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小男孩分了一半馒头给她，她几口塞进嘴里，小男孩却烧了热水，把馒头泡在唯一的破了一角的碗里，泡成糊糊慢慢喝进肚里。

她又想哭。小男孩却非常高兴地说:“姐姐，我想起以前妈妈早上给我煮的糊糊，好像妈妈又陪在我身边。”

她只好躲到院子中默默流泪。

他俩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没事的时候出去要饭，有便宜零工打的时候她就去干活。但都是对颜值没有要求的活。

丑也有好处，没有男人肯多看她一眼，也没有占便宜的，即使比她更丑的男人也不搭理她。她干活卖力气，要价很低，即使给一个馒头也肯干一天的活，那些苛刻的有钱人点名找她干活。

干活多了，小男孩也就经常能吃到早餐，而且他俩也存了三十个铜板，她不想老呆在这里，她想到处走走，每次想抛下男孩离开，看到他清澈的眼睛总说不出口。

其实小男孩听到她半夜里说梦话:“这种日子太烦了，我想离开！”他知道她的想法，但他贪恋这种温暖，他太孤独了，而且他不想过颠沛流离的生活，他只想呆在熟悉的地方等待长大，完成母亲临死之前的嘱托:要娶妻生子、传承下去。

他虽然小，也在街上混了快三年了，知道桃树这样的是丑女，他不在乎，这样的没人跟自己抢，可以完成母亲的嘱托。www.tuxu.org 不格小说网

桃树当然不知道小男孩的想法，以她的脑袋也不可能怀疑人家对她有那种想法。

小男孩怕她不辞而别，只在街上寻找机会看看能不能让她出去看看，而且也无需离开。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他听到一则消息:振远镖局招收弟子和杂工。他一天都处于兴奋状态，天还没黑，就回家等着去干活的桃树。

等桃树回来他急不可耐地说:“桃子，振远镖局招收弟子和杂工，咱俩去报名吧？”

正苦于困在这里不得离开的桃树高兴地应道:“太好了，这是个机会！”心里想:如果小男孩被选上，她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离开；如果自己被选上，起码也可以到处看看；俩人都选上，她还可以跟着小男孩练练武功。俩人兴奋的说了半夜未来的理想。后来桃树不知不觉睡着了，小男孩无奈也睡觉了。

一直到辰时俩人才睡醒，小男孩咕噜:“糟了、糟了，不知道报名来得及不？”

桃树有点没睡够，不想起来。小男孩一直在她耳边说:“姐姐，你不是美女，不能仗着天赋过好日子，就要抓住机会努力向前走！”

本来疲惫的身体没得到充分的休息有点懒洋洋的，听到这话腾得从床上蹦起，本来摇摇欲坠的床直接散架变成破木板。头顶到梁上，房梁晃悠起来，小男孩盯着梁，她捂着头，从空中落下大量的灰尘，小男孩首当其冲被迷了眼，幸好梁挺住了，房顶还在。

她赶紧直接用伸长的胳膊从井里灌满一桶水，然后倒进一个木盆，盆底有个洞，她倒的满满一盆水，然后抱着小男孩走到水盆旁，给他洗脸。

小男孩挣扎，她放下他，他自己用水洗眼睛，把眼睛洗得通红的，才觉得好受些，能睁开眼睛。他俩都觉得小男孩没戏了，去晚了，眼睛还弄红了。

反正不大可能了，反而好好收拾了一通，把俩人弄得干干净净的，穿上另一套比较完整的衣服。

俩人手拉手穿街过巷走到那条繁华的大街，找到振远镖局，镖局的四个烫金大字非常有气势，黑漆漆的大门敞开着，抬脚就走进去，门槛挺高的，小男孩差点被绊倒，身高是硬伤。

院子里乱七八糟站满了人，四个角落都站着穿黑布褂子，一排排白色绳结一样扣子排列在胸前的成年男子。没人敢到处乱走。

一个不满五尺的男人从屋里走出，等了一会儿，然后吩咐:“把大门关上，再来的不接待了！”有穿黑衣服的男人立刻关上大门。

他接着说:“小孩站在南边（房子是临街的，大门朝西），杂工在北，排好队！”

从角落出来俩黑衣人分别负责两边按高低个排队。

听旁边男人小声告诉另一个:“那个喊话的是总镖头，一身点穴功夫千夫莫挡。”

总镖头大喝:“不准说话，再说一次回家去！”这声大喝令院里落叶的声音都听得见。

院里一棵银杏树，有两人合抱那么粗，在正中间，正好把两边队伍分开。这会儿正是初秋，黄色的叶子不时地落下，跟小扇子一样。

桃树盯着这棵银杏树，看出它有一千一百多岁了，没生出灵智，只是一棵普通的树。不过注意到:树根上方六尺左右的地方有一个很长的疤痕。她猜测应该是被人砍的，自己人不会故意砍树，应该是仇家，看来这地方并不简单。

总镖头做了金鸡独立猴子抱头回顾的动作，让小男孩模仿。

乱了一会儿，有倒地上的，有两腿立着，有没抱头的。也有聪明的四处观察。只有四个还算标准。过了一会儿又站对了三个聪明的，不过立得不稳。还有一个金鸡独立做得非常好，但没抱头回顾。

负责给孩子排队的镖师把太差的都提出来，让负责关门的把他们领到大门处，一个婆子拿着一筐雪白的大馒头每个人给了一个，依次出门。等走完了又重新关上。

总镖师又说:“都大喊霍霍霍，不要停！”

孩子们跟着大喊。三个聪明的气力不够，声音不够洪亮，嗓子有杂音，也被领馒头走了。三十多孩子只剩下五个，小男孩赫然在列。

桃树终于可以喘口粗气。即使她选不上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杂工的选择更简单，分男女，男人只要能拿起一百斤的石锁，而且举一刻钟。女的只需要拿得动六十斤的就行。

她跑去女的那堆，很多男人窃窃私语:“不像呀，没胸没臀的，也太丑了，那脸都是疤瘌。”