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命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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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眼中月,心内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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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命录 (.)”!

是夜,素仙再度来到了李元锦屋外敲门,李元锦打开门将她请了进去,疑惑问道:“素仙姑娘,这么晚了,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吗?”

素仙指向李元锦的肋下,笑了笑后说道:“怎么公子,一直都不觉得有些凉吗?”

李元锦这才发现丹青法袍右侧肋下有一个破口,有些羞赫的说道:“估计是躲避碎星弩的时候给擦到了,这一路都没注意。”

素仙笑道:“刚回来时我就想为你补衣了,只是王後那边的事情忙到现在,快脱下来,我为你织补一下。”

李元锦楞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丹青法袍就是出自素仙之手,织补于她来说该是最简单的,赶紧将衣服脱下递给素仙。

只见她坐在灯火之下,伸手梳下几根青丝,穿针引线之后,开始细细的织补破口。

法袍织补,并不像寻常衣服一样以针线纳好破口就行了,而是要将被撕破地方的阵法纹络重新修复,与周围连贯一气,才能恢复原本的功效。

至于素仙为什么以自己的青丝缝补,大概是因为能够更好地行走真元,织补破口,吧?

两人坐在屋中都不说话,气氛一时沉闷至极,李元锦看着素仙细致缝衣的侧脸,忍不住开口问道:“素仙姑娘,王後那边的账可盘算清了?”

素仙头也不抬的回道:“算完了,其实也没有多少账目,投注给你的人很少,即便是赔率很高也不用输多少钱,投给钱王孙的都是白给,基本上算是一个大满贯。”

“这一场,王後一下就赚了数亿方白玉精粹,可谓是一夜暴富了,只是还不等他多开心一会,王城主就下令将他的所得大部分全都入了金府,只给他留下了不足半成零用。”

李元锦笑道:“半成?那也是一笔大得惊人的数字了吧?”

素仙微微点头道:“是啊,只不过几亿方的白玉精粹还未过手就没了,王後怎么说都是万分失落的。不过好在王城主并不是将钱收为公用,而是在入账之后,为王後单开了一个账本。”

“日后他想要用度,就可以走自己的私账了,不过是有数额限制而已,起码以后不用只靠每月的月钱开支,财账上比起之前要宽裕很多了。”

李元锦好奇道:“王後作为少主,居然还需要等着每月月钱?”

素仙转头对着李元锦笑道:“那是自然,王家虽然占着飞空城的便利,但是毕竟是经商之家,管账极其严格的。家中内宅的人都是按月发放月钱,若有急事需要用大笔钱,还需要向城主请示核准才行。”

“只不过王家中所有人只要能够赚来第一笔钱,就会给他单开一账另算,除了他依靠家族产业挣的钱需要入公账,他的其他所有收入和支出都会单有一本,每年年末还需对账核算,算是个人功绩的一笔。”

“清算盘口很简答,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来给王後单开账本,将他之前月钱用度的账目移过去,比较繁琐,这才耽误了会。”

李元锦忍不住感慨道:“真不愧是有钱人,越有钱就越精打细算,学不来学不来。”

素仙笑道:“公子你而今也是有钱人呀,你借了一千万方白玉精粹押注自己,当时的赔率已经到了四倍多。我下午算了一下,扣去你借钱应算的利息,你还能净挣四千多万方呢。”

“不过这笔钱数额太大,要先入了金府公账之后,转入王後的私账,之后才能从王後的私账上给你划出来,手续比较麻烦,所以你可能还得等两天。”

李元锦咋舌道:“四千多万方?今天光是见到与钱王孙场外赌的一千万方就已经把我惊到了,摆在天蕴葫中都是亮晃晃的一堆,还有四千多万,我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真是,跟着你们这些有钱人,挣钱就是简单的多。”

顿了一下,李元锦试探着说道:“要不,就将这笔钱转给你吧?我要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留在你手上就当是我一点谢谊,你想买什么自己买就是了。”

素仙暂时放下了手上的活,无奈的说道:“公子,你就别折腾我了,你以为你把钱给我,就只是从你手上交到我手上吗?哪有那么简单啊。”

“你轻飘飘的一句话,我就要多做好几笔账才行,我又是金府的主账之人,我的私账上多一枚青玉币都会有无数的人说闲话,骤然多了这么多钱,你知道我得向王家的人写多少书案才能说明钱的来路吗?”

素仙虽然是在抱怨,但是眉目含嗔嘴角温情,与其说是抱怨,其实撒娇的成分才更多一些。

李元锦头疼道:“这么麻烦啊?看来你们有钱人的事情也是不少。”

素仙重新拾起桌上的衣衫,轻笑着说道:“麻烦?这一次最麻烦的,应该就数钱王孙了。公子,这衣服上可不止这一处破口哎,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呢?”

李元锦有些赫然的挠头道:“之前跟人交手时确实很多次都伤到了衣服,只是丹青法袍神异非常,过不了多久口子就自己合上了,我也就没有在意。”

素仙嗔怪道:“那怎么行呢?法袍合口是我施加其上的法阵作用的,但是里面的破损却没有修复,时间长了瑕疵多了,法阵不能连贯一气,就彻底毁了。”

李元锦赶紧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月影灯下,素手缝衣,身边却还有个不解风情的笨蛋。

沉默了一下,李元锦接着开口问道:“素仙姑娘,你为什么说钱王孙要有大麻烦了?”

素仙翻检着衣服,轻声回道:“他这一次共下注了两千万方白玉精粹,我核算了一下,大概是他府上三年的用度,还要加上他豢养的私兵、门客,还有他名下的几座城池的俸禄和他私人的生意。”

“这一场赌斗,钱王孙可谓是伤筋动骨,估计他的势力今后几年都要缩一缩了,三五年内,他都得扎紧了裤腰带过日子,说不定还要拉下脸,与那些交好的王公贵族们借钱呢。”

李元锦轻笑道:“不至于吧,他可是皇孙哎。”

不过想了一下适才素仙说的诸多账本和王後的遭遇,他又不得不信了此事了。

素仙笑道:“皇孙又如何?就算是再得恩宠,国主也不可能去给他填这个窟窿,若是他自己都摆不平此事,国主原本属意于他的皇位,说不定就要还给他爹了。”

“其实这还不是最惨的,他在校场之上逼迫金鼓死斗,出言让你杀了他,使得金鼓对他彻底死心,舍弃了一切远走积蛮城,还立誓此生都不回乾元城,这才是最要命的。”

“现在乾元城的王公贵族文武百官,都对钱王孙敬而远之。就算是上位者要用下面人的尸骸垫道铺路,也没有他这么光天化日大张旗鼓的。”

“现在乾元城中某些有心人,已经将钱王孙如何算计这场赌斗,为何请出金鼓下场做生死之斗,将他所有的心思都剖析的明明白白,满城散播了。”

“原本倾向于他的人,现在一个个都敬而远之,尤其是武将们,更是对他的做法心如死灰。而那些与他不对付的人,都已经开始欢声歌舞,大肆庆功了。”

李元锦叹道:“这一场赌斗,本来是想将你拖出这漩涡之中,没想到一不小心,就卷起了这么多的事情。”

素仙点头道:“是啊,钱王孙这一下,可算是亲手葬送了自己,就看他皇爷爷有没有帮他收拾烂摊子的心思了。对于他们这些王公贵族,面皮,声望,拥趸,这些东西,可比钱财来的重要太多了。”

李元锦叹气道:“看来这一下,我是将这钱王孙得罪死了。不过还好,起码他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

素仙柔柔一笑,轻声说道:“公子,哪有那么简单的,你就算推开了钱王孙,用不了两日,就会有钱皇子,郑将军,孙丞相等人涌上来,根本摘不干净的。”

“不过还好,我早就习惯了这些了,再有人来,我便以你作挡,到时候要是有人还要赌斗,公子可一定要来呦。”

李元锦笑着点头道:“好,只要我收到消息能够抽得开身,我就一定会来。”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来一趟就能挣这么多钱,我倒是蛮中意的。”

虽然他刻意曲解了素仙的意思,但是素仙却好似浑然不觉,只是仔细的翻检着丹青法袍的瑕疵,然后仔细的织补如新。

屋中二人再度沉默,良久之后,李元锦才缓缓开口道:“素仙姑娘,我有件事不知道当讲不...”

素仙开口打断他道:“公子,我知道。”

李元锦有些踌躇,但还是开口道:“其实你不用一直称我为公子的。”

素仙笑道:“你不是也一样称我为素仙姑娘,既然公子要客气,那我只好上行下效了,公子。”

李元锦一时语塞,素仙这个名字,最早就是从他口中叫出,只是知晓了她的身份和心意之后,便加上了“姑娘”二字,既是出于礼貌,也是为了刻意疏远。

素仙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李元锦再度沉默,思忖一阵之后,这才开口道:“其实咱们已经这么熟了,确实没有必要客气,我以后就称你素仙了。在外人前,你还是称我为元济,至于人后,你随便称呼就好了。”

素仙放下手中已经彻底检查无一错漏的丹青法袍,转回头嫣然一笑道:“那我以后,可就称你为‘相公’了。”

李元锦一时被噎的不行,面目涨得通红,却也不好开口拒绝,素仙见他这个样子,十分没有形象的哈哈大笑,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李元锦,笑得前仰后合。

良久之后,她才收敛了笑声,忍俊不禁的说道:“逗你的,我还是称你为公子吧,都已经叫习惯了。”

李元锦哪敢拒绝,真以为她不敢在众人面前叫“相公”吗?

素仙看着忙不迭点头的李元锦,笑着将丹青法袍拿在手上说道:“来,你试试。”

李元锦想要伸手去接,却被素仙退后一步,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无奈之下只能转身伸手,让素仙帮着他将衣服穿在了身上。

素仙的纤纤玉手拂过肩头,掠下衣襟,扯展袖口,站在李元锦不足不足一尺处,温柔地问道:“公子,可有什么不熨帖的地方?说出来我现场就改。”

李元锦感受着她呼到脸上的温润香气,禁不住退后半步道:“很好,很合适,谢谢你了。”

此时的丹青法袍穿在身上,确实比之前舒服了很多,但是一想到这衣服上尽是素仙的青丝织补,尤其是肋下这一处,李元锦心中总有一些轻轻的酸楚。

素仙微微欠身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回去了,天色晚了,公子也早些休息吧。”

素仙转身要走,李元锦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的开口道:“素仙,你应该知道我对...”

素仙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知道,你喜欢她,是你的事,但是我喜欢你,是我的事。”

你喜欢她,与我无关,我喜欢你,与你无关。

素仙伸手打开房门,出门之际转身笑道:“公子,若是有哪一天我找到了比‘素仙’这个名字更好的东西,我会改称你为元锦的。到时候希望公子你,可不要介意。”

李元锦微笑点头道:“好。”

素仙掩上房门,转身离去。

明月高悬,皎白之光遍洒整个天下,在素仙明亮的眸中,也有一轮皎月映照,然后轻轻滑动,顺着脸庞一路往下,最后摔碎在黯淡的青石板上。

第二天一早,王後就兴高采烈,一路喧喝着冲进了李元锦所在的院子,进门之时就大声喊道:“小叔叔,好消息,好消息哎!”

进门进到李元锦,他伸手先将一个锦盒放在了他面前,羡艳的说道:“呐,这是你赢下来的赌注,拆算掉利息之后,足有四千多万方,都在这盒子里了。”

他一手搭在桌上撑住脸,沮丧的说道:“你可好了,拿这些白玉精粹盖个宫殿都没人管,我还要上缴到金府单独开账,说是自己的钱,花起来也还是束手束脚的。”

李元锦没理会他的抱怨,也没在意那个锦盒,而是问道:“你说的好消息,就是指这个?”

一说这个,王後马上就来了精神,起身笑道:“当然不是了,而是昨天与你大战的那个金鼓,他虽然卸甲远走,但是今天在朝堂之上,国主直接加封他为征西将军,负责驻守积蛮城。”

“这一道圣旨下去,无疑于狠狠的在钱王孙脸上打了一巴掌,据说朝堂之上他的面色可精彩了。这一场赌斗,他不光输了素仙小姨,还把自己的面子和人望都输了个底儿掉,哈哈,活该。”

乾元城中,钱王孙书房外面站了好几个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和小丫鬟,每一个都低垂着头,听着屋中霹雳啪嚓摔碎东西的响声,心中害怕却又只能在这里静静侯着。

屋中,钱王孙将诸多珍贵的古董花瓶和玉器摔成了一地碎片,犹然不解恨的骂道:“皇爷在做什么?!那个金鼓违法军令临阵退缩,又私自脱职懈怠本务,就应该将他直接斩了!将他满门都斩了才是!”

“居然还加封他为征西将军,这岂不是让满朝文武都觉得,只要得罪了本王的人,就能加官进爵扶摇直上?这让本王以后还有何面目来面对朝中众臣?!”

皮扬就静静地站立在一旁,也不出声答话,直等到钱王孙摔够了东西撒够了怒气,火稍微下去一点的时候,这才开口道:“殿下,其实殿下今日应该主动揽过那传旨的职务,亲自走一趟积蛮城的。”

钱王孙皱眉道:“皮先生何意,还嫌本王丢人丢的不够吗?”

皮扬微微欠身道:“殿下恕罪,老臣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现在事已至此,殿下若是能主动传旨于金鼓,说不定还能挽回他的忠心,更能彰显殿下您礼贤下士的品德,挽回几分声望。”

钱王孙顺手从书桌上拿过一件镇纸在手中把玩,冷冷的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圣旨下朝之时就已经送出去了,你莫非是让本王去把圣旨追回来?”

皮扬的身子俯的更低了,回话道:“殿下恕罪,都怪老臣无能,未能及时揣摩上意,误了殿下的大事。”

钱王孙挥手道:“皮先生起来吧,现在本王手上还有一堆糟心事儿,等着你帮本王处理,就不要在这里自请罪责了。”

皮扬微微应声,钱王孙接着问道:“现在本王的人望已经降到了最低,依皮先生所见,应该如何为之,才能挽回颓势?”

皮扬思忖片刻,这才低声应道:“其实第一步,圣上已经帮殿下做了,封金鼓为征西将军,既是平复朝中诸多武将的怒火,但是又何尝不是在给殿下扫尾处理。”

“后续之事,还是要从金家人入手,金鼓的父亲乃是当朝一品武将,殿下应该尽早去拜见一下。届时还请殿下务必放下威严,不管金家人如何不敬,都要虚心受之。”

“殿下越是放低身份礼贤下士,别人就越会觉得是金鼓不识抬举,不仅误了殿下的事,还污了殿下的名。那些与金家不睦的朝臣,肯定会肆意张扬这些事情,殿下再帮金家说几句话,定然能翻转不少局势。”

“其实老臣倒是希望金家人的胆子更大一点,直接将殿下拒之门外,那咱们就什么也不用做了。”

钱王孙皱眉道:“这就完了?本王这一次损失了两千万方白玉精粹,还丢了那九枚母株钱,该如何是好?”

皮扬微笑道:“殿下,赌注输了其实不算什么,只要不失了圣上的恩宠就行。今日朝上圣上为殿下扫尾,满朝文武哪个没有看见?这个时候,才该是他们下重注压给殿下您的时候。”

“这一场赌斗,殿下虽然输了,但是却更加彰显了圣上对您的恩宠。听闻今天在朝堂之上,太子主动请缨去为金鼓宣旨,都被圣上以太子监国不可妄动给拒绝了。这就说明,圣上的心依然是向着殿下您的。”

“这一下圣眷彰显,会让原本很多摇摆不定的人,慢慢的倒向殿下您,有了这些势力积累,就算是没了王家的威势,那把椅子殿下坐下了,也不是太子能够轻易晃动的。”

“朝堂之上的都是聪明人,只要殿下能够过了金家这一关,将那些膀大腰圆却没什么脑子的武将平复了,之后几天,相信会有很多人前来拜会殿下您的。”

“届时区区两千万方白玉精粹算得什么,这些人若想表忠心,出手都不会太过吝啬的,钱财上的空洞,会有很多人上赶着帮殿下您填这个坑的。”

钱王孙满面笑意的点头道:“皮先生一分析,本王茅塞顿开,看来只需要把住皇爷的恩宠,其实都不用做多余的事情。”

皮扬点头道:“正是,当初老臣鼓动殿下去追求素仙,本就是做给别人看的。殿下越是急于获得一些实际的力量,旁人就越会觉得殿下心里没底,但事实上,圣上的心,一直都是在殿下这里的。”

钱王孙微笑点头,但是猛然一下将手中狮子滚绣球的羊脂玉镇纸扔在地上,摔了个粉粉碎,满面怒气的说道:“虽然事情解决了,但是本王心中的怒火却按捺不住!”

钱王孙出声道:“你去仔细看着那元济,只要他一离开旃蒙城,就将他杀了。”

屋中出现了那个全身上下都被黑布裹住的人,他单膝跪在地上,沉声应道:“殿下,那元济实力不俗,若要保证一举击杀,还需多指派臣几个帮手。”

钱王孙冷声道:“那些招募来的异人随你选用,只要他一离开旃蒙城,立刻就杀鸡取卵!”

钱王孙微微低头问道:“知不知道什么叫杀鸡取卵?”

那人伸手向下斜斩,开口问道:“是不是将那元济给阉了?”

钱王孙伸手扯过笔架,狠狠的扔在那人脸上,恶狠狠的说道:“母株钱,我的九枚母株钱!”

那人低头闷哼道:“殿下放心,臣一定将殿下的母株钱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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