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灼华扬鞭的动作蓦然一顿。

“你慢些，等禁卫军追上了，我替你先去。”

听到这样的话，她抿了抿唇，犹豫片刻，终是不再疯一般。

程景宗立刻替了她的位置，几番施鞭，不久，便只余下马蹄扬起的黄尘，与尘土散去后零星的背影。

燕灼华摸了摸自己的前额，胸襟中一种酸涩与急促难以自抑。

她知道这种感觉，就像当日听闻皇兄堕马的噩耗时，像父皇要废后闹得满朝风雨时，又像母后撒手人寰时那般。

每一次这样的时刻，她都眼睁睁地、无能为力地看着，等待着自己再次失去一个亲人。

而这一次，是两个。

她怕极了，怕得瑟瑟发抖，想要找一个无人的黑暗角落爬进去，躲起来，或许一切悲伤就再也找不到她。

想哭，却不敢哭，也不能哭。

她努力地深呼吸，让自己镇静下来。

她知道，她是大燕的女皇，是她腹中孩儿的母亲。不管遇到什么事，所有人都可以慌乱，她

也必须冷静。

不过好在，如今的她倒也不是一个人硬扛所有了。

至少，有一个人，在为她赴汤蹈火。

但即便是如此.....

他们前脚才完婚，后脚就有人想要谋害悦华和暖暖，她的妹妹与表妹，燕氏血脉按顺位迄今为止还是她第一与第四的继承人。

这一切发生得这般凑巧，也太过凑巧。

当一切都这么巧合时，要么是陷害，要么是真相。

望着那个挡在她前面为她冲锋陷阵的背影，她的心想去信任他，可理智上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思考。

程景宗赶到时，别苑的一切都是混乱的。

穿着相同的人厮杀着，几个近卫王军在帮着几个他们分辨得出的人。

或许他们能够分辨出谁是自己人，但程景宗是分辨不出的。

捡起地上一具躯体边掉落的弯刀，大步走进一处厢房里，只见两个皮相干净姣好的男子正瑟缩着，见他进来，抱作一团。

“蓝田长公主与小乌郡主在何处？”

两个男

子惶惶不安地指了个大概的方向。

程景宗手伤骨节如素玉般凸起，提着刀，指着缩在一处的两个男子:“带路。”

盯着那闪着寒光、滴着血的锋刃，两个男子战战兢兢地站了起身，互相推搡着，向外走去。

一路上，程景宗的眉宇渐渐愈蹙愈深。

他这么大大落落地赶着两个人走，一路上却没有半点儿阻遏，甚至，他似乎觉得，有人在为他让开道路。

在指引下，他赶到一处敞亮的厢房，几个近卫王军正面对着人数倍于他们的侍卫着装歹人，负隅顽抗。

看到程景宗的到来，皆是眼前一亮:“王爷！”

皇夫赶到，那支援也就来了。

而侍卫着装的歹徒们却在程景宗身上来回顾盼打量，神情颇有几分复杂，意味难辨。

程景宗挑眉。眼下的场景，他是不会分不清敌我了。

手起刀落，他加入了战局。

可他遇到的每一个歹人，对上他的攻击却似乎都是困惑的，仿佛是不知道该不该还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