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卿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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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2 章 御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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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曲雕阿兰。

其实只要挡住太阳,除了干燥以外,漠北的夏天还是挺凉快的,奈何长生天偏偏就给这儿安了个毒辣如蛇的日头,一入夏就把人晒得要死要活,简直都要化成脓血了,要不怎么漠北的男人们都喜欢戴顶大檐的帽子,说白了就是为了遮阳的。

四大斡耳朵的嫔妃原说半个月前要办场小型赛马比赛的,就因为太晒的缘故,她们害怕晒黑晒伤,都躲在帐里不出门,才一直拖到了现在。恰巧今儿是个阴天,草原上还刮着徐徐的清风,贵妇们在帐里捂了太久,见了这好天气又怎能不欣喜,就纷纷应了孛儿帖的传召,一大早就成群结队地往第一斡耳朵的马场上去了。

在第三斡耳朵,嫔妃们和自家的侍女都已经骑上马准备离开了,就在这时,偶然回头的木格发现了正和小曲一并骑马赶来的察合,不觉诧异道:“夏公主?她居然来了?”

其他人听到了,都纷纷回头去看,或多或少有些惊讶,不过领头的也遂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等察合来到队伍中,她就向姐妹们大声说道:“既然都来齐了,那就出发吧。”

察合已经盼了这场赛马比赛很久了,她喜欢赛马,所以就算她一过去就会被那群吃醋拈酸的女人念叨,她也不在乎,反正她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她们说过的话,只要自己玩得开心便好。

等她们到马场的时候,第二斡耳朵的嫔妃们也已经到了,正和第一斡耳朵的嫔妃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话儿,第四斡耳朵离得最远,又因为合答安怀有身孕不能骑马,所以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

“第四斡耳朵前两天刚住进去的那位叫金莲的新妹妹,听说是跟随公主皇后陪嫁来的,今年才十五岁。”说话的是第一斡耳朵侧妃忽胜海:“你们说,她将来会不会也怀上啊?”

第二斡耳朵侧妃察真答道:“这和年龄可没什么关系,合答安那么大的年纪都能怀上,咱们这些年纪轻轻的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说到底不过都是听天由命罢了。”

旁边的歌璧越听越难受:“快别说了,想我那次胸闷气短没胃口,还以为是有喜了呢,结果找来御医一瞧,居然只是没睡好!唉,我当时愁了好几日呢,想想还是合答安姐姐有福气啊。”

第三斡耳朵的贵妇们下了马,也往这边来了,其他人见察合也在其中,有的吃惊,有的低语,除了孛儿帖和忽兰,她们的反应与第三斡耳朵内的妃子无异。

“好久不见察合妹妹,怎么今儿想着来了?”忽兰首先迎上去,声音一如既往地柔软。

对于孛儿帖和忽兰,察合是比较尊敬的,虽然在她眼里她们与其他妃子无异,但起码这两位不会对自己指指点点的:“回二皇后的话,我喜欢赛马,所以就来了。”

她还是冷着一张脸,不过语气很平和,忽兰笑着点了点头,就带着她往人多的地方去了。

半晌,第四斡耳朵的妃子们也到了,除了合答安是在乌云的搀扶下从马车上下来的,其他人都是骑马过来的。合答安的孩子已经快四个月了,虽然肚子渐显,但因为她穿着宽大的丝绸衣衫,所以不太能看得出来,同样的,今天不参加赛马比赛的嫔妃穿的都是类似的衣服,参加比赛的则都扎着腰带踩着马靴,首饰佩戴得也不多,就显得英姿飒爽,颇有草原女子的风范。

察合今天穿的是她父亲送给她的那套轻装,因为是火一样的大红色,还是夏国党项人的服饰风格,特别引人注目,所以盏合一眼就看到她了:“察合姐姐!”

她提起宽大的裙摆,一路小跑着来到察合面前,笑问:“你也要参加今天的比赛吗?”

“嗯。”察合打量着盏合的装扮:“您不参加吗?”

盏合遗憾又失落地摇摇头:“我最近不太舒服,不然肯定会参加的。”

“不舒服?找御医瞧过了吗?”

“没有,应该只是小问题,我歇息几日就好了。”盏合用手指绞着璎珞上的穗子:“姐姐,你这身衣服真好看,我还是头一回见你穿呢。”

察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这是家父赠与的,自从嫁到蒙古,我就很少穿它了。”

盏合绕着察合走了半圈,满眼都是欣赏:“是夏国皇帝送的吗?他的眼光可真好。”

在漠北,知道察合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但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了,也影响不了什么。就在盏合话音刚落的时候,负责比赛的女官们就让今天参加比赛的嫔妃牵着自己的马去场上集合了,察合遂向盏合行了一礼:“四皇后,我告退了。”

一共有二十人参赛,先十人一组在宽阔的马场上跑一个来回,选出每组的头三名一共六人,再让这六人比一次,就能角逐出最后的胜者了。不久,等剩下的人都在马场的看席上坐定,比赛就开始了,看着这些穿红着绿的美人儿们骑着骏马从眼前呼啸而过,犹如玫瑰色的闪电,让观赛的盏合感到赏心悦目,她一边和可儿吃着上好的奶锅巴,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策马冲在最前面的察合,她暄红的衣衫在半空中热烈的飘扬,就像飞窜的火苗儿一样,一头青丝也被扑面而来的风撩拨得略有凌乱,她红唇微抿,炯炯的双眼紧盯前方,俄而娴熟地把缰绳一拽,就迅速换了方向,又往起点去了,此时她已经甩了第二名整整一个马身,只要能保持这个速度回到起点,就可以顺利进入下一轮了。

坐在孛儿帖身旁的合答安指了指最前面的察合:“大皇后您看,夏公主可真厉害啊!”

孛儿帖也一直在注意察合,眼里满是赞许:“是很厉害,她要是个男人,都可以去参加那达慕大会了。”

从前,在铁木真刚刚打算纳妃的时候,孛儿帖一直都是不愿意的,但她唯独对救过铁木真性命的合答安没有异议,若非当时合答安执意要做铁木真的奴婢,只怕地位仅次于孛儿帖的嫔妃就不是忽兰了。自然,现在的孛儿帖早就不在乎铁木真纳不纳妃了,她与合答安的关系也一直不错,虽然念及铁木真对合答安的旧情,她偶尔会吃醋,但合答安是个很好的女人,所以这影响不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这一轮,察合无可争议地拿下了第一,随后的下一组比赛,胜出的则是也遂。半晌,选出来的前六名纷纷来到了赛场上,察合正好在也遂的旁边,后者见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望着远处,就凑过去拍了下她的肩,浅浅笑道:“察合,你很厉害。”

给孛儿帖请安的时候,如果察合凑巧来了,也遂可能会呛上两句,但相比其他嫔妃,她对察合其实没有多大的恶意,素日在第三斡耳朵一起生活的时候,她的态度也很平淡。今儿这突如其来的一夸,说实话察合是很吃惊的,不过她总是耷拉着一张脸,就显得格外平静:“谢谢。”

少顷比赛开始,也遂与察合果然是冲在最前面的,一开始两人不相上下,没过多久,察合就渐渐超过了也遂,还把距离越拉越大了。看席上的盏合还在吃奶锅巴,她听见坐在自己附近的两个妃子正窸窸窣窣地议论着察合,是诸如“她肯定是作弊了”、“我去绝对骑得比她快”之类的话,就高声怼道:“姐姐们既有这能耐,为何不去参赛?别是知道自己作了弊也比不过人家,所以不敢去吧?”

由于盏合一直偏向察合,众妃私下里虽对她有所不满,但介于她是金国的公主,性子也不错,所以明面上对她还是客气的。譬如这两个妃子,即便心里头不服,可在听到盏合说她们的时候,还是灰溜溜地闭嘴了。

却不想这时候,不知从哪里突然飞来了几块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中了察合身下正在飞奔的骏马,这马儿本就是极易受惊的动物,当即便嘶叫着从自己的赛道上窜了出来,径直往看席的方向冲去了。察合大惊失色,连忙紧紧地拽住缰绳,急切地想让她的马停下来,看席上的人们见那马横冲直撞的,都吓得拔腿就跑,而马场上剩下的五人也立刻让自己的马减缓了速度朝察合那边去,整个场上充满了纷乱的脚步声和女人的叫喊声,乍然便乱做了一团。

危急时刻,也遂当机立断,扬起手中的套马绳就朝察合的马抛去,一下子便套中了,那马被绳子套住,自然万分挣扎,但也遂和察合驯马的技术都很高超,所以没过多久,那马就在她们俩的配合之下逐渐平静了。

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边狼狈的察合还没有缓过神来,看席那边就又出事了——方才察合的马受惊的时候,嫔妃们都吓得到处乱跑,这其中也包括身怀有孕的合答安,她在匆匆离开的时候不慎摔倒了,因为是整个人直接趴下去的,所以她的腹部受到了重创,顿时便剧痛起来。她年纪大了,肚子里的孩子情况也一直不太好,所以她的裙摆上很快便渗出了猩红的血液,表情也愈发痛苦难堪。

“大皇后…”躺在孛儿帖怀里的合答安一把扯住她的衣服:“御医…快叫御医……”

孛儿帖忙道:“乌云和纳吉已经去叫了,你别着急,孩子会没事的。”

合答安捂住自己疼痛欲裂的腹部,眼中不禁落下两滴绝望的泪水:“不…大皇后,我的孩子只怕…只怕……”

“别害怕。”孛儿帖强作镇定,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安慰着合答安:“长生天会保佑你和大汗的孩子的。”

包括也遂跟察合,所有的嫔妃都围到了孛儿帖与合答安的身侧,这场未完成的赛马比赛也就这么草草地结束了。时至晌午,铁木真正在御帐里和他的孙儿蒙哥一起玩儿,少顷,他把蒙哥抱进自己怀里,欢喜的面容上忽然添了一抹淡淡的愁云,这些都被坐在他身旁的拖雷看在了眼里:“额齐格,您怎么了?”

铁木真顺手摸了摸蒙哥圆溜溜的小脑袋瓜,喟然叹道:“唉,吾图撒合里走了快一个月了吧,我有点儿想他了。”

楚材在漠北的时候,铁木真常常会召他到御帐去,让他给自己讲有关古代中原名士的故事,楚材清澈明亮的声音本来就很合铁木真的口味,更不要说他每次都能把故事讲得绘声绘色,还不忘带点儿独特的诙谐感,再加上他才华横溢、勤奋认真的特质,人又年轻漂亮,铁木真想不喜欢他都难。

闻言,拖雷不禁笑道:“儿臣知道额齐格喜欢听吾图大人讲故事,您且耐心等着,等大人一年后从中原回来,您就有更多的故事可以听了。”

见自家四哥儿朝他笑,铁木真眉宇间的那点愁绪顷刻便散去了:“说的也对,不过满打满算,那孩子只在曲雕阿兰待了三四个月,这突然就要去一年,叫我怎么能不想他呢。”

他话音刚落,就见仲禄风风火火地从帐外进来了,一脸的震惊之色:“大汗,四大斡耳朵那边出事儿了。”

铁木真心下一紧:“什么事儿?”

紧张的仲禄稍作犹豫,还是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铁木真:“合答安妃……小产了。”

大惊失色的拖雷瞥了铁木真一眼,连忙把他怀里的蒙哥抱到了自己怀中,果不其然,铁木真唰地便站起来了,他攥紧了拳头,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如从天而降的惊雷般迅速冲出了御帐,着人备马往第四斡耳朵去了。

铁木真走后,仲禄也飞快地跟上了,拖雷亦站起身来,打算抱着蒙哥离开。年幼的蒙哥不知道自己的祖父为什么要走的这么急,就搂住拖雷的脖子问道:“额齐格,额乌怎么突然就走了?方才刘大人说的小产又是什么?”

“没什么,咱们该回去了。”拖雷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刚刚踏出帐门,蒙哥就又发话了:“额齐格,我想起来了,小产就是孩子没有了,额乌走的那么急,是因为他的孩子死掉了吗?那要是额齐格的孩子死掉了,您也会走得那么急吗?”

虽说童言无忌,但拖雷还是被蒙哥这匪夷所思的最后一句给吓到了:“什么死不死的,再胡说八道,当心你额赫揍你!”

拖雷对他的五个儿子一向很温和,突然这么一声斥责,直把蒙哥吓得一激灵,他惧怕地缩了缩肉乎乎的身躯,就趴到自己父亲的肩上不说话了。

“主子,大汗来了。”

等铁木真赶到合答安那里的时候,其他妃子都已经散去了,帐里只有几名下人在伺候,而小产过后的合答安本人也正心灰意冷地倚在床上发呆,直到铁木真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进来。看到自己的心上人,合答安一下子就压不住内心的伤痛和委屈了,铁木真才刚刚在她的床边坐下,她就嗖地支起身来扑到了他的怀里,抱着他潸然泪下:“大汗,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住咱们的孩子……”

铁木真当然也很伤心,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自己的初恋安慰好:“好了,这不是你的错,咱们将来还会有孩子的。”

“不会了。”一想到她唯一的希望就此破灭,合答安就哭得更厉害了:“御医方才说…我这个年纪本就不适合生养了,如今又因为小产而伤了身体,只怕以后…再也不能为大汗生儿育女了……”

铁木真轻抚合答安凌乱的发丝:“无妨,生不了孩子又能怎样,只要你能平平安安地待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过了一会儿,等合答安的情绪稍微好些了,铁木真就叫来了侍候在侧的乌云,问道:“乌云,听说合答安妃是摔了一跤才导致小产的?”

乌云低着头跪在地上:“是。”

“她为何会摔跤?你一五一十地讲清楚。”

乌云遂把今早在第一斡耳朵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地告诉了铁木真,后者听过,也是一脸的不解:“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几块石头打中了夏公主的马?莫不是有人想在暗处陷害夏公主,却不慎让马匹受惊冲撞众妃,才导致合答安不慎小产的?”

合答安说道:“四大斡耳朵的嫔妃多对察合妹妹有所不满,想要出手陷害也是有可能的。”她垂眸轻叹:“只可惜她们现在都觉得是察合妹妹自导自演,都说她是因为嫉妒我有孩子,才故意让自己的马受惊,跑来冲撞我的。”

这个说法倒是给铁木真提供了新的思路:“故意让受惊的马来冲撞你,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肯定不会是察合妃做的,她不是那种人。”

合答安对此表示赞同:“大汗说的对,我也觉得察合妹妹是清白的。”

铁木真很少会把心思放在后宫琐事上,要不是因为这次合答安小产,他根本不会重视的:“我这几年对四大斡耳朵是有些疏忽了,竟白白地让奸人钻了空子。”他拍了拍合答安的肩:“合答安,我不会让咱们的孩子白死,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派人查清楚的。”

回到御帐时已经是傍晚了,因为今天是赤老温当值,正好他为了妹妹的事情过来请假,铁木真就准了他到四大斡耳朵去看望合答安,并让博尔术暂时顶替了他。前些日子,因为铁木真亲封的万户豁尔赤将军想在其管理的林中百姓秃麻部中选三十个美女,遭到了秃麻部的强烈反抗,事到如今他们已经发展成了反叛的态势,还扣押了豁尔赤,情况可谓是十分紧急。铁木真这两天一直在处理这件事,也就是晌午那会儿才能有点儿空闲,于是他一回到御帐,就陆陆续续地叫来了几位大臣商议此事,并决定在次日召开忽里台大会,选定讨伐秃麻部的将领和讨伐日期。

除此之外,哈喇契丹那边的细作也送来了消息,说是时机已到,可以讨伐屈出律了,所以在明天的忽里台大会上,出征哈喇契丹的将领也要一并选出。如此一来,铁木真很快就把要为合答安讨回公道的事情抛在脑后了,一直忙碌到子夜,他才终于把今天的事情处理完。

仲禄端着一个木碗走到铁木真身边,里头盛的是他为铁木真特制的养生药:“大汗,您该服药了。”

随着大蒙古国的日渐强盛和富裕,许多王公贵族都慢慢地奢侈起来了,只有铁木真仍旧保持着节俭的习惯。除了礼服盛装以外,他几乎不穿上乘布料制成的衣服,也几乎不用金银玉作为首饰,甚至连吃喝用的餐具,也基本上都是木制的。如果得了什么好的东西,他要么就供起来,要么就送给妻妾儿女和近侍臣下,他宁愿给孛儿帖送好几箱华丽的新衣,也不愿换掉自己身上那穿了许多年的旧裳,即便他是尊贵的大汗,也只会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他最爱和最信任的人。

铁木真把药接过来,才喝了没几口,外头就有下人进来传话了:“大汗,郭德海大人求见。”

铁木真正在喝药,所以仲禄就替他答了:“大汗要歇息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下人道:“郭大人已经在外头候了一个多时辰了,他说有很要紧的事儿,一定要今晚面见大汗。”

“让他进来吧。”喝完药的铁木真把空碗递给仲禄:“正好我现在还不困。”

德海虽同他父亲一样是武将,但因为他在天文方面也有不少的研究,所以在楚材回来之前,他会暂时顶替星象主事的职务:“微臣问大汗金安。”

铁木真叫了免礼:“德海,不知有何要事,要这么晚来见我?”

德海将手里的一本长得很像中原奏疏的册子双手捧予铁木真:“大汗,这是吾图撒合里在临走前写的,他让臣一定要在合答安妃小产的当天把这个交给您。”

铁木真惊疑地接过奏疏:“他怎么会知道合答安小产的事情?”

德海提醒道:“御女星官大亮而摇动,大亮即有喜,摇动即小产。”

铁木真这才恍然大悟,他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原来如此,我竟忘了这是一件短暂的喜事。”他说罢便打开了楚材的奏疏过目,眉头逐渐收紧:“合答安小产之后一年之内,会发生两件大喜事和两件大悲事?”

德海颔首:“是。这是吾图大人将天象与卜筮结合在一起得出的,他说这四件事都与您息息相关,其中一件甚至还会影响到大蒙古国的将来,但暂时还不知是哪四件事。”

这种说出来却又要卖个关子的东西往往最讨厌了,不过也好在有楚材的提前预示,铁木真也能早点儿做好应对这些事情的准备:“我知道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

“嗯,那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微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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