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心勃勃之人，每一个王者身边，自然都有。”

随着每一个答案，燕灼华唇畔的弧度越扩越阔，神情也渐渐狙诈。

她对着殿外呼了一声:“琼浆，传梁次辅。”

听到外面琼浆“诺”了一声，程景宗眸光一动:“你传梁大人来，是打算怎么做？”

“也没什么。第一步，大幅抬高羊毛、牛皮、马匹、牛羊肉的价格。对于愿意迁徙至大燕的突厥百姓，可任他们挑选的任意一座城市赐居。对于为我大燕将士提供王庭所在信息者，赏爵，赐千银，良田百顷，锦帛五百匹。”

程景宗蹙眉:“这难道不会花费剧增？”

燕灼华耸耸肩:“是，但移居而来的突厥百姓也有需求，都需要从大燕的商人购买。最终下来，若能赶上出征一次兴师动众的花费，我都会很惊讶。”

“这只是第一步？”程景宗的眉缓缓舒展，修长的手指一动一动，在书案上发出琢玉般的响声。

“是，第

二步，几年后，骤然削断大燕的购入。再次由你出征，但这一次，对于愿意竖我大燕王旗、学我大燕文化者，赐三岁所需。”

程景宗看见燕灼华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字字句句都残、忍至极的话。

一点点，他突然明白，她从头到尾，就没打算只局限于谋略，或是只局限于军、事。她这是打算双管齐下，在未来数十年里，彻底搞垮突厥王庭所有能凝聚的力量，以这种方式，还大燕边关一个清宁。

程景宗眸光新奇而炙烈:“第三步，此时，再予突厥贵族重金，以俯首称臣、开通互市为筹，要求伏念的项上人头，是这般吗？”

燕灼华双肘分开支撑在程景宗的膝上，眸光如京城元夕时的万家灯火:“不过，这一切都有一个必要的前提，那就是夫君此番出征，必须再次打狠打疼了他们，让突厥王庭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条路，半点儿也走不通。”

程景宗伸出指，白玉般的骨节掐

了一下她精巧的鼻子。

“遵命，吾妻。”

他如今算是非常明晰，为何她从前会那般骄矜地对他说。

他可以是大燕金戈铁马的王，但是她才是宫城中坐拥天下的皇。

两个七纬之后。

燕灼华懒洋洋地躺在宫庭葡萄藤下的阴凉里，一手翻阅着今日份的奏章。

微冰镇的葡萄放在一边，泡芙将深紫的外皮剥去，用一只小银勺剜出籽来，将晶莹剔透的果送入自己口中。

燕灼华原本用一个细小的银叉吃着葡萄，然而扎了两下，却没有任何结果。

她偏头望去，只见原本是放置剥好的葡萄的银碟空空如也。

燕灼华眉心一跳，望向泡芙，却见她浑然不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自顾自地剥着吃着。

用手中的奏章极轻地打了泡芙的头一下:“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琇書蛧

泡芙的双颊骤然间红得像个熟透了的柿子，垂下头，支支吾吾地，半天没说出半句燕灼华能听懂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