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琼浆的兴奋，玉液则显得兴致缺缺:“陛下让我们挑，我们也得留个心眼儿，别真挑走了陛下舍不下的心爱之物。”

琼浆睨了玉液一眼，有些奇怪:“你忘了，泡芙姐姐从很早前就教过，若是陛下有舍不得给我们的，那一定会指定赐我们什么。若是放任我们去挑自己喜欢的，那便是真的随我们，无需瞎猜想。”

玉液垂着眼睑，没有答话。

琼浆打量了玉液一会儿，说:“玉液，你最近怎么回事儿啊？好像自从陛下登基，提拔了我们之后，你便一直一副闷闷不乐有心事的样子。如果有什么事儿，你可以去央求陛下，陛下是真的关心我们，又器重你，一定会帮你的。”

玉液勉强扯了扯嘴角:“琼浆，我没事儿，就是这几日有些劳累。”

琼浆看出玉液不想多说，也不再多问，转而兴高采烈地给她展示自己挑选的头面:“你看，前段时间除夕宫宴上，长公主府的小乌郡主

戴了类似的，风靡京城。但是因为长公主府的东西格外名贵，很多效仿者没有这个财力资源，打出来的都不伦不类。可我瞧眼前这套，半点儿不输小乌郡主戴的。”

玉液点点头。她知道，琼浆说的是正确的。

燕灼华对身边女官确实很好，不只是收买人心的小恩小惠，而是真的考虑你的才能，在意你的未来。

她如今的前途无量是她从前从未预料到的。

作为伏念的细作，她也不过就是一个细作，一枚棋子，一个从还不到十岁起就被他买下收在身边的奴仆。

对于玉液来说，这是一个见不得光的职业，没有人铭记感谢你的殚精竭虑、置生死于度外。而且说不准，等君王成了大业，要立牌坊之时，他们这些人就要被率先清洗。

说实在的，她没选择过这个职业。最初，她只是一个为了活下去的突厥与大燕边境普通牧民家的孩子。生活在一片反复易手的土地上，她既会说大燕话

，又会讲突厥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大燕人还是突厥人。

她儿时的回忆就是方圆数里，只有她们一家人，过着自己的日子，放着自己的牛羊，惧怕着所有的士兵，不管是突厥还是大燕。有的时候，前夜入眠时远处还是大燕的玄色王旗，醒来时却变成了突厥旗帜。他们一家只希望能两面应付过去，不要家破人亡。什么家国天下，对于一个那时连字不认的家庭来说，听都没听说过。

后来，有一日，她醒来后，就再也没见过阿爹阿娘和兄弟姊妹，只余下伏念麾下的人，见她相貌不错，把她培养了起来，后来又安插在大燕的军属处，告诉她她的生命就是为大汗效力。在她有能力搞懂这意味着什么，考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之前，就已然深陷其中。琇書蛧

从还是个黄毛丫头时起始，十余年的细作生涯，她根本不知道还要什么别的生活方式，即使是习惯使然，似乎也只能这样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