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还蒙蒙亮。

太庙中，古老的沉木香与青烟氤氲。

燕灼华与程景宗并肩跪于漫天诸神神像与燕氏列祖帝后的牌位前，拜过之后，奉上一簇香。

燕灼华头戴十二旒冕冠，身着十二章衮服。程景宗亦是一身郑重，九旒冕与九章服珠玉琳琅。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庙宇之时，裴睿匆匆忙飞奔而来。

“陛下，长公主有危险。”

“什么？”

今晨他们出发前，松露汇报了一句，说是悦华昨夜最终随乌暖暖走了。

在大长公主府，能出什么事儿？

“长主与小乌郡主昨日不知怎的没有回大长公主府，而是去了小乌郡主的别苑。今日陛下刚启程去太庙没多久，一伙歹徒乔装成了侍卫，从四角偷偷潜入了府邸。小乌郡主的别苑......”

裴睿一时间有些一言难尽。

燕灼华了然。

这别苑在德行上大约是属那不愿为多人知的一边。

程景宗也听明白了，意识到事情的紧迫性，他立

刻道:“边走边说。”

“是以小乌郡主带的人也不多。那时候天还没亮，值夜的侍卫也掉了神。等发现时，与歹人战做了一团。那伙歹人虽说不是什么头等精良，但也身手不赖，像是受过军中训练的，又隐在苑中四处。侍卫们在明，他们在暗，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我已然遣兵去支援了，大长公主也派去了侍卫，但是那别苑距离宫城比太庙还要远，而大长公主府又在宫城边上，是以臣便先赶来禀报陛下。”

程景宗与燕灼华面面相觑。

抓过一个禁卫军士兵，他命令道:“传令去京师巡防大营，命慕容易立刻带兵支援。”

燕灼华大步流星，直接弃了六骓舆辇，夺过一匹马，向大长公主府的方向疾驰。

裴睿赶紧带着近卫王军、阿全带着亲兵护卫跟上。

马背之上，燕灼华几乎将此生所有的力气都甩在了马鞭上。

程景宗策马紧随其身侧。

她不要命般的样子，就连他追得甚至有些

许吃力。他们身后，近卫王军更是被甩开些许，回首只见影影绰绰的黑点儿。

她头上沉重的冕冠歪歪斜斜，马蹄快得几乎凌云。而她纤瘦的身子，在马背上不断颠簸着，剧烈地震荡着。可她却似乎浑然不觉，赤红着双眸，似乎恨不得甩断手中的马鞭。即使是信任她的骑术，也理解她此刻的心情，程景宗依旧是一颗心都提到了喉咙间。

马儿若吃痛紧了一个发疯，或是一个马失前蹄，她此时若是堕下马去——

光是这个设想就让他心惊肉跳。

她的兄长燕茂，不就是跌下马去，摔断了脖子吗？

此刻她身上，还是两条命。

只怕坠马不伤了她，小月子也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他又加一鞭，安慰道:“灼华，悦华会没事儿的，你忘了太子吗？而且你腹中还有孩儿，慢些。”

燕灼华充耳不闻。

他蹙眉:“灼华，你记得你身上的冕服，你的命不是一个人的，还担着大燕的江山社稷，不可鲁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