无表情,继续吃饭。

“行啊,正好余粥哥哥不在,有些话我早就想跟你单独聊聊了。”小妖双手抱胸,斜着眼睛。

姜烈渊慢悠悠地放下筷子,看他还是个小孩儿的份上,给个面子听一听。

小妖看着很烦躁,似乎在做心理斗争。

他啧了一声,放下了二郎腿,双手垂在身侧低声道:“多谢你了。”

姜烈渊挑了挑眉毛:“这么不情不愿?”

“我很少对别人说谢谢。”小妖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发,道:“余粥哥哥告诉我了,那天来找麻烦的刀疤脸,是你帮忙教训的。而且如果不是你即使把他带走,说不定他真会死在那条巷子里。”

姜烈渊夹了口小白菜,不置可否:“以后做事儿不要这么冲动,砸太阳穴容易死人,砸鼻梁好一些。”

小妖满脸写着无语。

“那我也跟你说声谢谢,”姜烈渊掀了掀眼皮:“我也知道是因为刀疤脸说了很恶心的话,你为了保护余粥才这么做的。”

小妖嫌弃:“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不是出远门了吗,不会那些天都在跟踪余粥哥哥吧?”

姜烈渊道:“这不重要。”

气氛陷入了沉默。

小妖叹了口气,无奈地望向天空。

怎么说,感觉这个傻大个儿好像也没有这么讨人厌了。

他也是第一次见,能和夫郎相敬如宾的男人,姜烈渊做到了。

反正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小妖干脆直言道:“我跟余粥哥哥告白,他拒绝我,他说他有喜欢的人,我也不会继续纠缠他了。”

这倒是让姜烈渊没想到,小妖这小子也不是这么胡搅蛮缠的嘛,孺子可教。

姜烈渊:“嗯。”

小妖哼笑了一声:“行吧,我死心了,我劝你你也早点死心。你要是真喜欢余粥哥哥,就应该像我一样别再纠缠他,祝他和他喜欢的人早日团聚。”

短短几句话让姜烈渊思考了半晌,这中间的逻辑关系他怎么听都听不懂。

他慢吞吞地收拾菜盒,穿上无袖汗衫,在套上黑色武袍,系着腰带。

小妖口是心非地“安慰”道:“你难受也很正常,毕竟余粥哥哥这么厉害又好看的人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

“他喜欢的人。”姜烈渊重复道。

小妖道:“没错啊,他有喜欢的人。”

“不就是我嘛。”姜烈渊道。

小妖:“?”

“他喜欢的人就是我啊。”姜烈渊奇怪地看了一眼小妖:“喜欢我,拒绝你,很难理解吗?”

小妖的笑意僵硬在脸上。

“这绝对不可能!!!”

余粥好像听到了小妖的尖叫,但他无暇回头,快跑两步,在巴掌落下之前攥住那老妇的手,厉声呵斥:“你做什么!”

老妇凶恶地瞪了眼他。

余粥方才以为自己看错了,他望见街边有两个红着眼睛的孩子,一个女孩一个男孩手牵手跟在老妇后面。

然后老妇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朝着小男孩肚子上踹了一脚,像是在踹一个垃圾一样。

“我干什么关你屁事,这是我家务事!”老妇一把年龄却凶神恶煞。

码头这边的小贩不少,但大家好像见怪不怪一样。

看到余粥来拦,纷纷抱着瞧乐子的心态来围观。

小男孩被踹后脸色铁青,不敢哭不敢闹,旁边的小女孩抽噎着把他扶起来。

余粥生气道:“再是家务事儿,这样伤害他们也不太好吧,这两个孩子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女孩模样大一点七八岁的样子,男孩儿看着刚五岁多,他们像是被围观的两只小动物,怯生生地抱在一起偷偷抹泪。

余粥见他们浑身发抖,又想起那老妇毫不留情的一脚,更是深感窒息。

谁知老妇嗤笑道:“我看不爽,打就是了,哪用得着他们犯错?”

“你!”余粥从未见过如此恶毒之人。

大家议论纷纷,有人不咸不淡地劝道:“蔡老婆子,算了,孩子怪可怜的。”

姓蔡的老妇立刻回骂道:“你又是那根葱啊,有你说话的份?”

“怎么了?”

余粥听到姜烈渊的声音,回头见他拨开人群站在自己旁边。

“呦!原来是你们啊。”蔡老婆子上下一打量他们,阴阳怪气道:“变化可真大啊,以前在家里披头散发跟鬼一样,现在换了身儿干净衣服人模狗样的。我们家夫人咳嗽一声都怂得恨不得缩起来的玩意儿,今天有胆子拦老娘,被鬼上身了?”

余粥蹙眉:“你认识?”

姜烈渊道:“什么?”

小妖刚准备说话,就被发神经似的老妇打断:“余粥,你故意气老娘是吧,皮痒痒了找打?”

老妇挥着巴掌扇过来,都还未靠近余粥,直接被姜烈渊单手钳制住,动弹不得。

“看起来应该是认识你的。”他道。

余粥努力回忆。

周围的嘲笑声帮他解了惑。

“嘿呦,原来是余家的热闹啊。”

“蔡老婆子你不行喽,人家现在不怕你!”

“狗仗人势,姓潘的真是她靠山。”

小妖也偷溜过来,低声对余粥道:“你忘了?她是潘芳芳的老仆,跟潘芳芳一个德行。”

余粥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后娘的仆人。

“那他打的孩子是?”

小妖疑惑道:“你没认出来吗,是余招娣和余早夭啊,你继妹继弟。”

余粥顿时觉得寒恶,这什么鬼名字?

两个小孩睁着大眼睛望着他,明亮干净,像是泉水一般。

潘婆娘大叫:“放手!”

姜烈渊松开了手,她立刻退后一步,欺软怕硬地瞪了余粥一眼,骂骂咧咧道:“行!你有种,没娘的东西!我们走!”

两个孩子压根儿不敢反抗,似乎走慢了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连忙跟上蔡婆子的步伐。

他们走了,围观的人也鸟兽散,余粥凝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久久不能平息。

小妖拉了拉他的袖口:“余粥哥哥怎么了,这都忘了?”

姜烈渊道:“他吃了毒菌子,正在慢慢恢复记忆力。”

小妖翻了个白眼:“那老混蛋,要是这两个孩子有骨气,直接从家里逃跑多好。如果我碰上这样的鬼娘和疯婆子,干脆一把火都烧死得了。”

“小妖,”余粥严肃道:“跟我讲讲,到底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嘿嘿确实夫郎【受歧视】的这个设定是本文的私设~借着评论解释一下。

在大家的思想观念里是:“啊男子汉大丈夫竟然是嫁出去的,不男不女好丢人啊。”自然就没什么地位可言。

而娶夫郎当对象儿的男子也会觉得很羞耻,大家普遍认为是条件很差很差没有姑娘看得上的穷丑男人,为了老了有个人伺候自己,才勉强娶个男人。

然后夫郎夫郎常常又会自轻自贱,不会轻易抛头露面出去给夫君丢人。小妖是性格不甘屈服人下,粥粥是拥有着现代观念,所以他们算是比较特殊的栗子。

在后面就会有个情节是关于夫郎群体的,嘿嘿比较燃~

另外受歧视的一方就是雌服嫁过去的的受(夫郎),如果大渊是嫁给粥粥的,那受歧视的就是大渊了,是嫁的那方受歧视。

65 手足情深吧

◎他想要个弟弟妹妹◎

“行、行王兄, 下次再喝哈!”陆玉笙喝得舌头打结,醉醺醺地从酒馆里出来。

见过他的人都道他长了张风流妖孽的薄情相,一看就是花花肠子的模样, 谁知他陆玉笙不爱美人只爱吃酒, 还是干喝。

一出门被冷风灌了满怀, 从陆玉笙脖子里钻了进去,冰寒彻骨。

他被冻得清醒了半截, 拢着衣服嘶了一声,脑子晕乎乎地往家赶。

立冬过去就是小雪,乌镇的日照时间也一天比一天少, 气温骤降得厉害。

陆玉笙心道,这种天气不说把人冻死, 冻出个什么病还是挺常见的。

但凡身上有点寒疾, 风一吹就是酷刑。

他握紧了手中的酒壶,冷得牙根打颤。

“能给我一口酒喝吗?”

突然,空荡荡的土路上传来声小猫呜咽似的声音。

陆玉笙的另一半醉意也被吓醒了,乌云密布四周都灰扑扑的, 哪来的人?

“大哥哥, 能给我一口酒喝吗?”这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怯生生的, 从桥底下传来。

陆玉笙寻着声音朝桥底下望去,和水面连接的一小片干地上,阴影处蜷缩着两个小孩儿,这句话就是从那小女孩嘴里说出来的。

陆玉笙走下桥, 小男孩靠在那女孩儿肩上闭着眼睛, 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昏迷过去, 衣着单薄脸蛋红得病态;

而那小女孩甚至连外袍都没穿, 裤子短得还露出半截小腿,在这大冷天看着让人心疼。

“你们在这里作甚?”陆玉笙蹲下身询问。

他心中起疑,莫不是哪里的小乞丐流浪至此?

小女孩咬着嘴唇,一张清秀的小脸儿被冻得发紫,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腰上挂的酒壶。

陆玉笙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摸了摸酒壶道:“想要酒喝?”

小女孩猛地点头。

问话又问不出什么,陆玉笙怕问多了吓着她,便解开酒壶递过去。

小女孩眼前一亮,立刻将葫芦嘴放到闭眼的男孩儿嘴边,安抚道:“弟弟,喝点酒身上就暖和了。”

小男孩昏昏沉沉的咳嗽了两声,双眼撕开一条缝。

陆玉笙道:“他发烧了,要带他去看郎中。”

小女孩也灌了几口葫芦里酒水,结果被辣得捂嘴直掉眼泪。

陆玉笙拿回葫芦,语气微微严肃:“你们家里的大人呢?”

小女孩摇了摇头。

陆玉笙纳闷,他在这周围从没见过这俩小孩儿,应该是从别处逃亡过来的小乞丐。

马上就要天黑了,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装看不见回家睡大觉去。

陆玉笙一把捞起昏睡中的小男孩,对那女孩儿道:“走,先带你们去个暖和的地方。”

余粥总有种感觉,他的家务事除了他本人,好像任何人都比他清楚一样。

这本书的bug处不少,他熟悉的背景仅仅只有剧本上的内容。

他只知道自己在书中的后娘潘芳芳独吞了余老爹的全部财产,www.youxs.org,最后将他赶出家门。

说到底其实余粥对潘芳芳压根儿没有印象,就是在打潘玉龙官司的时候见过一次面,除此之外她好像就淡出了自己的生活。

余粥向来讨厌以貌取人,也不喜欢从他人口中来了解一个人。

纵使周围所有人都在道潘芳芳不是个好东西,但余粥对她并没有深仇大恨,唯一的芥蒂就是想从她手中拿回属于余老爹的财产。

不过今天,区区一个家仆,当众殴打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还有潘芳芳撑腰,“恶毒”已经不足以来形容她了。

余粥太阳穴直跳。

“余家的事情你怎么这么清楚?”姜烈渊道出了余粥想问的。

小妖奇怪地看了一眼他,拉开凳子坐下道:“你也吃毒菌子了?这事儿在当时闹得这么大,连我都听了个大概,你们俩怎么都不知道?”

众人顺路又回到了可追楼,今天的生意不太好,半天都没来一桌客人。

王姐好奇地凑过来:“什么八卦什么八卦?”

“就是潘家的事儿。”

王姐“喔”了一声,朝余粥露出个同情的眼神,安慰道:“过去的就过去了。”

余粥头顶三个问号,到底发生了什么?

“余老先生开办私塾,有教无类,用一条腊肉就能抵学费,也是桃李天下了。”

余粥精准捕捉到一个问题,蹙眉问:“那为什么没有继续开下去了呢?”

罢了他很自然地解释道:“咳咳,菌子的毒性有点大,你们就当我失忆了吧。”

“潘芳芳那婆娘会虐待小童。”王姐反手打开了窗户。

夜风的凉意直接沁到了余粥的骨子里,他眼前又浮现了那两个孩子又黑又大的眼睛,却已经如同死水般麻木。

还有这么令人生理不适的称呼,女孩儿叫余招娣,男孩叫余早夭。

纠结是多么狠心的母亲,才忍心让两个孩子叫这种名字。

他忽地手一热,姜烈渊宽厚的手掌捂住了他的手背,像定心丸般让余粥安心。

姜烈渊面不改色问道:“是真的,还是传言?”

“我说你们俩怎么都奇奇怪怪的,按理说余粥还是当事人呢。”王姐嗔怪道:“我传谣做甚?余老先生去世后将私塾全权交给了潘婆娘,她还是个识字读书的大家闺秀,不好好教书,反而一天到晚戒尺扇得啪啪响。大人旬底把孩子领回家,发不是身上青紫就是少了颗牙,众人一闹,都闹到了官府。”

“这么严重?”余粥眉心一紧。

“不对啊,我记得当时判的是潘芳芳要坐大牢来着。”小妖回忆道。

“是啊,但还是被捞出来了呗。”王姐优雅地囊了囊烟草道:“被她的另一个弟弟,潘金龙。”

余粥越听越乱,一会儿说要坐牢,一会儿有蹦出来一个潘金龙,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潘芳芳虐童一事儿……

“呦,都在啊。”

门被大力推开,冷风灌入暖和的包厢内,大家见门口的陆玉笙手里抱着个小男孩,身后还跟了个怯生生的女孩儿——正是今天下午遇见的余招娣和余早夭。

“你们怎么在一起?”

余粥起身接过他怀中的小男孩,陆玉笙朝余招娣努努嘴,余招娣举起来一副用油皮纸包裹着的小药包。

陆玉笙道:“这孩子发烧,去开了一副药。”

“行,让人去把药煎了。”王姐唤来了小蝶。

余粥感觉怀中的余早夭体温烫得吓人,这两个孩子在大冷天都穿着单薄,仿佛在过夏日一般。

余早夭被王姐抱过去照顾,一下来这么多陌生人围着,吓得余招娣身体瑟瑟发抖,像个小动物似的蜷缩在房间的角落里不敢出来。

余粥虽然心急如焚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选择给招娣适应的时间,他喊大家退到房间外面,留给她一些空间。

“事情就是这样。”

陆玉笙耸了耸肩。

夜幕后华灯初上,可追楼里也渐渐热闹了起来。

陆玉笙站在走廊上跟大家复述了遍方才发生的事情,小妖嗤道:“保不齐就是那个姓蔡的婆子把他们赶出来。”

“如果没人把他们带回来,说不定一晚上真的会被冻死。”姜烈渊沉了沉心,他同样也觉得残忍。

他望向余粥,余粥眉心紧锁,从名义上来说这还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

虽然没什么相处的记忆,但拥有着正常同理心的成年人,他心中愈发不舒服。

“没事儿,至少他们现在是安全的。”姜烈渊搭上他肩膀。

“嗯,我想进去和她说说话。”余粥心乱如麻。

可追楼二楼是包厢,包厢里面门窗紧掩,暖炉散发着些许花香,温暖如春。

余粥扣门两声没有声音,他轻轻推门进去,欣慰的是放在桌子上的米粥和小菜已经被吃得干干净净。

他关上门,蹲下身轻柔地唤了一句:“招娣?”

余招娣缩在角落,抱着自己的双膝,像一个小小的球模样。

余粥望着她清秀的小脸儿,也席地而坐微微笑道:“还记得我吗?”

余招娣迟疑片刻,点了点头,随后小声道:“你是大哥。”

余粥是心疼到了极致,余招娣好歹也是余家长女,潘芳芳更不是穷人;

她穿衣打扮却连小蝶都不如,小小年纪脸上就生了粗糙的冻疮,纤细的指尖脏兮兮的,黑漆漆的瞳子里写满了警惕。

潘芳芳对其他孩子下得去死手,对自己的儿女也好不手软。

余粥在现实中是独生子,他一直都想要个弟弟妹妹来陪着自己,还去过几次孤儿院里当义工,大家一口一个“粥粥哥哥”叫得他心都化了。

而现在他有了一对儿继弟继妹,却放任他们吃了这么多苦,余粥越想越懊悔愧疚。

余粥袖口处传来微微的拉动,他一回神儿见余招娣小心翼翼地走过来,紧张地绞着手指,小声道:“大哥,我想去看看早夭,可以吗?”

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有没有念书,知不知道自己名字的含义。

余粥私心,希望他们永远也不要知道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走,大哥带你去。”余粥手掌里钻进来一只脏脏凉凉的小手。

作者有话说:

抱歉,后面稳定下来小剧场会开始恢复更新,这俩天太奔波了(双手合十)

——————————————

周三的更新晚一点,大概在下午三四点

以及想问问大家,大家希望更新在中午十二点嘞还是在晚上十二点嘞?

66 番茄牛肉饭

◎绝世厨娘姜烈渊◎

姜烈渊习惯性地搓了搓手指。

就是把手攥成拳, 然后大拇指在食指指腹上搓一搓,这是他的在焦虑、不安、失落时的解压方式。

别人常常说他是遇事不慌的性格,就算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甚至还有些面瘫。

实则他只是换了一种表达情绪的方式, 比如说现在, 他目送着余粥牵着小女孩儿的手,慢慢走向另一个充满中药味儿的房间。

余粥无暇来分散注意力来理会他。

小妖和陆玉笙他们该散的也散了, 陆玉笙临走前问了一嘴:“去楼下坐着等他呗,走廊上风冻死人了。”

姜烈渊摇了摇头,像个忠心耿耿的侍卫一样, 站在余粥进去的那间房门口,瞳孔里倒映着檐角上灯笼的暖光。

陆玉笙没有多劝, 也哼着小曲下楼。

穿廊风钻入又钻出, 姜烈渊被冻得有些麻木,他在想自己为什么一定要站在这里?

没有人逼他,他自己也知道站在房门前没什么用处,余粥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多长时间。

楼下觥筹交错酒肉飘香, 楼上灯火阑珊冷冷清清, 疾风拉扯着姜烈渊的影子。

他无法不承认, 自己的心情有些失落。

姜烈渊深吸了一口气, 让大脑慢慢冷静下来,仔细分析。

他并不是一个想跟小孩儿来争宠的笨蛋,也不是个对待恋情畸形的控制狂。

余粥有余粥的生活,他也有他的人生, 但姜烈渊从未这么无力过。

他感觉, 他没有帮上余粥的忙。

如果是在丧尸小说中, 他可以轻轻松松地保证余粥方圆十里都无危险;

如果是在21世纪他也能勤劳搬砖让余粥衣食无忧;

穿书局就更不用说了, 如果余粥是在穿书局,姜烈渊能让他无法无天地拔boss的狼毛做个貂儿。

但偏偏,是在这个背景中。

姜烈渊又搓了搓手指,耳廓冰冷。

他能为余粥做点什么呢?

姜烈渊突然想起来,余粥好像还未吃饭。

“你也会做饭啊?”小蝶扒在门口冒出个头,把姜烈渊吓了一跳。

姜烈渊:“为什么你每次走路都没声音?”

她拿着个类似棒棒糖的东西,溜进空荡荡的灶房,眨着眼睛好奇地凝视姜烈渊的一举一动。

姜烈渊翻来找去,不好意思道:“咳,这里有没有灶衣?”

“灶衣没有,围裙倒是有一件儿。”小蝶给他扯出来,姜烈渊一看,粉色花边还绣着小蝴蝶,上面写着四个大字:绝世厨娘。

姜烈渊:“……还有其他的吗?”

小蝶:“没有。”

姜烈渊只得硬着头皮化身绝世厨娘。

他站在灶台前思考要给余粥做个啥。

已经过了饭点儿,午饭早就被消化完毕,在寒冷的夜晚还是碳水最能安抚空荡荡的胃。

做汤汤水水虽然保温效果好,但姜烈渊记得余粥更喜欢吃米饭。

那不如就做……汤饭?

小蝶对姜烈渊一直很好奇,从直勾勾的视线中就可以感受出来,姜烈渊觉得自己像是个什么稀奇动物。

可追楼的食材多种多样,姜烈渊也跟王姐打了招呼用些食材,但他还是选择做最简单的——番茄牛肉汤饭。

姜烈渊把番茄切得歪七扭八的,小蝶给他鼓掌。

姜烈渊哭笑不得,小蝶认真道:“会切菜已经很棒了,我原来以为你真的只是个个子高的大弱智。”

姜烈渊满脸黑线:“别听小妖到处造谣。”

冷油下锅将锅炒香,再倒入牛肉块炒出油水,最后按照步骤来熬汤煮饭加调料,姜烈渊尝了尝咸淡,被自己惊喜到了,原来自己这么有做饭天赋。

像是西红柿牛腩的简易版,沙瓤的西红柿被炒出汤汁,酸酸甜甜的可口无比;

劲道的牛肉裹满了西红柿的汤水,和肉汁在一起浓郁香醇。

热菜下便是米饭,被热热的汤汁一浇,每一颗米都饱满圆润,锁住了汤汤水水的味道。

姜烈渊眉毛抬高,满意地端详这份堪称完美的番茄牛肉汤饭。

小蝶也小大人似的点评:“嗯,看着还不错。要是来个溏心蛋就更好了。”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姜烈渊用剩下的汤汁煮了一个番茄荷包蛋。

流不流心他不知道,反正肯定是熟了。

姜烈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荷包蛋上,想起小蝶陪自己在灶房这么久,不如也给她做一个。

“你也要溏心蛋吗?”他没空回头嘴上问了一句,半天没听到小蝶回答,忽然身后有人轻笑了一声,手臂倏然环住了他的腰。

那人故意夹着声音玩笑道:“谢谢姜哥哥。”

“你怎么来了?”姜烈渊猛地回头。

小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这里只剩余粥。

他见余粥正偏头看着他笑,才发觉自己身上还穿着“绝世厨娘”。

“那两个孩子安抚好了?”

余粥拉开凳子坐下,双手合十搓了搓道:“已经睡着了,等他们醒来再说。”

“然后我一出门,发现你不见了,就来找你。”余粥垂下眼睫。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在心意相通的人之间,往往能听出更深层次的意味。

姜烈渊知道,余粥是愧疚疏忽自己。

他把汤饭端到余粥面前,也坐下笑道:“你照顾小孩子,我来照顾你。”

余粥被汤饭的热气蒸得耳廓发麻,他举起筷子惊喜道:“看着就好吃,你也太厉害了吧。”

姜烈渊在一声声夸赞中都开始害羞,余粥猝不及防地吧唧了他一口,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开始吃饭。

筷子尖戳破了鼓鼓囊囊的蛋黄,蛋黄顺着牛肉往下流淌,每一颗米粒都裹满了香浓丝滑的鸡蛋液。

这味道确实已经出乎余粥意料了,看着不仅好看,而且是真的好吃。

米饭松软,牛肉也有嚼劲儿,几乎嘴唇一抿就能分散成肉粒。

余粥对番茄的态度一直抱以中立,不讨厌吃但也不会主动去吃。

谁知姜烈渊这一做,他竟有点期待以后常常吃番茄的日子。

前提是,姜烈渊做的番茄。

“一起吃吧。”余粥见姜烈渊也没吃饭,就挪了挪座位,让两个人坐一条长板凳。

冬天挤着坐很暖和,更何况姜烈渊还像一个巨大的暖炉,贴着坐又温暖又舒服,余粥总会幻想动画片里的龙猫是不是就这个触感,就是少了些毛。

姜烈渊没有拿起筷子吃饭,而是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半晌,余粥不明所以地眨眨眼。

“想那个,”姜烈渊低哑着嗓子,半天才吭吧出口:“可以吗?”

余粥反应过来他在说啥,顿时没憋住笑,肩膀耸动。

他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揉搓着姜烈渊的耳垂狡黠道:“‘那个’是哪个?”

作者有话说:

啊啊终于结束奔波了!明天起也会恢复以前的字数和小剧场(喜极而泣)

那咱们以后的更新时间就定在中午十二点了哈~~~感谢在2023-11-24 22:22:08~2023-11-29 15:39: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堆小火龙 15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7 你喜欢窒息?

◎我记下了你的喜好◎

谈恋爱后好像是比以前不同。

姜烈渊耳垂被揉得发热, 他望着恋人的面孔所想。

比如他只是想单纯地为余粥做一次饭,但还是忍不住亲近他,在他吃饭时所打扰他。

姜烈渊眼神变得浑浊,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无欲无求只晓得提枪飙车的工作狂了。

开过荤的人就会日日想念吃肉, 何况他这个荤只开了一半儿, 吊得他不上不下的甚是别扭。

余粥不知道姜烈渊这么多内心戏,www.youxs.org。

在严寒的冬天扑面而来的热气包裹着他的周身, 他看见姜烈渊瞳孔似乎被蒙上了层水雾,隐忍地死死抿着嘴,连太阳穴都冒出青筋, 看着怪可怜的。

余粥不逗他了,轻笑了声道:“闭眼。”

姜烈渊乖乖把眼睛闭起来。

余粥畅通无阻地撬开了他的唇瓣儿, 发现里面的温度已经可以用灼热来形容, 姜烈渊当真是个巨大的火球。

他小心翼翼地卖弄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技巧,本以为对付姜烈渊够了,谁知上颚忽地传来一阵致命般的酥痒。

余粥瞳孔放大,身体反射性地想要后退, 谁知后脑勺出现了一只大手, 锢得他承受着姜烈渊的恶行。

“唔……”

余粥半个身子都要麻了, 又是一张大手拢着他的后背, 跟哄小孩似的上下顺气。

外表的动作有多么温柔贴心,暗处发生的事情就有多么可恶。

姜烈渊完全占据了主导权,他个头比余粥大这么多,舌头自然也宽厚, 绞得余粥完全被他牵着鼻子走。

敏感的上颚被扫了个遍, 余粥呜咽着又躲不开, 那股痒的感觉已经渐渐消磨了他的理智, 眼前变得模糊。

模糊的视线中,只出现了一个人的脸。

浓黑的眉睫,凌冽的双眸,高挺的鼻梁。

余粥抬起手细细摩挲,泛红的指尖宛如画笔,却怎么都刻画不出来姜烈渊的样子。

他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任姜烈渊驰骋,五根光洁圆润的手指还在那张英俊的脸上不断比划。

呼吸不畅导致他有些缺氧,烦恼痛苦都已经无暇思考,他满脑子都是眼前的这个人。

余粥不知道他和姜烈渊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就算冬天一过他真的要离开,就算春天一来再也无法相见。

至少此时此刻,他是完完全全属于他。

姜烈渊感受到自己的脸被摸来摸去,他一睁眼见余粥也睁着个眼,接吻时四目相对颇有些滑稽。

他已经预料到余粥笑点低会破坏气氛,便先一步用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余粥眼前蓦然一黑,陷入黑暗倒不至于引起慌张,可恶的是姜烈渊低估了自己手掌的大小,连带着鼻子都被捂了进去。

余粥脑子宕机忘了反抗,那张手一拢,彻底断绝了他用鼻子呼吸的可能,换气的嘴还被姜烈渊死死咬住,整个人陷入了短暂的窒息中。

他明明有能力推开姜烈渊,但轻微窒息带来的感官触觉仿佛被放大了十万倍。

那宽厚火热的舌头不断邀着他共舞,口腔里全都被扫了个遍,余粥连着头皮发麻,眼球向上翻,身体里仿佛有股奇怪的感觉不断刺激着他的大脑,一瞬间眼前炸开了朵朵烟花。

“余粥!”姜烈渊慌忙松开手,搂住他软绵绵的身体。

他玩得上头了,才发现自己捂住了余粥的鼻子,差点把人憋死。

“对不起,你还好吗?”姜烈渊愧疚又焦急,准备把人平放在地上做心脏复苏,即使只是短短几秒呼吸不畅。

余粥握住了他的手腕,声音好像被水发泡了般湿润:“别动,抱抱我……”

姜烈渊呼吸一滞,才发觉余粥不是因为窒息而难受,而是……

www.youxs.org:太爽了。

他们还未做其他的事情,仅仅只是接吻。

余粥眉心上抬,视野涣散,碎发黏在脸上,www.youxs.org。

猩红的软舌微微伸出,好像被姜烈渊欺负得缩不回去了一样。

氧气重新回到了肺腔,理智也逐渐恢复。

余粥还是不想动,靠在姜烈渊怀里,恨不得就直接这样睡一觉。

一瞬间,姜烈渊又无师自通了什么,他怔怔地望着余粥好久,忽然俯下身在他耳畔轻声道:“喜欢窒息的感觉?”

余粥一句“我喜欢你大爷”没有骂出口,转而在心中冷笑一声,想看看姜烈渊能玩出更多的花样,便勾着他脖子软声道:“喜欢。”

姜烈渊凝视他的眼睛,良久,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余粥:“……”

玩归玩闹归闹,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你们可算回来了。”陆玉笙眼皮一掀:“那孩子睡着了?”

“嗯。”余粥拉开王姐身边的椅子坐下道:“阿渊上去照顾他俩。”

来之前余粥洗了好几把冷水,才让脸上的红晕看起来不这么可疑,可小妖目不转睛的视线还是让他心虚。

王姐瞥了他一眼,道:“小妖,外面客人多了,去帮帮忙。”

小妖不情不愿地出去了,王姐朝余粥比了个大拇指。

余粥嘴角抽搐,好吧,看来还是很可疑。

“我问余招娣,他们果然是因为上午的事情被赶出来的。”余粥心中一沉,道:“上午他们随仆人蔡婆子买菜时,蔡婆子买猪肉比往常贵了一铜板,她气不过便当街打了余早夭泄愤。”

“岂有此理!”王姐气得一砸桌子:“这老婆子心也忒黑了,区区一个家仆哪来的这么大权力!我看潘芳芳也是猪油蒙了心,不光虐待别人家孩子,连自己家孩子都不放过。”

“不是,我有个问题。”陆玉笙放下茶杯:“我在乌村居住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从没见过这俩孩子呢,我还以为是从哪流落来的小乞丐。”

余粥看了一眼他,叹气道:“招娣说,平日他们都不能离开院子半步。今日是潘芳芳心情好,才允许他们出门走走。”

“像是圈养小动物一样。”陆玉笙嗤了一声。

“她心情好?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王姐掰着手指头回忆。

余粥沉默半晌,道:“处决潘玉龙的日子。”

这个名字太过久远,似乎都已经远离了他们的生活。

再次被提起时,众人恍惚,原来还有这么一号人。

潘玉龙被判死刑,执行死刑正好是今天。

“对,还记得打官司的时候,潘芳芳走得毫不留情。他们这姐弟关系看来也不是这么好嘛。”陆玉笙低头拨拉着瓜子壳。

“不过话又说回来,”陆玉笙道:“这俩孩子,准备怎么安置?”

这也是余粥最纠结的一个问题,怎么安置余招娣和余早夭?

把他们送回去,就等于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再次受虐待;

不送回去吧,www.youxs.org。

王姐点燃烟丝,吸了一口,淡淡道:“余粥,送回去。”

“这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嘛。”陆玉笙反驳道。

“不然能怎么办?”王姐严肃道:“小孩儿不是小猫小狗,你说收留就收留?再说了,人家娘还没死,你就直接把孩子拐过来养着,你不是人贩子谁是人贩子?”

话糙理不糙,余粥叹了声气。

他问:“难道就没什么保护法之类的?例如……”

在大家奇怪的眼神中,余粥把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这个背景当然不可能有妇联,也不知道有没有关于家暴的保护法。

王姐懂了余粥想问什么,吐了口烟雾,道:“当初潘芳芳被判了几年的牢狱,结果被她弟弟潘金龙救了出来。所以,希望渺茫。”

看来潘金龙的身份复杂,手上的权力也大得吓人,不是他们这种平民百姓可以与之抗衡的。

余粥想打听打听潘金龙是什么来路,想着想着忽然背后的门被拉开,露出了个白白净净的小脸儿。

“是你啊。”余粥温声道,起身屈着膝盖,眉眼弯弯的。

余招娣洗干净了灰扑扑的脸儿,实则眉眼也清秀可爱,正是小孩子最灵动的年龄。

她想亲近余粥,但又腼腆至极,捏着袖口不知道说什么。

“宝贝儿,过来。”王姐掐灭烟杆伸出手,余招娣犹豫地走向她,被王姐抱起来放在腿上。

“这孩子也太轻了,”王姐皱眉:“胳膊腿都这么细,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余招娣好奇地打量着他们,声音细细小小的,低头道了句:“谢谢。”

不知道她在向谁道谢,可能是把他们带回来的陆玉笙,也可能是照顾他们的余粥,也可能是王姐。

但三个大人都很感动,谁会虐待这样一个懂礼貌又乖巧的孩子?

姜烈渊抱着余早夭也慢慢走进来,余早夭已经睡醒,吃过药精神好多了,脸蛋儿还是红彤彤的。

“这孩子所有的肉都长在脸上了。”姜烈渊放下他,余招娣从王姐怀中跳下来,去牵弟弟的手。

“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余粥温柔道。

姐弟俩怯生生,但也感知这群大人对他们友善。

“这事儿别问,直接上饭。”王姐招呼杂役端上来两碗浓稠的米粥,还有酱虾和脆黄瓜,与一份儿火腿鸡蛋羹。

生着病还是要吃些清淡的东西。

谁知余招娣和余早夭,都很默契地将鸡蛋羹上的火腿挑出来,放在一个小盘子里。

“不喜欢吃火腿吗?”余粥问道。

余早夭把盘子推给余粥,说话漏风道:“大哥,吃。”

作者有话说:

ooc丧尸嗷嗷小剧场,

年龄差,18岁小丧尸粥vs30岁丧尸猎人姜

嗷嗷分割线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养了这么久的小丧尸,姜大渊发现好像还挺好玩的。

小丧尸除了丧尸这个身份外好像与人类也没什么不同,喔还有,小丧尸整天想咬他。

余小粥(叹气):饿。

姜大渊(装听不见)

余小粥(大喊):饿!

姜大渊(戴耳机)

余小粥:你是知道的,我生前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老师说我就是下一个清北苗子可惜苍天无眼我为了救同学结果被……

姜大渊(忍不下去):停,别再说你悲惨的身世了,你饿个大头鬼,丧尸是没有饿的感觉的。

余小粥:馋,馋是忍不住的。

姜大渊:……

姜大渊:你想吃什么。

余小粥的房间已经被五颜六色的零食堆满,从甜的到辣的进口的国内的吧啦吧啦应有尽有,姜大渊实在想不通他在饿什么。

余小粥:丧尸需要喝血。

姜大渊:那是吸血鬼,你是丧尸,所以你还应该吃肉。

余小粥心道这人是不是傻,不过算了。

余小粥:对,让我咬一口,求你。

姜大渊(挑眉):凭什么?我平白无故让你啃一口。

余小粥(急了):我咬你你并不会变成丧尸,我上次还救过你!

姜大渊:给我个理由,凭啥要让你啃一口。

余小粥(沉思片刻):咱俩天下第一好。

姜大渊:……

余小粥(真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只跟你玩,跟别人都是假玩,只有跟你是真玩。

他姜大渊,三十岁老男人,会被这小孩儿的幼稚理由打动吗?

姜大渊:叫声哥哥让你咬。

余小粥:gie gie

姜大渊(面无表情)伸出胳膊:你咬吧。

余小粥眼前一亮,嗷呜一口,尖尖的獠牙扎入姜大渊的胳膊,结果……

余小粥:啊啊呜呜呜呜我的牙!

姜大渊:啊抱歉,我忘了我带护腕了。

姜大渊撸起袖子,护腕还是皮的。

余小粥:QAQ你是不是故意的?

姜大渊:要不这样,你别咬胳膊,我胳膊肉老也不好吃。

余小粥:呜呜呜你个坏人我讨厌你别骗我了。

姜大渊(安慰):没骗你,你换个地方咬,我教你。

他指了指自己脸侧。

余小粥:这里比城墙还厚,我才不上当。

68 芋泥的甜点

◎双马尾的壮汉◎

鸡蛋羹上的火腿就几片, 余家姐弟竟然都默契地夹出来给余粥吃。

放在小盘子上,推到余粥面前,两个孩子期待地看着他:“大哥, 吃。”

一刹那,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余粥身上。

余粥瞬间变成豆豆眼, 迷茫得不明所以。

他瞬间汗颜,心虚地想不会是这个身体之前做过一些坏事吧, 例如抢走小孩子吃的之类的,www.youxs.org。

“我不吃,你们吃。”余粥推给他们道。

两个孩子你看我我看你, 才敢小心翼翼地夹起火腿送进嘴里。

这个年龄正是孩童调皮捣蛋的时候,然而别说调皮了, 他们拘谨得让人心疼, 仿佛做任何事情都先看看别人脸色,才斟酌似的进行下一步动作。

余粥蹲下,温声道:“为什么要把火腿给大哥吃啊?”

余早夭离他最近,见余粥问话立刻放下勺子, 嘴角还沾着酱油, 乖乖回答道:“因为大哥可怜, 没东西吃。”

余招娣扯了扯余早夭, 小声道:“大哥现在不可怜了,不要这样说他。”

余早夭顿了顿,立正改口道:“大哥对我们好,大哥比我们不可怜, 没东西吃。”

余粥哭笑不得, 小男孩说话还漏风, 言语也颠三倒四, 不过可以听出个大概:一是余粥以前对他们好,在潘芳芳的施暴下兄妹三个相依为命;二是余粥以前过得比他们更惨,导致要两个小孩省下口粮来接济他。

余粥深吸了一口气起身,和姜烈渊对视了一眼。

“我也没见过这么乖的小孩儿。”姜烈渊道。

两个孩子不哭不闹,安安静静地吃饭,如果有掉在桌面上的米粒也立刻捡起来吃掉,绝不给大人添麻烦。

王姐走到门外,朝余粥招了招手道:“余粥,我还是建议你早点把他们送回去。”

余粥在心中叹了口气,虽然不舍,但王姐给他分析的利弊条条占理。

他做事总喜欢冲动,比如看到两个孩子可怜就恨不得马上留着他们,但之后带来的麻烦就不是几句话可以解决的事情了。

“我知道了,我明天下午就把他们送回去。”余粥敛眉道:“在这之前,让他们吃饱再回家吧。”

机缘巧合下,王姐跟来往的岭南人达成了芋头合作关系。

芋头还是岭南的最好,从岭南原价买来再加路费与人工费的价格都比在本地便宜不少。

太阳楼准备在近期试营业,主打甜品与饮子,所以芋泥甜品变成了主推产品。

余粥陪着余招娣和余早夭在可追楼睡了一晚,给两个小孩好好洗了个澡,才发现身上有着大大小小的淤青。

第二天上午等他们睡醒,便将他们带到了太阳楼。

“咱们吃饱了再回去,好不好?”余粥牵着两只又小又凉的手,慢慢走进太阳楼里去。

正是阳光明媚之时,大片灿烂的阳光从房顶的琉璃瓦中倾泻,照得室内也亮堂堂的,颇有些金碧辉煌的意味。

余招娣不敢走了,拉了拉余粥的袖子,小声道:“大哥,贵。”

余粥摸着她脑袋,怜爱道:“没事儿,这里的东西都不要钱。”

余招娣瞪大了双眼:“真的吗?”

“对啊。”余粥撒了个善意的谎言,蹲下温柔注视她道:“我跟太阳楼的老板说好了,他说看在你们俩这么可爱懂事的份上,就免我一天的伙食费,但前提是要把你们俩一起带上。怎么样,愿意帮大哥这个忙吗?”

余招娣和余早夭皆是欢欣跃雀,小小的眉眼弯成一做拱桥,即使开心到了极点也不大喊大叫。

他们高兴的是能帮上余粥的忙,能吃到好吃的才算其次。

芋头都储存在太阳楼中,余粥将两个小孩领到在位置上坐着,交代道:“大哥去给你们做好吃的,你们不要乱跑哦。”

“嗯!”余招娣牵着余早夭的手,重重地点头。

余粥当然放心他俩,目光中又流露出欣慰与怜爱。

昨晚姜烈渊回家去了,原因是没有喂猫。

他坚决不能做一个偏心的人,余粥照顾姐弟俩,他照顾家里的毛崽崽。

姜烈渊知道今天他们在太阳楼,早起洗漱后便准备过去和余粥汇合,临走前裤脚被伸懒腰的胖橘一扯,胖橘眼里流露着渴望的光。

姜烈渊看了看胖橘,又瞅了瞅三花,突然冒出个精妙得无与伦比的想法。

余招娣和余早夭坐在桌子前,两个人正在玩对手指的游戏。

忽然门那边响起脚步声,两个孩子吓得不敢动。

下一秒,大门被拉开,走进来个高大英俊的男人,手里还拎着两个竹筐。

“咳,那个。”被两双视线盯着,姜烈渊还有点不好意思:“咱们昨天见过面的。”

他想了想补充道:“我是好人。”

说完这句话他越发觉得自己才不是好人了。

“我知道,昨天抱我的。”余早夭玩着手指,羞涩一笑:“是大嫂。”

姜烈渊:“……”

他怕自己不善言辞又常常冷脸,从而吓着小孩子。

姜烈渊打开竹筐,里面冒出个毛绒绒的小脑袋。

“喵?”大橘疑惑,怎么一觉醒来换地方了。

“弟弟,是猫猫!”余招娣激动地拉着弟弟的手,余早夭眼睛也亮亮的,显然也很兴奋。

姜烈渊抱起三花,心中感慨自己真是个端水大师,两个小孩配两只猫,绝配。

三花平日高冷,陌生的人靠近直接一爪子扇上去。

然而当姜烈渊抱起它放在桌子上时,三花打了个哈欠竟然主动靠近两个小孩子,慢慢悠悠地钻到余招娣怀中打着呼噜撒娇去了。

“姐姐,它好乖哦!”余早夭开心得脸都红了,忽然裤脚一重,大胖橘也窜上来,直接没出息地翻肚皮给他摸。

姜烈渊在旁边紧张兮兮地站着,然而小猫今天没有亮出无敌喵喵拳打人,小孩子也很乖巧懂事,用小手轻柔地捋着猫毛,生怕弄疼了它。

大橘不满这么轻柔的抚摸,直接殷勤得把肚子上的肉肉往余早夭手里送,发出舒适的呼噜声。

如此一来,便是个欢乐愉快的会面。

姜烈渊以前说自己喜欢小孩子,是在和大人进行对比的情况下,他觉得小孩儿更加单纯。

但不意味着他有事没事就想往小孩堆里跑,小孩儿一哭起来他也头疼。

不过余家姐弟太乖巧又有礼貌,他忍不住问道:“为何喊我大嫂啊?”

余招娣认真回道:“蔡婆婆说大哥嫁给了男人,那跟大哥亲近的男人就是大嫂。”

姜烈渊忍俊不禁:“看出来我跟你们大哥亲近了?”

余招娣点了点头,道:“在一群人中,每次大哥总会第一个看你。”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观察力总是这么敏锐,就连姜烈渊都未观察到这一点。

“阿渊,你来得好早。”余粥端着盘盒出来,见姜烈渊安安静静坐在凳子上,扎着辣眼睛的双马尾麻花辫。

余粥:“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姜烈渊道:“猫睡着了,他们不忍心把猫弄醒,我就让他们玩我。”

余粥捂住了眼睛,惨不忍睹。

余招娣正在给一个麻花辫收尾,欣喜地对余粥道:“大哥,快看大嫂好不好看?”

余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姜烈渊照了照盘子,云淡风轻道:“好看,别理你们大哥的审美,大嫂我很满意。”

余早夭正在换牙,说话有些费劲儿:“那下次给大嫂带,红头绳。”

“行,”姜烈渊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大嫂等着。”

甜品对小孩子来说,简直是致命的诱惑力。

余粥用芋头做了奶香芋泥羹和芋泥牛奶,但前提是要他们吃完午饭才能吃甜品。

午饭小孩子吃得飞快,就期待着甜品。

“我们真的可以吃吗?”幸福来得太突然,余招娣到现在还不相信这是真的。

“娘从未给我们吃过点心,好紧张。”她握着勺子,脸蛋红彤彤。

“吃吧,想吃多少大哥有多少。”余粥坐下,欣慰地看着小孩子大快朵颐的模样,比他本人吃进嘴里还要满足。

这是余家姐弟第一次吃甜品,糯糯的芋泥与紫薯相结合,是淡淡的粉紫色,看着就让人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余早夭吃进去第一口,眼睛直接睁大,他从未吃过奶香味这么重的东西。

甜津津,香浓丝滑,似乎还没有嚼就直接滑进了胃里。

芋泥甜牛奶也是,特别受小朋友的青睐。

里面的芋泥余粥用糯米粉揉成一个小圆球,颇像现在的芋圆小料,一口一口劲道爽滑。

这下余粥不用问好不好吃,两个孩子的行动直接给出了极致的好评。

“别着急,吃不完再带一些回去,别吃撑了。”余粥说着就要给他们拿竹碗打包,结果被余招娣拉住。

余招娣匆匆忙忙地咽下嘴里的芋泥,道:“我们回家会被蔡婆婆搜身,大哥别给我们带东西了。”

“这也要管你们?”余粥蹙起眉头。

一想起家里的事儿,两个孩子立刻焉了吧唧,又恢复了死气沉沉。

“别怕。”姜烈渊沉声道:“我送你们回去,看她敢不敢欺负你们。”

作者有话说:

ooc丧尸嗷嗷小剧场,

年龄差,18岁小丧尸粥vs30岁丧尸猎人姜

嗷嗷分割线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余小粥明明是个小丧尸,却突然成了丧尸猎人中的团宠。

原因是这里要不就是胡子拉碴的糙汉,要不就是冷酷美艳的御姐,反正看着都不是好相处的人。

除了可可爱爱的余小粥,在空暇时间还知道拿出五年高考三年模拟来解闷儿。

所以经过大家的强烈要求,余小粥的房间又大了一些。

姜大渊:别看你那五三了,你都是丧尸了还想咋滴?

他凑过去一看,五三的书皮下面原来是言情小说。

姜大渊:这样,我想通了,你咬我一口吧。

余小粥(惊喜):好,啊——

姜大渊:等等,我把胳膊上的护腕摘了。

余小粥却合上了嘴,不想咬了。

姜大渊:吃啊,咋滴还要我自己放血给你喝?

余小粥:算了,你疼。

姜大渊(震撼):你小子竟然知道心疼人了。

余小粥(叹气):反正你们现在对我这么好,还是会把我杀掉的,因为我是丧尸。

姜大渊:你怎么想的这么远。

余小粥:大胖狗让你杀我,你会杀我吗?

姜大渊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大胖狗是boss,他道:你觉得呢?

余小粥:我觉得你会。

姜大渊陷入了沉默,这是一个纠结的问题。

在夜以继日的相处下,小猫小狗也被养出了感情,更何况是还有着人类感情的小丧尸。

余小粥:我不想给我的人生留下遗憾QAQ,你要是满足我个愿望我就死而无憾。

姜大渊:什么愿望?

余小粥(指着言情小说):嘿嘿,好想体验体验喔QWQ

姜大渊凑近一看,小说名字叫《美人的壮汉夫郎土黄甜》

余小粥:讲的是一个高大帅气英俊风流倜傥的余家公子。

姜大渊:嗯。

余小粥:在路上偶遇被欺负的姜家小可怜,然后娶回了家,给余家公子暖被窝揣崽崽的故事。

姜大渊:首先,这是言情小说?其次,夫郎能揣崽?

余小粥:啊…海糖里都这么写的。

姜大渊:不演TAT,岩石在海糖里都怀崽,那个网站不正经再看报警抓你!

余小粥:可是,我用的是你的账号啊。

姜大渊:……

余小粥:你的购买记录显示,sp之闷骚呜呜呜呜!捂我嘴干什么!

姜大渊:别念了别念了我陪你演!你是我祖宗!

余小粥:嘿嘿

69 大哥好帅啊

◎不会放过你们◎

余粥本不想让姜烈渊参与, 因为这件事情本就与他无关。

姜烈渊嘴笨

不善言辞,到时候被蔡婆子他们阴阳怪气又不知道如何反驳,只会抿着嘴拧眉受委屈, 看着挺心疼的。

是——余粥看着挺心疼的, 姜烈渊本人只觉得是苍蝇在耳边嗡啊嗡, 打个哈欠啥都忘了。

但姜烈渊一脸无所谓,坚持要一同送小孩子回家。

而余早夭和余招娣似乎也喜欢这个高高壮壮的“嫂子”, 一看就很有安全感。

“行吧。”余粥道:“咱们该走了。”

乌村之所以叫乌村,是因为人口较少,大多房子都是破破烂烂的草房, 连正经的石砖房都很少。

这是余粥第二次到余家府邸。

虽比不上镇子里的酒楼气势辉煌,但在众多穷苦的农夫家庭中, 也算得上鹤立鸡群。

光是门口就有三间草房加起来那么宽敞, 还有两座凶狠恶煞的石狮子。

第一次路过时只记得有棵很大的树。

那棵树枝繁叶茂,却不是给人欣欣向荣的感觉,反而是肥厚的叶片挡住了一半的阳光,让府邸正门都藏匿在黑暗中。

看着阴森无比。

余粥抬头望了望那颗枯树枝, 心愈发沉重。

余招娣和余早夭都不愿前去敲门, 躲在姜烈渊身后瑟瑟发抖, 好像进去了之后就会被妖怪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余粥和姜烈渊对视一眼, 前去叩门。

冰凉的铁环撞击着朱红色的木门,冷铁淬满了寒意,从余粥手心一直钻到心脏。

他连叩了三次都没有动静。

姜烈渊蹙眉:“没人在家吗?”

余粥心道这都过了中午买菜的时间,她们能去哪。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 忽地门口响起脚步声, 人还未出来骂声倒是先刺进耳朵:“两个小短命鬼真是欠你们的, 跑出去怎么没有死在外面!”

蔡婆子骂骂咧咧地用脚踹开门, 手里还端着碗和筷子,看到余粥时目光一凛:“你怎么在这!”

余家姐弟更往姜烈渊后面钻了,余早夭攥着他衣角的手都出了层冷汗。

余粥微笑道:“第一,送弟弟妹妹回家;第二……”

他脸上和煦的笑意冷却下来,目光淡然道:“这本来就是我的家吧?”

余粥腰背笔直,说这话时懒洋洋的样子仿佛高高在上的贵公子,对本末倒置的家仆除了蔑视再无其他感情。

在他们出门前,余粥专门找陆玉笙借了套华贵的衣服换上,腰身间又挂了块儿玉珏。

他平日打扮都素雅,而今日这一身儿墨蓝色云纹大氅衬托得余粥身价不凡,玄色狐裘簇拥着他清俊的面孔,说是王公贵族也无人反驳。

姜烈渊现在懂了余粥为何要换身衣服,从气势上就能让蔡老婆子腿肚子发软。

他记得余粥还是演员来着,此时脸上的轻挑与淡漠,看不出丝毫破绽。

便是天生的尊贵。

蔡老婆子果真神色开始慌张,这种欺软怕硬的人余粥在娱乐圈见多了。

就是你一身西装革履时他要舔着脸去讨好你,当你穿着短袖求他帮忙时立刻翻白眼。

蔡婆子也差不多就是这号人。

蔡婆子自知搞不过余粥,脸上表情抽搐,硬是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咬牙切齿:“行,那小孩儿送回来也没你们的事情了。短命鬼们滚过来!”

余粥:“你再说一遍谁是短命鬼!”

蔡老婆子被吓得身体一颤,浑浊的眼球无比惊愕,像是第一次见到猫的耗子一样。

姜烈渊也眼睛睁大。

余粥很少生气,也很少大声说话,生得又是一副白净温润的面孔,谁也不会料到他直接高声斥责了蔡老婆子。

余粥冷笑一声:“敢对主子出言不逊,你一个家仆真是好大的胆子。”

蔡老婆子脸色煞白,哆哆嗦嗦:“你、你是被鬼上身了,你不是那个……”

余粥端着在剧组演戏的认真劲儿,完全沉浸在了少爷的身份中,慢条斯理道:“怎么,以前被你欺负的不够,现在还要继续被你欺负才是余粥,不然就说我鬼上身?”

“我看真正的鬼就是你。”余粥字字铿锵。

蔡老婆子已经完全被吓傻了,余家姐弟也是第一次见到恶仆被教训的样子,大快人心。余招娣忍不住拍手道:“大哥好帅!”

姜烈渊问:“你们大哥以前是怎么样的?”

余早夭道:“以前被欺负得更惨,都是我们保护大哥。”

姜烈渊不禁汗颜,之前这是过得多惨啊,还需要两个小孩子来保护。

“还在门口挡着主子作甚?”余粥睨了蔡老婆子一眼,冷冰冰道:“带我去见潘姨娘。”

余粥偷偷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脸,方才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崩得他脸都僵硬了。

“一会儿我进去见潘芳芳,你陪着招娣他们一会儿。”

姜烈渊本想到:“你一个人可以吗?”

却想起来余粥比他在为人处世方面强得多,就闭嘴点了点头。

余粥深吸一口气,前面蔡婆子畏畏缩缩地带着路。

潘芳芳究竟是填房的小妾还是续弦的正妻,余粥已经无从得知。

不过这些也都不重要了,一个女子能在夫君死后守住家中财产,本该令人佩服;然而余粥实在不理解,她好像对天下的孩童都有仇恨一般。

“夫人就在里面。”

那日在衙门上,潘芳芳放弃了救自己的亲二弟潘玉龙。

特别是在潘玉龙嘶吼:“姐姐你不是有钱嘛”时,她的目光仿佛在看该死的老鼠般憎恨。

余粥对潘芳芳的印象只有一个:跟这座宅邸一样死气沉沉。

“夫人!”蔡婆子宛如找到了救星般奔过去,站在潘芳芳身后就有了最大的底气。

余粥不疾不徐驻足,打量着眼前的女人。

女人手里捧着个茶杯,覆在杯壁上的指节干瘦,跟她本人一样单薄。

颧骨明显,眼眶周围氤氲着一团乌云,眼球血丝密布。

她见余粥到来也不惊讶,淡淡地喝了口茶,面容平静道:“有事吗?”

余粥觉得四周温度都下降了不少,他也不惧,微笑道:“回家看看姨娘,不欢迎?”

潘芳芳终于肯睁眼瞧余粥。

余粥知道,肯定是因为自己说话方式突然改变,或者说突然从人人可欺的可怜虫转变成嘴皮伶俐的大少爷,让潘芳芳有些惊讶。

潘芳芳抬眼见余粥,一袭名贵的大氅,墨发一丝不苟,面容俊朗,哪有半点曾经害怕的样子。

余粥也不客气,盘腿坐下,慢条斯理道:“姨娘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呢?”

潘芳芳面无表情道:“不劳烦余老板关心。余老板现在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您能抽空回府来看看是我们天大的荣幸。”

余粥没有理会她的阴阳怪气,轻笑声道:“不是抽空,是经常。我的家,我回家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说罢他没给潘芳芳开口的时间,继续道:“我认为,无论再忙姨娘也要关心一下弟弟妹妹。比如蔡婆婆当街打骂弟弟这事儿,丢的可是我们余家的脸啊。”

潘芳芳不语。

蔡婆子得意洋洋,挑衅地瞪了一眼余粥。

余粥指腹摩挲着手背,他虽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个棋子,不断试探着潘芳芳。

比如,默许仆人虐待孩子这事儿。

潘芳芳忽然道:“蔡妈妈,有这一回事儿?”

蔡婆子苦着脸,假情假意道:“夫人,您是信我还是信他啊。什么叫当街打骂,小孩儿顽皮,轻轻打一下也没这么脆弱吧?”

“轻轻打一下?”余粥被气笑;“行啊,你过来让我轻轻打一下。”

“蔡妈妈。”潘芳芳又喊了一声她。

蔡婆子忙不迭地讨好俯身:“我在。”

“啪!”凌冽的掌风直直扇上了蔡婆子的脸侧,余粥还未反应过来,一条细小的血流就顺着她的嘴角往下滑,蔡婆子一脸不可置信。

“既然余老板说有这事儿,那就是有的。”潘芳芳面无表情,反手又狠狠扇了一巴掌。

“来人!”潘芳芳厉声道:“找个井,把她给我扔下去!”

余粥大开眼界,意识道潘芳芳不是在开玩笑。

“啊!”蔡婆子哭得撕心裂肺:“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呜呜……”

“够了,用不着这样吧。”余粥起身制止:“适当的惩罚就够了,再怎么说都是一条人命。”

潘芳芳挥了挥手,示意家仆退下。

蔡老婆子还跪伏在地上不断哭泣,潘芳芳似笑非笑地看着余粥,道:“这难道不是你希望的吗?”

余粥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道:“我希望的是你们能对弟弟妹妹好一点。”

“我怎么会对他们不好?”潘芳芳笑了笑:“我可是他们的娘亲。平日里管教严了些,但再怎么样,都是为了他们好。”

“行,姨娘还知道您是他们亲娘。”余粥直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以后我每三天来一次,若让我再发现他俩被虐待殴打,我不会放过你们。”

“好啊。”潘芳芳笑道:“欢迎回家。”

余粥一阵寒恶,攥了攥拳头。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更新时间还是恢复凌晨十二点,具体原因和道歉请看上章作者评论

orz抱歉嘤嘤嘤

70 辣椒麦芽糖

◎男友成夫君◎

余粥去了很长时间, 姜烈渊在府中仆役的带领下,和姐弟俩在静院里坐着。

“这里好大。”余招娣忍不住偷偷说道。

姜烈渊问:“你们家……你们没来过这里?”

余招娣摇了摇头说:“我和弟弟平常都在那边!”

说着她朝左边的高墙指了指。

姜烈渊明白了,合着这是见有个外人跟着, 专门找了个还能入眼的地方让他们坐。

他瞥了眼离开的仆役, 对余招娣道:“带我去你们平常住的地方看看。”

“好。”她一蹦一跳地带路。

姜烈渊心越发沉重。

以前在丧尸小说中大家以活命为目标, 相对来说物欲就自然降低,渴了喝雨水都行。

但不管怎样, 也没有出现让小孩子住狗笼的情况。

姜烈渊压下愤怒,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情绪。

“大嫂快来!”余招娣熟练地爬进冷冰冰的笼子中,笼子里铺了层脏兮兮的垫子和薄被子。

姜烈渊喉头干涩, 余招娣和余早夭都还小,不知道余府的人整天给他们灌输什么观念, 才能让小孩子觉得住狗笼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间院子说白了就是堆放扫帚杂物的地方, 他一个成年男子站进去就已经占据了空间的二分之一。

墙角的狗笼子,两个孩子还睡得不亦乐乎。

余早夭爬进去在垫子底下翻找着什么,余招娣见姜烈渊脸色不好,便出来拉着他的两根手指关切道:“大嫂不舒服?”

“没有, 不是的。”姜烈渊勉强挤出个笑容, 蹲下道:“你们住这里, 下雨下雪时怎么办?”

余招娣一指扫帚上的抹布道:“这个挡着。”

姜烈渊袖口鼓起来, 下面的拳头硬了。

“我和姐姐住这里挺好的,不用挨打,晚上还有星星和月亮。”余早夭嘴里嚼着东西。

“你在吃什么?”

余早夭小小的手掌一摊开,里面是个黑乎乎的药丸。

“这个治咳嗽, 不吃药呼吸不上来。”余早夭腮帮子鼓鼓囊囊道。

类似于现在的哮喘, 难怪他听这孩子说话时肺音很重, 像是无时无刻都挂着个风箱。

姜烈渊微微皱眉道:“这药丸必须随身带着, 你身上还够不够?”

“够了,剩下的都在娘亲那里,娘亲会记着给弟弟吃药的。”余招娣蹲在地上揪着小野花,天真烂漫道。

他们仿佛感知不到自己正在受大人的虐待,可能也以为天下的孩童挨打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还有那残忍的名字,姜烈渊原本以为潘芳芳是重男轻女,没想到比“招娣”二字更狠毒,给儿子起名“早夭”。

姜烈渊捂着眼睛闭了一会儿,太阳穴跳得厉害。

之前只是听旁人口中说,他现在终于跟余粥感同身受——那股无力的愤怒。

他能为两个孩子做什么?

“阿渊。”

姜烈渊一回头,见余粥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墨蓝色的狐裘随风轻轻飘动。

他们对视了一眼,皆是眉心间一片愁云。

“大哥。”

两个孩子很喜欢余粥,立马围过来。

余粥蹲下,不顾名贵的大氅沾着地上的污泥,他温声对姐弟俩道:“以后每三日大哥来一次,带你们出去玩好不好?”

余招娣面露惧色,道:“娘亲同意吗?”

余粥道:“她当然同意。”

孩子们欢呼跃雀。

“还有,很重要的事情。”余粥一手拉一个,让他们站在自己面前,严肃道:“如果有人再欺负你们,记住他的名字和脸,大哥来教训他,即使是娘亲也不行。”

“余老板——”那声音刺耳道:“我自己的孩子,倒不劳您费心了。”

潘芳芳身后跟着眼睛血红的蔡婆子,步伐懒洋洋地走过来。

余粥也起身,目不斜视地将方才的话大声地重复了一遍:“谁欺负你们把他的名字和脸记下来,大哥来收拾他,包括你们娘亲!”

见到了潘芳芳的两个孩子立刻缩回了院子后,耷拉着头,身体微微发抖。

潘芳芳淡淡地笑了一声,瞥着身后的蔡老婆子道:“听到没?”

蔡老婆子的眼神可以淬火,咬牙切齿:“是。”

“还有。”潘芳芳淡淡道:“余老板都已经从我们家嫁出去,就好好地安分守己。整日跟着别的男人厮混,小心这谣言一传出去……”

她看了一眼姜烈渊,继续道:“您的那位疯子夫君没有意见吗?”

很显然她还未认出来姜烈渊就是曾经那个披头散发的村口疯子。

“我就是他夫君。”姜烈渊倏然开口,上前一步搂着余粥肩膀,眼眸幽黑:“还有什么废话要讲吗?”

潘芳芳扫了一眼他,勾了勾唇角:“天晚了,就不留客了。”

现在天是黑得越来越早了。

余粥心思沉重,回去路上完全不同于来时路上,有两个小孩儿的欢声笑语。

姜烈渊不知道怎么安慰余粥。

远处青山被雾霭勾勒得连绵起伏,天色昏昏沉沉,不少人家都提前挂上了灯笼。

“我们去外面吃吧,今天不做饭了。”姜烈渊道。

余粥本想说自己不饿不吃饭,可是对上姜烈渊那双清澈的眸子时,改变了主意:“好。”

他至少不应该把坏情绪传播给姜烈渊,不然算什么合格的恋人?

余粥呼出口气,挂着笑容道:“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

被深色狐裘簇拥着的脸越发苍白,在傍晚更像是冷玉雕琢出来的五官。

虽然余粥嘴角是翘着,但眉宇间藏不住沉郁,眼神黯淡。

“不是说在外面吃嘛,怎么回来了。”余粥关上门窗,避免寒风钻进来。

姜烈渊放下刚买的麦芽糖,一声不吭地开始烧水。

房子不大,所以很快便暖和了起来。

余粥脱下沉重的外衣换上常服,解开高束的头发,顿时感觉轻快不少。

他走到姜烈渊身后,下巴放在姜烈渊肩膀上笑道:“看看我们阿渊要做什么好吃的。”

姜烈渊身子一顿,回身道:“不是好吃的。”

余粥:“?”

姜烈渊放下锅铲,看着他良久道:“既然没有胃口,也不想出去吃饭,直接跟我说就好。”

余粥垂下眉睫:“不是的,我只是……”

“在我这里,你不用小心翼翼的,也不用处处为我考虑,余粥。”姜烈渊一手抚上他脸颊,沉下声音道:“我希望有时候你能依靠我一下。”

“对不起,我……”余粥叹了一口气,扯出个自嘲的微笑:“我只是想做到最好。”

姜烈渊哭笑不得:“谈恋爱哪有什么做到最好的。”

“余招娣他们的事情你已经很上心了,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别让自己有这么大的压力。”姜烈渊把他搂进怀中,手一下下顺着他的背。

“我错失了参与你人生前二十年的机会,我不知道你都经历了什么但是……”姜烈渊鼓起勇气,说道:“至少现在可以依靠与信任我,不开心就跟我说,不用做一个完美的人。”

余粥微怔。

在事业上经纪人告诉他,明星偶像就要做一个完美的商品;

在生活上余粥又告诉自己,要坚强坚强再坚强,因为没有人可以让他依靠。

他最大的靠山便是他自己,也从不会将喜怒形于色,所有的苦痛难受只有在深夜时,自己给自己舔舐伤口。

“你把我惯得这么依赖你,可不是好事情。”余粥推开他,似笑非笑。

“但是这些话让我很感动,从未有人对我道过这些话。”他抬眼,笑盈盈地看着姜烈渊:“还是谢谢你。”

姜烈渊攥了攥手指。

余粥是一个现实的人,他抱着“二人必离别”的念头和自己在一起。

姜烈渊虽也是理智一直大于情感的人,此刻心中却有什么情愫要喷涌而出。

余粥见泡在热水里的麦芽糖要化了,他不知道姜烈渊要做什么黑暗料理,但好好的麦芽糖被浪费怪可惜的。

他刚准备用勺子把麦芽糖捞起来,谁知姜烈渊忽地握住了他手腕。

余粥后背贴上个温暖的躯体,心跳声清晰而沉稳,他听见那人口舌笨拙道:“你可以一直依赖我,我也不离开你。”

“我想你能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发脾气,我想你在有困难时第一个想起的就是我,我想你可以随自己心意大哭大笑,不用什么都一个人担着。”姜烈渊抱着他的胳膊收紧,呼吸炽热得宛如要燃烧。

就算现在有刀子来割他的手,他也不会松开余粥。

“我、我不太会说话。”姜烈渊一张俊脸憋红,他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任何言语在这时仿佛都苍白无力,他甚至想直接挖出自己的心脏给余粥看看,来证明自己没有一句假话。

“但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余粥。”姜烈渊眼底灼热:“你相信我,真的。”

方才滚烫的水已经温了下来。

余粥背对着他站着,姜烈渊不知道他能信自己几分。

还记得他们成亲是,他第一次抱余粥。

“新娘子”的脊骨伶仃,身体也单薄,偏偏生了张这么好看的脸。

姜烈渊当时只是可怜他怎么苟活于乱世,却不料就是这个单薄的身板,凭着一双手硬是在乱世中凿出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那日清冷的月光如纱,他对自己微笑道:“在遇到你之前,我就是一个坚强的人了。”

确实,姜烈渊喜欢他的坚强,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的强大,他站在人群中便是最耀眼的光束。

但倘若一日他不再坚强,或者说揭开他面具之后,呈现出的全是触目惊心的疤痕与逼仄的阴暗。

姜烈渊还会喜欢自己吗?

“我没有你想象的这么好,阿渊。”余粥手覆上他的手背,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又如何。”姜烈渊胸腔微颤:“我说错了,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

“你别再说了姜烈渊!”余粥猛地挣脱他的怀抱回过身,眼中早就湿热:“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永远,也没有一成不变的爱,就算有,也不能发生在我身上……”

余粥眼前朦胧,忍着不让泪水滑落。

一瞬间他脑海里闪出了许多画面,全都是姜烈渊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们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在夜里睁开眼睛去瞧他黑浓的眉峰。

余粥慌了神,他捂着嘴轻轻抽噎,他发现他已经想象不到没有姜烈渊的日子了。

姜烈渊心脏滚烫,他又重新将余粥拥入怀。

余粥推开他推不动,一气之下张口咬他锁骨。

姜烈渊任他咬着,忽地咧开嘴笑道:“我的粥粥。”

余粥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跟姜烈渊玩过家家游戏,殊不知深陷进去的不止姜烈渊一人。

他不敢随意说“爱”这个字,因为这个字的分量太过沉重。

如果只是“喜欢”,那有朝一日分开,余粥还能宽慰自己不喜欢罢了;倘若是“爱”,

那就是要用一生一世来承担这个诺言。

——倘若他姜烈渊真做得到……

余粥松开了口,愣愣地出神。

姜烈渊轻车熟路地吻上他嘴唇,呼吸交织,缓缓闭上了眼。

眼泪滑进嘴里是苦涩的,但现在好像什么都是甜的。

余粥双手攀上了他的肩头,死死攥着他的衣领,舌头不甘示弱地缠回去。

——那余粥,也愿意渐渐敞开心扉,试着接受接受那童话似的爱。

一吻毕,余粥脑子昏昏沉沉的,搂着姜烈渊脖子。

“你最好不是一时兴起,说的话哄我开心。”余粥眸子潋滟着水光,看着他,凶狠道:“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如果我负你,”姜烈渊道:“你就找把刀刺入我的太阳穴,这是我的死穴,太阳穴联通着我存在上万年的精神体。这里一旦被破坏,我会迅速化为灰烬烟消云散。”

“每个穿书员的死穴都不同,这是我们任何人都不能说的秘密。”姜烈渊亲了亲他的侧脸,眼底缱绻:“我告诉你,你能趁我睡觉时就杀了我。”

余粥:“……”

刚要煽情起来的气氛顿时被搞得异常惊悚。

姜烈渊不知道如何证明,只能把命交给余粥。

“我好爱你。”

余粥恍惚,麦芽糖已经融化成甜水儿。

姜烈渊在他心中的地位,好像真的要从“男朋友”进阶为“夫君”了。

麦芽糖糖浆重新回锅,糖浆渐渐浓稠成形。

紧接着,姜烈渊往里面撒了把辣椒面。

余粥本来就没胃口,现在更没胃口了。

成品便是琥珀色的搅搅糖里面裹满了辣椒粉。

“这能吃吗?”余粥面露难色。

“你尝尝。”姜烈渊微笑。

余粥勉为其难地尝了一口,然后放下筷子,中肯地评价道:“不难吃。”

姜烈渊点头:“你有没有觉得浑身冒汗,胃口大开?”

倒是有了些胃口,身上也暖洋洋的,相比刚进屋时舒服不少。

“我以前经常吃,往里面挤辣椒酱。”姜烈渊吃了一大口,满意道:“治感冒治不舒服最好,还治心情低落。”

余粥:“确实,被辣得想哭,有点想捶你。”

作者有话说:

余粥毫不心疼弄脏了大氅。

陆玉笙:废话!衣服是我的!

———————————————

ooc丧尸嗷嗷小剧场,

年龄差,18岁小丧尸粥vs30岁丧尸猎人姜

嗷嗷分割线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姜大渊:不就是小皇纹嘛,我陪你演就是了。

余小粥:不是小皇纹,是正经的小说。

姜大渊:好好好,你要怎么演?TAT

余小粥:你首先要当被欺负的良家妇男。

姜大渊:……我堂堂一个丧尸猎人,还会被欺负?

余小粥:你不演我念你海糖购买记录了哈。

姜·良家妇男:啊,救命啊,不要欺负我嘤嘤嘤。

余小粥:……你不能在我面前演,你要去我看不见的地方,然后我徐徐走过来,这样才有英雄救美的感觉。

姜大渊(忍辱负重):彳亍!

姜大渊按照余小粥的要求,去走廊某个拐角等着被救美。

姜大渊等了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同事:你搁这儿干啥呢?

姜大渊:和小丧尸演皇纹。

同事:?演啥,小丧尸正在睡觉呢。

电光石火间忽地姜大渊觉得不对劲,飞速奔回去看,发现被子下面鼓鼓囊囊的。

一掀开,是一堆布偶!

靠,姜大渊脑子一嗡。

余小粥逃跑了!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收藏本章

更多好看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