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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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暗香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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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就到寅初了,因为醉酒,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囊的窝阔台已经躺在草原上睡着了,托腮坐在旁边的楚材满脸嫌弃地睨了他一眼,一边在心里想着‘你不睡觉会死吗’,一边吐掉了嘴里叼着的草,从窝阔台手里使劲儿拔出了那个酒囊:“嚯,还有一半儿呢,真浪费。”

人已经睡了,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醒过来,既然没人和他聊天了,楚材懒得等,就仰头灌了两口酒,暖了暖自己被风吹得直发抖的身体。窝阔台身边还剩下一袋子酒,介于这家伙睡了,余下的这些都要靠楚材来解决,再加上他实在是无聊到不行了,就把那个装的满满当当的袋子拉到了自己身边,马不停蹄地喝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窝阔台捂着有些疼痛的脑袋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其实只要不被发现,他们是可以在外头过夜的,但现在是三月,草原上还是挺冷的,失去了酒精保护的窝阔台一觉醒来就被冻得一哆嗦,还止不住打了个喷嚏:“阿嚏——唔…楚材,天亮了,咱们该回去了。”

“嗯…太好了……”一夜未睡的楚材把剩下的酒全部都喝完了,很显然,他现在醉得不轻:“我等了你一晚上…嗝……你终于醒了……”

看到楚材身边的空酒囊,窝阔台立马被吓醒了:“你把剩下的都喝了?”

楚材满脸潮红,笑得像只花枝乱颤的麻雀:“哈哈哈是啊,可好喝了……”他慢悠悠地在地上打了个滚,又突然拉下了脸:“谁让你睡了,你都…唔…你都不陪我说话……你这个大坏蛋…大坏蛋!!”

从这儿到大帐还有一段距离,是要骑马回去的,瞧他这个不省人事的样子,不禁让窝阔台想起了那日他把烂醉的察合台驮回大帐时的艰难情景,很不幸,这回他又要替楚材收拾烂摊子了:“唉,又得驮一个回去了。”

他先把四散在地上的酒囊捡起来装进袋子里,再把那些袋子挂到马上,然后又从拴马的地方跑回来,拉住楚材的双手道:“快起来!起来!”

醉酒的人没办法自己行动,会比平常显得重很多,但楚材比察合台要轻,所以对于窝阔台来说,把他拉起来还是比较容易的。等楚材坐起来,窝阔台又绕到他的身后帮他站起来,再把他的一条胳膊搭到自己肩上,带着他一点点地往马那边挪,可楚材的身体已经酥软到像条水蛇了,他根本迈不开步子,几乎就是在被窝阔台拖着走,而且他俩的行进速度也很慢,走了半天也就挪了几步,只怕来只乌龟都走的比他们快。

那时候察合台还是可以站得住走上两步的,但楚材完全就是走不了,这样拖着走不仅费时费力,还很有可能伤到他。于是窝阔台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可能会很好用的馊主意,就是把楚材打横抱起来——居然真的轻便多了!

漠北人常年射箭,臂力都很好,虽然楚材是个男人,又喝醉了酒,抱起来肯定会很重,但这对窝阔台而言还是绰绰有余的,他抱着楚材三下五除二就走到了马前,本来打算直接把他扔上去让马驮着走,但想想又觉得不太安全,就换了个别的法子。

因为楚材彻底丧失了行动力,没办法像上次察合台那样坐在自己身后抱着自己,所以窝阔台先把楚材抬了上去让他趴在马脖子上坐好了,然后再自己上马坐到他身后,这样就可以保证歪歪扭扭的楚材不会从马上掉下去了。

窝阔台箍住楚材的腰让他支棱起来靠到自己身上,再一手抓着缰绳,一手牵着另一匹马,慢腾腾地往大帐那边溜。烂醉的楚材,此时此刻他的身体就像是一个噼里啪啦的小火炉,在清晨的冷风刺骨、而窝阔台又没有酒可以喝的时候,他就是他唯一的温暖。

楚材就跟睡了一样,一路上都没什么动静,直到旭日东升、霞光满天的时候,他突然抬手摸了摸窝阔台的脸颊,朦胧着双眼含糊出了一句醉话:“嗯…你是谁……我怎么摸不出来……”

这个时候他们早就被洒金似的日光盈满了,马蹄有节奏地踏在混有泥土和露珠芳香的碧绿草地上,伴随着系在马尾上的阵阵铃铛声,合上眼静静地感受,倒是颇有一番诗情画意。窝阔台失笑道:“你就不会抬头看看?”

楚材把胳膊耷拉下去:“不必了…我听出你是谁了。”他在窝阔台身上蹭了两下,浓密的发丝像小猫的毛:“还有多久才能到?”

窝阔台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快了。”

回到大帐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因为是清晨,所以路上的行人并不是很多。楚材这次是真的睡着了,窝阔台就把他带回了自己的毡帐,下马后便横抱着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帐里去了。

等了窝阔台一晚上的查干夫正在榻上睡着,听到有人进帐,他立刻醒了过来,起身道:“主子,你可算是回来了。”见窝阔台慢慢地把楚材放到床上躺好,又问:“吾图大人怎么了?”

“嘘——”窝阔台帮楚材脱掉靴子,又把他的腿挪到床上:“他喝多了,刚睡着不久。”

查干夫问道:“要不要去叫意顺过来?”

“不用了,就让他在这儿睡吧。”窝阔台摊开被子给楚材盖上:“你出去让人把马牵走,再把那些酒囊收拾了。”

查干夫嗯了一声就出去了,窝阔台熄灭帐里点了一夜的烛火,然后抚平衣摆坐到床上,垂眸看着楚材沉静的睡颜默默无言。半晌,他浓睫轻颤,就和魔怔了一样忽然伸手抚上楚材如玉般光滑的脸颊,喃喃自语道:“楚材,你若还像从前一样独身一人……”

其实整个漠北除他们以外就只有玉衡和景贤知道他俩隐藏在朋友之下的另外两层关系,也就是安答和旧情人,这基本上可以算作秘密了。而窝阔台之所以没有告诉别人他曾在中原结交过安答,一个是因为他当时想要忘掉楚材,另一个则是他结拜的时候并非诚心实意,他偶尔会为此感到慌乱,就一直把这事儿埋在心里。

可仔细想来,窝阔台好像自始至终都没有把楚材当做安答对待,哪怕是当做“朋友”,对比他素日里和其他朋友的相处方式,似乎也有所不同。

那么…是喜欢吗?窝阔台从未留意过这点,如果真的是喜欢,为什么现在楚材给他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同?即便当年的喜欢并不纯粹,那也是喜欢啊,而且再怎么样,自己应该也不会再次喜欢上同一个人了吧?

‘长生天啊,我到底在干什么?!’窝阔台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出格,他连忙把手抽回来,并在心里暗暗地斥了一句。与此同时,他的目光又止不住地聚焦到了楚材从被子里伸出来的右手上,那枚温润的梨花纹白玉扳指仿佛把他的手衬得更加白皙修长了,窝阔台盯着那只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轻轻地将它托了起来,温柔地抚摸了两下。

两个人的手都长得很漂亮,都是洁白如雪、骨节分明的样子,但楚材的手要比窝阔台的小一点,放在手心儿里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小巧。只是摸个手而已,不知道为什么,窝阔台的心跳的非常快,就跟他在战场上和敌军正面交锋的时候跳的一样快,俄而他又唰地放开了楚材的手,像个兔子似的啵儿地从床上站起来,没好气地给自己手上打了一巴掌:“孛儿只斤窝阔台,你闹够了没有?”

身后突然传来动静,把窝阔台吓了一大跳,他以为楚材醒了,就连忙转过去看,还好楚材只是翻个身侧过来了而已,虚惊一场,窝阔台开心地松了口气。可他定睛一看,却发现楚材这一翻身把整个人都从被子里翻出来了,那被子上头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下头也被他夹在了两腿之间,虽然被子很狼狈,但楚材的姿势很优美,他的腿又长又直,腰也很细,还有腰和腿之间那个小山包一样浑圆紧实的地方,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窝阔台无处安放的目光。他从来没注意过楚材的臀部,他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居然会这么好看,就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变态,你不要再看他了!’身体和内心百般的纠结斗争简直要让窝阔台抓狂,他又默默地骂了自己一句,就快步走到了软榻前躺下,并用帽子遮住了脸,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再看到楚材了。

楚材一直睡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醒,当他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时,吓得嗖一声便坐起来了,得亏他看到了正在榻上睡觉的窝阔台,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他发现窝阔台的笠帽掉到地上了,就砸了砸晕乎乎的脑袋下床穿靴,蹑手蹑脚地去帮他捡帽子。楚材蹲下去拿了帽子起身,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窝阔台健挺的胸部,看着他的那两块儿把衣服都撑起来了的傲人胸肌,一脸羡慕的楚材也低头摸了摸自己的,然后就被一股浓浓的失望和挫败感填满了。

“你的胸很好摸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楚材吓得浑身一颤,一抬头才发现窝阔台已经醒了,并且还在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不禁让楚材面红耳赤:“不……”

“那你干嘛摸来摸去的?”

楚材垂眸,小声嘟囔着:“看到了你的,再摸摸自己的…啥也没有。”

窝阔台噗嗤一笑:“没这么夸张吧,你不是挺结实的吗?”

“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啊,之前去西域的时候。”

楚材却早已忘记了:“噢…我不记得了。”他把手里的帽子递给窝阔台:“你的帽子掉地上了。”

窝阔台接过帽子:“谢谢。”

“我该回去了,昨晚一夜未归,今早又在你这儿睡了这么久,只怕玉衡要担心死了。”楚材边说边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突然回头笑道:“小酒窝,以后有时间再找你约酒呀!”

他说完就出去了,坐起来的窝阔台就这么盯着门口愣了很久,像是在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少顷,一缕金光忽然在他的背后出现,一名高大到异于常人的黑发少年紧接着坐到了他的身侧,并用半边华丽的翅膀将他轻轻地拢了起来:“主人,您喜欢他。”

窝阔台急忙否认:“我没有。”

“可我看到了。”

“你不是在睡觉吗?”

“我说的是我看到了您的心。”赤温把双手搭到窝阔台肩上,凑到他耳边道:“主人,只要我愿意,哪怕是在睡觉的时候,也能洞察您的心中所想。”

窝阔台却不信他的话:“你若真能洞察我的想法,就应该知道我只是把他当做关系很好的朋友而已,我不可能再一次喜欢上他了。”

“可您偷偷摸他的脸了,还有手呢。”

“我小时候还总是捏我二哥的脸呢,难道我也喜欢他不成?”

“这俩能一样吗?”

“难道不一样吗?”

“唔……”赤温撇了撇嘴,看来现在就告诉他还为时过早,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固执:“也罢,你们凡人总是这么后知后觉。既然如此,那您就继续把他当朋友吧,反正我也不敢确定你们俩的缘分是什么性质,保险起见,我就不搅这趟浑水咯。”

窝阔台疑惑道:“之前我和木格的那次,你不就看出了那是孽缘吗?怎么现在到了我和楚材身上,你又不敢确定了?”

赤温答道:“因为我无法感知到您前世的事情呀,所以您在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都是存在两种可能的,一种是普通的喜欢,很常见,也不深刻;再一种是慢慢地爱上,那就肯定是命中注定了。”

“噢……我明白了。”窝阔台又问:“左右我这辈子不是爱上木格就是爱上命中注定,不会再有别的选择了?”

赤温颔首表示肯定。窝阔台心想因为木格的身份问题,自己实在无法对她产生太多的感情,就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话:“那我应该就只剩下命中注定这一个选择了。”

赤温嘿嘿笑道:“虽然我不能左右主人的想法,但我也希望您可以选择命中注定、从而延续前世的因果。”言罢,他又小声嘀咕了一句:“不过这个好像也算不上正儿八经的‘注定’……”

窝阔台疑惑道:“什么意思?算不上注定?”

赤温朗眉微蹙,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让我想想该怎么跟您解释……”未几,他眸光一闪,道:“主人,我这么给您说吧,您和木格妃的那一段与其说是孽缘,倒不如说是您的今生注定,而您现在的命中注定,也就是因为前世的因果而形成的一段本不该存在的感情,才是真正的孽缘。”

弯弯绕绕的一段话,窝阔台理了半天才明白赤温想要表达什么:“意思是如果没有前世的因果,我这辈子就会和木格在一起,但前世的因果偶然插进来改变了我今生的命运,就让我多了一个所谓命中注定的选择,对吧?”

赤温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样!也正是因为木格妃对主人而言有今生注定这么一层重要的身份,我才能够一眼看出来。”

窝阔台再问:“你上次说过,如果我选了木格,那我的命中注定就会和我失去爱情上的联系,那如果我选了命中注定,会对木格产生影响吗?”

“影响不大,您还是可以喜欢她的,但这就全凭您自愿了。”

窝阔台沉默了,双眼呆滞地盯着前方,像樽巧夺天工的金塑。赤温见他一动不动的,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想事情,就拿手在他面前比划了两下:“主人?主人?!”

“啊?怎么了?”

“您发什么呆呢?”

“我没发呆,我是在想如果楚材是我的命中注定的话——”

“哈哈哈,我就说嘛!”赤温乍然打断了窝阔台的话:“您就是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嘴硬的窝阔台倏地站了起来,心脏跳得咚咚响:“况且…我就是喜欢他又有什么用,他心里装的人是我吗?”

经过自家主人的提醒,迟钝的赤温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扬起的嘴角顷刻间就耷拉下来了:“……您说的对,虽然你们都有家室,但他和他的妻子是有真感情的,不像您,后院嫔妃四人,却无一人是真心。”

想一想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铁木真、术赤、察合台、拖雷,试问他们哪个不是和自己的妻子真心相爱的?可窝阔台呢?他的发妻爱上了他的妃妾,为了不被发现,他必须替她们打掩护;而忽帖尼和脱列哥那的眼里也只有孩子和她们自己,甚至是他曾经真心喜欢过的札真,最终也选择了离他而去。在外人眼里,窝阔台是漠北第一美男子,更是聪明稳重和宽仁大度的代名词,人们对他趋之若鹜,要么是为了钱财而梦想到他的帐下做事,要么就是为了美色而希望成为他后院里的一份子,他看起来光鲜亮丽,可所有人都只为他的容貌和财富着迷,他的内心世界究竟怎样,他这个人究竟怎样,他们根本不在乎。

而楚材似乎一直都对窝阔台很感兴趣,并且他还是一个求实的人,无论在大帐里听到了什么流言,亦或者是在仲禄那里得到了什么信息,他都会亲自来找窝阔台确认,若是假的,他就不信;若是真的,他便会饶有兴味地询问更多。要知道作为刚来漠北不久就在曲雕阿兰出了名的工作狂,楚材压根儿没多少时间去听那些流言蜚语,但只要是他听过的,就一定是关于窝阔台的。

不仅如此,楚材还会陪窝阔台喝酒、会自愿为他弹琴、会亲自为他疗伤、会向他倾诉心里话、从第一次独处开始就不对他用虚假的敬语,甚至还给他起了一个可爱的绰号,虽然这在普通人眼里是朋友之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对窝阔台而言,这却是极难得到的东西。他不能确定他现在对楚材的感情就是赤温口中的“喜欢”,但他可以确定他喜欢和楚材待在一起,只要看到他出现,哪怕只是在路上偶然遇见打个招呼,他都会很开心,而他现在对楚材倾注的所有情感,皆与年少的旧情无关。

“你说得对,这世上没有人了解我,什么真不真心喜不喜欢的,都是自作多情而已。”窝阔台倏地把手里的帽子扔到榻上,朝身后的赤温招了招手:“赤温,来陪我喝酒。”

不多时,楚材先回自己帐里换掉了沾着酒味儿的衣服,就急匆匆地赶到玉衡帐里去了,见她正坐在椅子上不慌不忙地做女红,楚材一脸疑惑,便问道:“玉衡?”

听到他的声音,玉衡抬眸一笑:“呀,去了一晚上,终于想起你老婆孩子来啦?”

楚材不明所以:“不是,我一晚上没回来,你都不着急吗?”

玉衡穿针引线:“三殿下那边昨晚就派人过来告诉我了,还有你今早蹭人家床的事儿,他们也给我说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楚材这才放下心来,就随手拽个凳子坐到了玉衡身边,摆出了一副撒娇的姿态:“姐姐,我离开你这么久,你就不想我吗?”

玉衡头也不抬地甩了一句:“忙着给孩子做肚兜儿呢,没空想你。”

楚材顺手揽住玉衡,把脑袋倚到了她的肩上:“嗯,这山茶花好像绣得比从前好多了。”

“是吧?我也觉得。”玉衡边说边笑:“前些日子因着三公主出嫁,四大斡耳朵的嫔妃不是都来了吗?我就专门请四皇后过来教了我两日。”

楚材赞道:“小姐姐最善女红,无论在金国还是蒙古都是出类拔萃的。”

玉衡颔首附和:“我还听说,四皇后最近在教那位冷若冰霜的夏公主做女红,连她都能接近,这位小姐姐当真是不一般。”又道:“不过夏公主在四大斡耳朵的人缘不太好,四皇后因为太接近她,好像已经招致很多嫔妃的不满了。”

楚材不关心这些,一时竟不知该怎么接话了:“这是你们妇人的话题,我不了解。”

玉衡道:“我知道,你不怎么爱听大帐里的传言,就算要听,也只挑三殿下的听。”

楚材急忙否认:“没有没有!别人的我也听过不少呀,虽然……”他越说越没了底气:“虽然基本上只能记住关于三殿下的……”

玉衡却早已是不在乎的样子了:“你急什么?你这些天的表现我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难道我还会吃你朋友的醋呀?那还不如吃郑公子的醋呢,你跟他的交情可比跟三殿下深多了。”

话音刚落,就有下人进来通传说郑大人来了,楚材心下一喜,便小跑着过去把胳膊往景贤瘦削的肩上一搭,笑道:“玉衡刚刚还说到你,可巧你就来了。”

景贤坐到玉衡身边,把药箱放到了桌上:“听说你今早在三殿下那儿蹭了一上午的床?”

楚材脸一红:“嗯,因为喝多了。”

景贤莞尔一笑,从药箱里拿出了用来诊脉的软垫:“小王子当真好福气,只怕今天晚上这事儿就能传遍整个大帐,然后明儿一早你家门口就会被少女们扔来的石头填满了。”

玉衡把手放到软垫上,也跟着景贤一起阴阳怪气:“这可说不准,保不定明儿一早整个曲雕阿兰都在传他俩的绯闻呢?”

楚材忙道:“诶,这可不能乱说,头顶上还有个札撒令呢。”

玉衡笑道:“绯闻罢了,这地方千奇百怪的流言蜚语难道还少吗?只要你们不来真的,或者别让御帐那位知道,就不会出什么事儿。”

因为景贤要开始把脉了,所以几个人暂时安静了下来,由于玉衡脉象的异常,景贤的呼吸声逐渐变得沉重,只不过为了时刻保持孕妇的心情舒畅,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楚材,你跟我出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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