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农门:我的夫君是东厂督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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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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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欣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外嫁的小辈家侄女,竟敢让叔伯休妻?

钱氏本以为自己不必吃罪流放,心里还美滋滋的,一听文欣提了这样的要求,惊诧万分。

她紧盯文欣的眼睛,见这小妮子不像是说着唬人的,便哇得一声嚎啕开了。

人也不好好跪着了,整个儿瘫赖在地上,她一面蹬腿儿,一面嚷嚷道:

“黑心肝的贱人小蹄子,要撺着老叔休了自家婶娘,天下哪有这么不肖的玩意——我真是命苦哦,清清白白的嫁到这穷破落村,吃不饱、穿不暖,成日干活伺候婆婆,半点好处捞不到,处处讨嫌,现还要叫人休了回去!哎哟,我不如死了算了!”

她这话林氏便不爱听了,站在边上立即叱了一嘴回去:

“偷奸耍滑的懒婆娘,指望你伺候?老娘不如早些躺进棺材板里,还省力些!嫌咱村破,当初开口就是十五吊钱的礼钱儿,砸锅卖铁的抬回来,几年下不了个蛋,尽给我丢人显眼!”

林氏气得胸膛挺伏,指着鼻子大骂钱氏,要不是秦水在边上小声讨饶,她恨不得上前撕了她,一了百了。

尽管林氏这样责骂钱氏,却不代表她心向着文欣。

她也是做个样子出来,告诉众人,她才是秦家的当家主人——钱氏要休要离,只有她做主的份,外嫁的女儿算什么东西,也敢开了这个口。

再说,钱氏哪怕再不是个东西,也是她花了十五吊钱,给小儿子抬回来的媳妇。如果今天就这么休了,秦家老二就得打光棍了……现在家里没有秦山养家,上哪里再弄钱续抬一房?

就是死了丈夫的寡妇,也得五六吊钱才能抬回家呢。

里正让婆娘们吵得头疼,他按了按手,示意她们别吵了,然后为难的看向文欣:

“这个我们一会儿再说吧,呃……你还有两个要求是什么?”

文欣将众人的嘴脸看在眼里,心中不免冷笑一声。

“第二,自然要赔偿我的损失,我卖与樊楼两百文一斤,这一坛有十斤,她坏了我三十斤的笋子,加上三个极难买回来的陈年腌坛子,一共七两银子。”

钱氏一听,眼睛就烧红了。

知道樊楼大方,却没想到给这小贱人两百文一斤的价儿?

天,这还是粗贱的笋子么!猪肉也不过七八十文一斤啊!还有那破坛子,三个要她一两银子,怎么不去抢!

“呸,凭你开价乱讹,竹林遍地都是的那贱东西,也配卖得上两百文价?”

“贱东西你也偷,你岂不是连贱人都不如?”

文欣笑着反击,另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文书递给里正:上面白字黑字,写着她和樊楼合作价格和各项条款。

“您也看见了,我只能供给一家,若我另供给别处,算单方面终止买卖,我得赔人家整一百两呢。二婶她偷了我的笋子去转手卖给别人,岂不是害我赔钱?一来二去,这上百两的偷窃案子,我要拉她见官,不算小题大做吧?”

里正不知还有这一茬,但看文书上条条清楚,心知这不是一件小偷小摸的事儿,便打起了精神,仔细研究了一番。

看罢后,他点了点头道:

“确实是有写,且是两百文一斤无误。”

林氏只当没听见,一双眼睛盯着别处,不肯接这赔钱的话茬儿。老二还没有和她分家,家里的钱财都在她手里,文欣要钱氏赔这七两银子,其实也就是叫她赔一样的。

这会儿子,她的脸色已极为难看。

只碍着老秦家的本家长辈和里正都在,这才勉强忍着。

文欣不管她,在扔出第三个要求之前,岔开说了其它的话:

“各位叔伯婶子、爷爷奶奶,我爹还在的时候,虽然为人严肃些,却从未真的与谁红过脸,哪家有难也是能帮就帮,就是村里的祠堂、乡路也是第一个掏钱带头修……他常同我说,滩头村虽不得老天眷顾,没有良田沃土,但好在他有手艺挣口饭吃,那他就一定不能忘本,要做个有良心的人……”

说到后来,她微微有些哽咽。

文欣的这番话,也勾起了大家对秦山的追念。

乡里人想起他往日的为人,纷纷点头,不少受过秦山恩惠,却又在被王葆威胁时没能出殡吊唁的人,露出了惭愧之色。

“但是!我家之祸,全是因为这个女人贪图钱财!是她先偷了王葆的宝贝儿,害得我爹受辱屈死,死后一场凄凉的白事,连一个吊唁的人都没有!就是棺材钱还是我、我……”

文欣故意停在了这里,她低垂着头,肩膀瑟瑟而动,看起来好像在啜泣。

边上叹气的人越来越多,对钱氏的指责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庚子面露难过,上前小心拉了拉文欣的袖子,低声喊了句:

“娘……”

文欣攥住他的手,安慰性的一拍,示意自己没事儿。

抬起头,敛去了眸中的泪光,她扬手一指,狠狠瞪住了钱氏,厉声道:

“原以为分了家便可得太平日子,家里没有田地,为了糊口我开始腌笋子,她却连夜带人挖光了竹林的笋子,搅黄我买卖……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叫我想出另一种腌泡的法子,和她作坊的笋子区别开来,她却眼红嫉妒,欺负上门,最后居然破门行窃,毁我物什!”

深吸一口气,文欣字字诛心:

“这样的二婶,全然不顾亲戚之谊,我与她更有丧父之仇!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你们叫我不要送官治罪,那我要与她断亲再不来往,赔我损失,又有何错处?”

这番话有情有理,让人驳不出一丝错儿来。

人心所向,几乎所有人都在叱骂钱氏,里正再想和稀泥也没办法了。

他只好扭头看向秦水,用眼光询问着他,意思也很明显:这样的婆娘,休掉也是一种福气,留下害人害己。

不等秦家老二首肯,钱氏已做泼妇,张牙舞爪的撒起泼来:

“好好、你们敢休了我?我这就一头碰死在这里,我欠的钱你们去还,还不上卖地卖房也全由你们老秦家担着——还有你,你个贱蹄子,别以为嫁出去的女儿就不用还钱了,告诉你,那帮人都是亡命之徒,只要你姓秦,皮都要给你扒下来一层还债!”

林氏一听,忙追问:

“什么债!当时因为王葆欠下的钱,不是都还上了么?”

钱氏作坊卖笋子得来的钱,被林氏缴去不少,好不容易填上了那时因为王葆讹诈所欠下的银子。

……

“欠什么债?您老问我就得嘞!”

这时,从围着看戏的人群后头,传来一声流里流气的声音。来人一身鼠灰色大袖衫,下着黄布袴,外裹缇行縢,蹬着双油光水滑的皮靴。

脸上五官挤兑在一块,嘴角处还有粒带毛的黑痣,周身显出一副猥琐痞样儿。

他身后带了三五跟班,像极了赌场的打手——各个褐衣短打,裤脚紧扎,只露出青筋遍布的健硕臂膀来。

“猫二爷?!”

边上显然有人认出了他,惊讶的叫了出口,出口后才发觉自己失言,匆匆捂着嘴低下了头。

猫二爷?

难道是那个京城赌场放印子钱,心狠手辣的恶霸猫二爷?

听说他从前是大府门里的小厮,为人机灵,深得姨娘女眷们的宠幸,她们纷纷把自己的梯己银子放给他吃利息,而他也靠着这条门路挣了大把银子,几年时间便成了有头脸的人物。

因后台硬,就算惹了什么是非,黑白都有人保,故而越来越嚣张放肆!沾上他,基本就离家破人亡不远了。

……

猫二似乎很享受这种注视的目光。

他走到院子中央,掏出一只鼻烟壶,放在鼻子下轻嗅,露出了陶醉的表情。

“各位爷们姐们可安好?我本以为起了个早,谁知还是晚了——哟哟,这么热闹,为得什么呀?我猫某人素来爱凑热闹,若有什么难断的家务事儿,不如我也凑个份儿?”

钱氏一见猫二,吓得脸色苍白,再不敢撒泼,她哆嗦着身子直往秦水身后藏。

林氏才不管猫二这副腔调,她久居滩头村自然也不认得他,心里只记着欠债的事儿,一门心思追问:

“你刚才说的什么,我家儿媳妇欠了什么钱?”

猫二走到了里正跟前,还没开口说话,就已有跟班上前,他一把揪起了里正老头的衣领,给猫二让了个座儿。

猫二习以为常的一笑,撩起自己衣服的下摆,施施然坐到了马札上,他翘着二郎腿,一个劲儿的闻着鼻烟壶。

“原来,她是你家的啊……那再好没有了,欠下的银子你连本带利的还吧。”

林氏也不傻,看这架势,便知钱氏这个小娼妇在外头惹了身骚回来,欠了这尊恶菩萨的钱,若自己现在应承下,岂不是要死了?

猫二见她不说话,也不催,只斜眼轻瞥了一眼手下——手下点了点头,跨步上前掏出一张白纸黑字的借据,上面按着钱氏的手印,借银八十两整。

“连本带利,共计一百五十两。”

周遭人堆发出一阵嗡嗡的惊诧声。

文欣也很惊讶,她突然想起昨个王婶说过:钱氏近来花钱很大方,又是裁作云锦缎面的新衣,又是买金铸银,手上带了一只沉甸甸的蒜头金镯,还笃定钱氏凭卖笋子,攒不下这许多钱来,一定是好面子问人借来的。

果不其然啊!

不过她胆子也真是肥,竟去借放给赌场的印子钱,这八十两几乎翻了一翻!

这可是一百五十两啊,卖了钱氏也不够添零头的。

怪不得了。

原是钱氏走头无路,卖不出笋子抵账,剑走偏锋来偷她的笋子,肯定是觉得她另有秘方,好学了走重新挣钱翻身,把这笔印子钱给还上的。

大家纷纷论着钱氏借了这么大一笔银子,究竟花哪儿了,倒是林氏已吓得两眼翻白,险些厥过去。

她叫儿子秦水勉强扶着,才不至于浑身瘫软。

好不容易把一口气提上来了,她反手就是一耳光,打在秦水脸上,骂人的声音都带颤儿:

“休、休了这个贱人!咱家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自己拉的屎,叫她自己吃!”

“娘!不行啊,她也是迫于无奈,做生意哪个不要齐整的头面儿呐,她说打扮的村气,人家都看不起咱,要想把笋子卖给富贵老爷家去,得请客吃饭,不能短了这份钱……”

“你、你个逆子,今天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娘,我不能休了她呀!”

“滚,你给我滚!”

林氏已经声嘶力竭,她抄起地上的竹竿,就要上去打死钱氏,心想着打死也就打死了,要她替这个贱妇还钱,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些。

钱氏在秦水身后瑟瑟发抖,但她看着丈夫为自己出头,瞬间又有了底气。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恳求林氏帮她这一次,说自己知道错了,只要把这笔钱还上,她日后痛改前非,再也不作恶了。

三个人来回拉扯,谩骂、哭嚎、恳求的声音乱做了一团。

文欣站的远远的,心里只当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谁也不同情,谁也不愿帮。

吵吧,谁都不是好东西,最好打个头破血流,也好出出她心里的这口恶气!

闹腾了半响,最后还是猫二看不下去了。

他猛地变了脸,像慵懒的猫瞬间炸毛,表情狰狞的站起来道:

“怎么说,还不还钱,是等着寻死么!”

“青天白日,律法森严,你敢杀我就不怕腰斩诛连全家么?”

钱氏大声吼了回去。

像是听到了不得了的笑话,猫二大笑了起来:

“腰斩诛连,那是治你们这些卑贱的汉人的,老子早就不是汉人了,就算给建州人当条狗,当只猫,也比你们这些歪瓜裂枣的低贱之人好!来人,拖走——”

猫二冷冷一挥手,下令把钱氏带走。

这一拖走,谁都知道结局如何。

卖去窑子、卖做官妓到还是轻的,最可怕的是建州人茹毛饮血,有些还未改掉吃白肉的习惯,暗市里有这样一种买卖,专门搜罗稚子和女人,做成菜端给建州人吃!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

显然,钱氏是知道这一点的,凭她的容貌卖去窑子估计也值不了钱,很可能就卖去当白肉了。

她撕心裂肺的惨叫,不断挣脱着,指甲在地上刨出深深的一道沟壑。

“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不想……秦水你个没用的怂包软蛋,连自己的老婆都救不了,我要是死了,我化成厉鬼夜夜缠着你,我咒死你,还有你娘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我要你们统统给我陪葬!”

秦水吓得一抖,再也忍不住了。

他挣开钳制,连滚带爬的往屋子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叫:

“我还钱、我还钱,我知道我娘的棺材本在哪里!还有我家地契、房契,全给你们,把我婆娘放了吧!”

林氏尖叫一声,忍住喉头的血,要追进去阻止秦水,却被边上的打手给拦了下来。

“天杀的哟,我怎么生了这么个丧天良的东西,老大啊老大,你在地下好好看看呐,咱家要完啦!”

她一屁股坐倒地上,老泪纵横,这个时候才想起自己的大儿子秦山。

想起他好处,以及她从前对小儿子纵容偏爱,却对老大压榨,现在后悔地连肠子都青了。

堂屋里传来一阵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亲眼看着秦水把一只楠木盒子给捧出来,林氏当即眼一黑,腿一蹬,彻底昏死过去。

猫二接过楠木盒子,清算了算里头的东西——

一锭十两的银元宝,想必是所谓的棺材本儿,也不知攒了多少年才有的银子。一张房契,就是秦家这所砖瓦院子,几张地契,大约有个十来亩的田地,几乎是这个家全部的家当。

“够、够了么?”

秦水怯生生的问了嘴。

这问题问的傻,有人还嫌钱少?

算准了眼前男人是个败家的怂包软蛋,猫二越加猖狂,他盖起楠木盒子,轻轻扔下一句:

“早几个时辰还,是够了的,但是现在嘛——呵,还差了些,几个时辰的利钱你给补上?”

“我、我没钱啦!”

秦水瞪大了眼睛,气得直跺脚。

“没钱?那把那只蒜头金镯子,给我掳下来!”

钱氏一听,忙把自己手腕上的镯子往袖口里藏,一边摇头一边哭道:

“这是我娘给我的陪嫁,别拿别拿,那死老婆子一定还有钱,你们上屋子里去找,别拿我的镯子!”

边上的王婶听不下去了,她本就看得美滋滋的,心里爽得很,一听钱氏编排这话儿,气得跳出来大声道:

“呸,这明明就是你才打的镯子,还到我们面前显摆哩,叫你显摆,都破落成这样,留着这镯子还有啥用?”

“我最近吃得好,长胖了,已经撸不下来了!不骗人——不信你们看!”

钱氏也是没了法子,捞起袖子,拼命使劲往外拔镯子,无奈镯子就卡在手腕处,半分不得动了。

猫二才不管这些,他不耐烦的扭头问了句:

“夹剪带了么?给她把手夹了,这不就取出来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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