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昭疑惑的问，“这里是龙族圣地吗？其他的龙呢？”

在她的记忆中龙族圣地生存着许多龙，和卡利卡亚搬到这里生活后，那些龙给他们留下了许多私人空间，但大部分情况下还能看到它们在天上飞来飞去，尤其是相处的时间长了，邻里关系变好，那些龙也不再避讳他们，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后，除了卡利卡亚她没有见到任何一条龙？

不应该这样说，除了卡利卡亚，她没有见到任何一种生物。曾经飞舞在草坪上的蝴蝶蜜蜂，盘旋在森林中的精灵，天空中的龙，各种各样的动物全都不见了，只有卡利卡亚，仿佛他是世界上最后一个活物。

卡利卡亚摸摸她的头，说，“的确是你想的这样。”

“什么意思？”

“它们都已经消失了。”银色的眼眸略有空洞，像想到久远前的事情陷入了回忆当中。

他的眼中有某种类似孤独的东西存在，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天使这最后一道影子。

“怎么回事？”唐昭昭问，“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不是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他摸摸唐昭昭的脸，声音温柔，“而是时间过去太久了，这个世界的历史已经结束了。”

唐昭昭更加茫然。

她意识到了什么，指向冰封的龙蛋，“我死了多久了？”

“你不是死了，而是离开了，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

卡利卡亚声音温和，眸光落在她身上，如温柔的水丝丝缠绕，“两万五千年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幸亏等到了你。”

两万五千年，唐昭昭被这个时间吓到。

对神来说2万多年很漫长，但却又不漫长。

在他的生命中，唐昭昭的出现其实才是那一眨眼的短暂，然而短暂的眨眼间给他留下了欠缺无穷的回忆。

“为什么我会来到两万五千年后？”她想问旧神女，耳朵里却没出现任何声音。

反而是卡利卡亚回答了她的疑惑，“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我才有能力解决你的问题。对不起，我等了太久。”

说着，他吻上了唐昭昭的眼睛。

那个吻轻柔又缱绻，唐昭昭闭着眼睛，睫毛颤抖，听到他含笑的声音，“情难自控，收点利息。”

她睁开眼，天使又恢复了冷静矜持的模样，抬手梳理着她凌乱的头发。

“我知道你还在另一个世界生活，有时会想你会不会来看我，幸亏我等到了。”刚理好的头发因为他无法克制的拥抱又变得凌乱，天使在她额前吻了吻，笑着说，“这是你真实的模样吗，真好看。”

唐昭昭被他用灼热的眼神凝视，忍不住脸红。

被隽美精致的天使夸好看，是有点不好意思。

卡利卡亚拉着她的手走出了洞窟，问她，“能先别急着走吗？我想跟你相处一段时间。”

唐昭昭发现自从进入这个世界开始，旧神女就没有的声音，既然她都不拦着，唐昭昭也没理由拒绝。

他想和唐昭昭一起听风吹过山谷，树叶婆娑作响，看白云飘过山涧，带她飞过沿途最好的风景，他想要的是轻描淡写的一天，他想要的是一段时间的陶醉。

卡利卡亚所求并不多，只有这些平淡又安稳的相处。

大概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界的时候，没能让她感受到温暖与和平，一直是卡利卡亚最遗憾的事。他由衷的希望唐昭昭能喜欢上他的世界。

天使牵着唐昭昭的手走在柔软的草坪上，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荒芜，不再有这样的蓝天白云，以及脚下柔软的草坪，这里纵横着干涸的裂缝，大地充满了深渊，以及无数生物的亡灵。

枯枝败叶，骸骨沙烁，那才是这个世界最后的结局。

“你离开的时候，无论是本我还是这个世界的，我都还未成神。”

看女孩拧紧了眉，卡利卡亚出声解释。

“我和本我推算出未来的某一天你会遇到麻烦，当本我失去自我之后，你所能求助的就只有无限趋近于神的我，所以我一直没离开这个世界。”

在这漫长的时间，他所做的只有等待她回来，不得不说等待的确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卡利卡亚牵着唐昭昭的手，像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一样，诉说着他长达两万五千年的孤独。

“我有欲念，也没有成神的愿望，更没有信徒，并且已经堕落入黑暗，所以要想成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于是本我便推算出等待这个世界一切生灵毁灭，世界意志没有选择的情况下，我就会自然而然成为这个世界的神。”

天使转回头，露出柔和的笑脸，“为了让你来的时候不被这里的末日景象吓到，我抽取了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七天，将其冻结定格，当你进入这个世界迈出第一步，这七天就自动开启了，怎么样？对这里的风景还满意吗？”

唐昭昭握着卡利卡亚的手，问“这些风景是哪一年的？”

“是你离开这个世界的第三百年，这七天没有任何风雨，阳光柔和，气温不算太高，是你喜欢的，只不过我没有能力把那些生命留下来，你可能会觉得无聊。”

“不无聊的。”

唐昭昭用力握着卡利卡亚的手，心里说不上来的心疼。

他在这里等了那么久，那才是无聊。

“本来是很无聊。”在这漫长等待的时间中，唯一支持着他在这孤独世界存留的就只有唐昭昭了，“因为知道你会来，所以时间就没那么无聊了。”

在神的眼中，时间的维度与她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等待无非是神的常态，“无论是本我还是这个世界的我最多的都是等待。”

由此开始，他们的生活很平静，像是回到了曾经在这个世界时那样，唐昭昭每天去海边踩水，有的时候会趴在卡利卡亚身边，感受他用宽阔的翅膀为她遮阳，惬意的躺在草草坪上，感受着世界的宁静。

“这大概是我最想要的世界，只剩下你和我。”天使由衷的感叹，“这些记忆会和本我共享，他一定会很开心。”

唐昭昭神色复杂的点头，这种言论前不久她还听卡利卡亚嘴里那个“本我”说过。

“一直这样多好。”他喃喃自语。

可终于，七天还是过去了。

世界定格在最美好的那一刻，时间停止了流动。

卡利卡亚牵起唐昭昭的手，说，“走吧。”

唐昭昭问，“你知道要去哪里吗？”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他挥动翅膀，拥抱住了唐昭昭，“我只会在你身旁，我只会在你眼中。”

天使柔和的嗓音有着催眠的能力，他的轮廓在朦胧的光晕中变得越来越透明，世界瞬息变幻，美好的景象一寸寸破裂，露出灰败的模样。

“等你找到本我，我们会再次相遇。”

唇瓣落下一点濡湿。

环抱着她的羽翼一点点融进光里，天使在柔声细语中化成星光湮灭，一如唇边那个甚至来不及感受的吻。

再眨眼，唐昭昭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卡利卡亚……？”

她疑惑的问。

手里多出了什么东西，她低头去看，是一片羽毛。

世界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安静，耳朵里没有任何声音，唐昭昭有一瞬间的晃张，但很快冷静了下来。

卡利卡亚已经告诉了她答案，他已经为她铺好了路，他说找到本我他们会再次相遇，唐昭昭选择相信他。

可是该去哪里找苓？

她忽然想起，卡利卡亚说过，他只会在自己身旁。

世界是自己熟知的样子，唐昭昭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上来的违和，却无法判断。

她找到了自己家的巷子口，一路找到熟悉的家门口，却发现那幢养育自己从小到打一路相伴的小超市不见了，只剩下三四间空洞洞的门面房，上面挂着出租的招牌。

她疑惑的问旁边路过的奶奶，指向那几间门面房，“您好，请问这里的超市去哪了？搬走了吗？”

“超市？什么超市？”奶奶看着眼前着急的年轻女人，疑惑的说，“这里没有超市。”

没有超市？

那她父母的夫妻店呢？

奶奶问她，“孩子，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不会的，我从小在这里长到大……”

奶奶听了她的话就笑了，“那你一定是找错了，你看起来有二十岁了吧？这间房子刚盖起来没多久，算上修筑也就不到两年时间……”

唐昭昭愣在原地，讷讷的问，“奶奶，现在是那一年？”

奶奶慈祥的爆报出了一个数字。

唐昭昭环顾四周，微微愣住。

她回到了二十多年前，自己刚出生的那一年。

她声音微微颤抖，又问了奶奶，“今天是几月几号呢？”

奶奶再次给出了一个日期。

是唐昭昭，出生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