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凌云微微一怔。
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轻声笑道:“不是说起来玄，是连你这条天外古龙，对此其实也是一知半解，根本就说不清楚吧？”
一向心气极高的星陨，听到这话，居然破天荒地没有恼怒，反而露出了几分心虚之色。
他干咳了两声后，坦然道:“的确如此。”
“吾族虽然强大，却也只是在三条武道道路中的‘锻体’之路上，走得比较远，在‘养气’方面也略知一二，至于‘炼神’，就几乎一窍不通了。”
星陨笑容促狭，又老气横秋地道:“不过，那也只是相对而言。”
“以我数万年的漫长寿命，以及我的眼界和格局，指点你倒是绰绰有余了。”
陈凌云语气平淡，争锋相对道:“原来你活了几万年？那倒是的确活了很久。”
“不过若我猜得不错的话，以古龙一族的悠久寿命来说，几万岁的一条龙，最多也只能算是一条幼龙吧？”
“毕竟在我看来，你的心智和心境，简直和我刚上大学那会儿差不多。”
星陨眸中暗金色光芒狂涌，眼角肌肉猛然抽搐。
屋内，瞬间狂风暴涌。
足以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如同即将爆发的山洪一般，自星陨身上涌现而出。
但却又在“山洪”爆发的前一刻，被他强行压制了下去。
星陨并未发怒，也没有矢口否认，甚至连一个字都没有多说。
而是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冷声道:“我之前对你说过，所谓万物生灵，既然称作生灵，就都是有其灵魂所在的。”
陈凌云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星陨沉吟着道:“所以炼神，也就是淬炼精神，淬炼灵魂。”
“但你也知道，灵魂这个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太过虚无缥缈了，很难有人说得清，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更不要说淬炼它了。”
“反正据我所知，天外的无数生灵当中，很少是有走这条道路的，因为这条路，可谓太过于高深莫测，无头无尾。”
“不过一旦在炼神的道路上，有所成就的话，势必会变得相当强大。就像你们天人境的武者，能够引动天象，天人合一。”
陈凌云笑道:“如此说来，创造天人境的前辈大夏先人，倒是很了不起了。”
星陨重重点了点头，唏嘘道:“他们……是真的很了不起。”
“我不知道，你们大夏的古人，是如何掌握了解这一切的，但他们能够从三个方向同时入手，让三条道路联合在一起，创立出一个完整的武道体系，的确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虽说，无论是金身、真武，还是你们作为武道第三境的天人境，都只是各自道路上的皮毛而已，连入门都算不上。但在你们的体系中，三者结合在一起后，却稳扎稳打，循序渐进，各司其职，堪称完美至极。”
“若非如此，凭借你们人类的资质，根本不可能跨入先天境。”
陈凌云默然。
他当然听得出，星陨的意思其实是说，人类太弱了。
要知道，光是从身体素质上来说，就连一只年迈的老虎，都能轻而易举地撕裂壮年人类的身体，将其开膛破肚。
但，陈凌云却一点也不觉得沮丧。
人类虽弱，却成为了地球上的霸主，创造了辉煌灿烂的文明，摸索出了适合自身的武道之路，诞生了无数如星辰般闪耀的英雄人物。
而这一切，都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就是人类的智慧和伟大。
星陨悠悠道:“虽然很难，但你们的确已用自己的办法，找到了打破自身格局的道路，让生命不再受天命所束缚，真正开始得到自在和解脱，领先于天命。”
“所以一旦跨入这个境界后，你应该就能逐渐感觉到，世间万物运行的轨迹，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更加自由了，对身体和精神的掌控，也变得更加强大了。”
“你甚至会觉得，有时候就连寿命，地球上的重力，乃至物理法则，都不再那么可怕，不再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不过，这并不代表，你真正得到了解脱，只是说明你暂时领先了天定之命，有了掌握自身命运的资本而已……”
陈凌云忽然道:“你等一等。”
“我也曾经跨入过先天境，但你说的种种感觉，我为什么一样也没有？”
星陨面露不忿之色，冷声道:“我说了多少次了，之所以会如此，那还不是因为你自讨苦吃？”
“原本你在跨入先天境，成为武圣之后，只需要沉淀一年，就可以彻底感受到先天境的玄妙，让自己的实力全面展现出来。”
“可你倒好，刚一脚踏进门槛，还没来得及看门后的风景，就去拼死拼命，又怪得了谁？”
“陈凌云，有时候一想到这件事情，我真是……”
陈凌云脸色忽然冰冷了下来，打断了他的话，“星陨，我也说过了，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此事，休要再提！”
气氛骤然一凝。
感受到陈凌云语气中，宛如刀锋般冷冽的寒意，星陨不禁打了个寒战，赶忙闭上了嘴。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又有些放肆了。
而陈凌云这个人，其实并不能算是好说话的。
甚至恰恰相反，是个煞星中的煞星，杀神中的杀神！
陈凌云沉声道:“你说的先天境和后天境的区别，我大概明白了。”
“可我却不明白，你刚才说我会遭遇大劫，是什么意思？”
星陨打起了机锋，似答非答:“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而天之道，却是损有余而补不足。”
陈凌云目光闪动:“这是我大夏古代，一位先哲所说的话。”
星陨继续叹气，“他说得很有道理，准确地说，实在是太有道理，简直到了鞭辟入里的地步。”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意思是说，上天会削减那些强大的个体，去弥补那些弱小的存在，最终使自然达到一个相对的平衡，使万物能够有序地发展。”
“而你现在，不仅身怀一条古龙的气运，一条古龙的生命精华，一缕天狼的精粹心血，自身又是身负浩大武运的天才，是大势加身的大夏当世至尊。”
“你不觉得，现在的你，实在是太强，太树大招风了吗？”
陈凌云心口轰然一震，已是心领神会！
不等他开口，星陨已是自问自答道:“现在的你，真的是太强了，强得已经不符合自然的规律，也就是你们大夏古人喜欢说的天道了。”
“所以你觉得，一旦你尝试突破境界，成就武圣，你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吗？”
陈凌云吐出一口气，“原来如此。”
“这世间的道理，原来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被老祖宗们给全部说尽了。”
“所以，你所谓的凶险浩劫，到时候会以怎样的方式，降临在我的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