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干什么？”

“我再不来，世界都毁了。”

神女环抱着手臂，神力的泄露让唐昭昭要扶着墙壁才不至于倒下，然而下一秒神女先踉跄了几步，一脸后怕。

“只不过威胁了一下，这个世界就要赶我出去？”

一丝暖意从掌心灌入身体，唐昭昭收回手，站直了一些，“你把话说清楚。”

“小小凡人，对神族态度如此不敬。”

旧神女表情轻蔑，却不敢在做什么了，她的视线落在身上，就带来一阵压迫。

“因为你啊，你怎么能这样逼他呢？因为你这样逼着他，所以他才会去执着地寻找自我，要什么记忆，非要把他留在三千个世界里的碎片带走，可把那些碎片拿走，三千界就会崩溃，你说怪不怪你？”

“他寻找自我？”唐昭昭忽然问，“什么意思？”？

神女诡异地看着她。

唐昭昭浑身发冷，“你们把他怎么了？”

她不说话了，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即便对方是神。

没有任何一个神族的人会对着一个凡人妥协，在高高在上的神族眼中，三千界的子民都是蝼蚁。只不过眼前这个蝼蚁有着别样的用处，她牵动着整个世界，影响着万物法则一般冷静运行的神。

“他把你藏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让你在这里平安快乐的生活。怎么样？你很满足吗？你知不知道现在整个三千界都面临着溃散，那些人怎么办？你区区一个凡人，承担得起这后果吗？”

“可你们为什么要拿走他的自我？”唐昭昭终于想明白了什么，“是你们做的吗？他把我忘了也是因为你们？”

神女无意隐瞒，她觉得对一个蝼蚁说这些话是浪费口舌，但现在既然有求于她 ，也不能什么都不说。

她极其不耐烦，只能说，“那又怎样，这是上层世界的决定，跟你有什么关系？”

唐昭昭嗤笑，“关系大了吧，不然你来找我干嘛？”

神女顿了顿脚。

她回头，看见这个人类女性站在身后，站在神明亲自给她搭建的世界中。

被这样的她看着，竟然平白生出拆散别人的心虚。

唐昭昭撑着墙，心中涌现出很多茫然。

他不自由，做神甚至没有自我，没有记忆。灵魂撕碎散落进三千个世界里，而现在只是拿回自己的灵魂，都会被控告要毁了世界。

他活的这么那么不幸福。

那他又是什么时候把她放进这个假世界的？还是说，她一直以来，都没走出过那个纯白色的世界？

“你们既然不想让他毁了世界，那把他的记忆还给他不行吗？你们凭什么拿走他的东西！”

“旧神已经衰微，所以世界意志选出了全新的神，祂从三千世界人们在绝望与悲苦中的祈愿而生，要历尽人世间所有的苦，才能成神。”

两千多个世界新神都历尽痛苦，却没有想到在某一个世界的三生转世，遇到了与悲苦不一样的东西。

“其实你本来是个罪人的。”神女告诉唐昭昭。

有些人，出生就带着罪孽。

唐昭昭的命运不好，她本来注定悲苦孤独。

但在她这个是的三世轮回中，有些事情不一样了。

第一世，新神是个不肯与权贵同流的世家公子，于是早早惨死，而她却在他的孤坟上倒了酒。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法则，这杯救化作了祝愿，让他得以转世。

而这一世属于唐昭昭的判词，是求不得。

心爱之人求而不得，阴阳相隔，这是唐昭昭那一世的命运。

第二世，他是家破人亡厌食九千岁，被毁了身体囚在宫中，阴桀狠辣，操控了皇帝，不再相信任何人，她却凭空出现，像抹平罪恶的一抨白雪。最终死于被人利用，他也推翻黄泉，报仇雪恨。

这一世唐昭昭含恨而死，死得是她与陷害自己的公主，怨憎会。

原本第三世，她的命运依旧悲苦，生来有罪的人要继续受罚，直到洗去她灵魂的全部罪孽。

然而在九千岁转生之后，接过了她的悲苦，向当时的旧神请愿，将她未来的苦难都转移到他身上。

于是在那之后，唐昭昭从不曾遭受苦难，她的生活顺遂，应了那句应了她在第一世遇见他时的祝福。

“愿来世一生顺遂，自在如风。”

第三世的判词是，爱别离。

但新神请愿实在是太不符合一个神的神格了。祂不该为任何事物产生驻足，也不该为任何事低头。

“你的出现可以让祂对三千界的感知更加完整，所以新神成神的路上，需要你，但在成神之后，无用情感就变成了累赘。”

神女转瞬间讲什么东西拿出，在黑夜中散发着微微荧光。

唐昭昭伸出手，那是一滴泪。

“所以，旧神倾尽最后的神力对新神施下诅咒。而神陨落前的诅咒，不可破。”

旧神已经寂灭，诅咒成了世间最后一道属于先神的法则，坚不可摧，所以苓寻找的记忆，注定再也找不回来了。

“眼泪是你的。”旧神女耐心了很多，“这是第一世就在你身上的悲苦枷锁，被神转移到他身上了而已，现在还给你，里面有你们的羁绊。”

“去找他吧，比起什么自我，他更想找的应该是你。”

唐昭昭接下那滴泪，像宝石。

她印象中并没有那所谓的前三世，却在接下它时，感受到了莫名的悲切。

“我会找到他，但他做什么我都不会管。”唐昭昭收起那宝石一样的泪滴，冷声说，“因为你们对不起他。”

神女笑了，“没有什么对起对不起，他本来就是世界上所有痛苦之人在绝境中祈愿诞生的，越痛苦，他就越强大。”

“所以，你们才要让他经历三千界所有的苦吗？”

因为觊觎他的力量，逼他经历痛苦。

“你们口口声声慈悲，确实最残忍无情的人。

他虽然诞生于痛苦，却有得到救赎的可能，你们掐断了他的救赎

因为你们要他永远痛苦。”

因为只有他足够痛苦，才会足够强大，才能被他们以慈悲的名义绑架。

“你不懂，情感这种东西，会成为软肋。”神女感受到世界对她的排斥，在这里站着越来越痛苦，“快点走吧。那些世界快崩溃了，祂用的，是真身。”

神以真身降临，足以撕裂任何一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