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时辰之后，南阳郡西南方，荆河。
尽管已经是深夜，河岸之上却是灯火通明，一支两万人的大军在此驻扎。
最终蔡瑁还是答应了曹晦的休战，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苟且偷生，同时也是为了数万荆州将士的性命。
他很清楚，若是一旦拒绝曹晦的提醒，到时候在这铁蹄践踏之下，他麾下将近四万大军就会尽数被吞并。
蔡瑁并非是在沙场上血战的将军，自然没有文聘这样的胆识和魄力。
他的父亲是荆州大贤蔡讽，而他自幼熟读的也是圣人诗书。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所以为了身边这数万将士和比阳城内的百姓，他选择了妥协。
按照曹晦的话语，只要他割据长沙桂阳两处，不参与荆州的战局，并且向天子供奉，不仅能够带走这将近四万大军，更是在日后绝对不会引兵这两郡。
若是他不答应，到时候不仅四万大军尽数团灭，或许这两军百姓还要再遭锦帆军劫掠。
仔细一番权衡之后，蔡瑁还是答应下来。
“想我蔡瑁自诩管仲乐毅，文可治国武功可安邦，今日看来实在是荒谬至极！”
看着这漆黑的夜空，蔡瑁也是扬天长叹了起来。
“我蔡瑁背负叛变骂名尚且罢了，还要让诸位将士一同随我受难！”
一声叹息之后，此时在这江边，蔡瑁看着那些跟随在自己身边的兵卒，直接就朗声道。
“诸位将士，是我蔡瑁害了你们，一旦本将军前往长沙桂阳，尔等都会成为叛军，今日诸位若是想要离开，本将军绝不强留，并且还会送上一番盘缠！”
作为荆州将领，蔡瑁自然知晓若是自己叛变之后会有什么后果，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让这些兵卒跟随自己一同叛变。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尽管自己屡战屡败，可这些兵卒对他竟然还是不离不弃。
“蔡瑁将军，昔日武陵受水灾，州牧大人欲弃我等，是您欺上瞒下暗发灾粮，我全家老小才得以求存，今日我等武陵兵卒又怎么会弃您而去？”
“数年前孙策攻打江夏，将瘟疫传入军中，各部将士视我等如仇敌，只有将军不惧传染，深入底层安抚军心，请神医张机为我等治疗，我等才能死里逃生，如今又怎会背叛将军而去！”
……
尽管这蔡瑁做出了不少恶事，可他毕竟是一个有底线之人，也正是这样的底线，足以让不少人追随于他了。
听着如此话语，蔡瑁心中感动不已，此时更是持剑对天立誓。
“众将士放心，不论你们是走是留，本将军都在这里对你们许诺，你们的家人绝对不会受到牵连，不论是哪一路将领胆敢因此为难尔等家人，本将军定不死不休！”
一番许诺之后，整个江边再度变得沸腾起来，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马蹄疾行之声。
如此声音传来了之后，所有将士也纷纷冷静了下来，全部都将目光放在了眼前。
随风飘摇的大纛之上，正写着一个黄字，这是长沙太守黄祖的援军！
看到这一支援军之后，蔡瑁嘴角当即就露出了苦涩，心想曹晦果真是机关算尽！
他许诺将长沙和桂阳两郡交给自己，却让自己在这里阻拦黄祖大军退兵，这不是摆明了让自己和荆州大军为敌吗！
尽管看出来了这一点，可蔡瑁知晓自己还是别无选择，只能主动上前迎了上去。
“可是黄祖将军的援军？”
一声喝问之后，荆河对岸随即也奔袭过来了十几骑，为首的正是长沙太守黄祖。
“蔡瑁将军，你们不是被困在比阳城……为何会在这里……”
黄祖起初看着蔡瑁的大纛，还有一些怀疑，以为这是曹军的伪装。
可真正听到这样的高呼，在看到这些将士的甲胄编制，虽说是黑夜，不过他还是判断出来了这是蔡瑁的本部大军。
听着如此询问，蔡瑁嘴角也露出了浓浓苦涩，最后更是自讽一般缓缓道。
“黄祖将军，我等已经投诚曹晦了。”
一语说出，黄祖当即就是大惊，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一般。
“将军说什么？你我共事多年，黄祖绝不信将军是叛主求荣之人！”
将这黄祖还肯听自己一言，蔡瑁也是满脸苦涩，将自己被曹晦大军围困至弹尽粮绝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听着如此话语，黄祖脸色也是极为难看，很显然是没有想到曹晦竟然如此歹毒。
不过就算是如此，黄祖也还是没有对蔡瑁生出任何不悦，而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将军，眼下既然您已经脱困，何不带着这两万大军随我反攻曹晦，杀他个措手不及？”
蔡瑁麾下有将近四万大军，曹晦为了挟持对方，扣下来了一万八千大军，只给他两万大军回去。
可这两万大军也不少了，一旦黄祖和蔡瑁联合，反攻回比阳城，也并非没有一战之力。
若是能够战胜曹军，剩下的一万八千大军自是能够得到解脱。
如此话语蔡瑁又何尝没有想过，毕竟兵不厌诈，自己若是诈降，谁也不会说自己什么，可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孙权甘宁已经攻打下了江夏，若是本将军食言，他们定南下屠戮长沙桂阳两郡百姓，如此一来本将军便是荆州的罪人了！”
一语说出，黄祖当即就露出了怒色，话语更是呵斥了起来。
“将军！曹晦狼子野心，于他合谋无异于与虎谋皮，这样的人你又如何能信，你若当真叛变，对得起州牧大人对您的器重信任吗？”
“若是老师在襄阳听闻你已投敌，又该何等震怒！”
黄祖口中的老师，自然就是名家蔡讽了，作为荆州将领，这黄祖能够今日之地位，少不了蔡讽的提携帮助。
也正是因为如此，听完这蔡瑁的打算之后，他才会如此震怒。
“将军！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今您如此畏手畏脚，岂不正中曹晦下怀？”
蔡瑁正欲回话，可突然间喊杀声四面传来。
“黄祖！可敢来与我魏延一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